前言——
渺远的天际一角有着一座存在于天界中的仙岛,它坐落在半空、九重云烟之上,那里的地面冰冷光滑,由天然玉石铺就而成,银光闪闪的建筑房屋亦是由各色玉器铸就而成,入口处的八根冰柱如忠心的将领一般伫立在原地,将远处淡暖的日光折射出沁人的冷意,云气缭绕下的如梦如幻也无一不透露着冷漠疏离。
此时此刻,一抹藕色身影轻巧地立于玉石边缘,玉白的足尖轻触玉石,在她面前是深渊似的淡蓝空洞,涌动的冷风从下面吹上来,衣袖随之翩飞,青丝撩动,满目苍然。
三步之外的距离站着一名男子,他一身白衣飘然,谪仙一般纤尘不染,眉目间和女子有几分相似,只是仔细看去,可见那眼眸深处的严肃固守。
“汝、非此不可?”
听到这话,女子身子一僵,此时迎面大风乍起,藕色衣袖摆动的幅度更加剧烈,远远看去,仿佛带着她纤瘦的身子都跟着颤抖,她满目的苍然瞬间转化为百年隐忍的凄凉,
“吾有今日,拜谁所赐?”
仿佛来自天际的空灵嗓音在这冰冷的空间响起,只听这宠辱不惊的清雅声调,就足以判断该女子身份不凡,可你仔细聆听,那简短的八个字中又仿佛蕴含了莫大的委屈和……不甘。
叮灵——
远处一行仙鹤飞过,所过之处,带起一道道金灿灿的余晖。女子静静的看着那轻飞的仙鹤,似是想起了什么,一时思绪万千,就那样微扬着头,怔愣在原地。
男子听了女子的话,自知女子心意已决,他面色依旧泰然,只是背放于身后的手一再握紧。他不会强求任何人,所以纵然面临将要易主的局面,他也只是淡漠地转身,只是有件事他必须说清楚,
“吾浅川一族,为天界所信,世代佑玉,至死方休。汝、浅川陌,违背浅川族律,既是吾浅川一族之耻,即时起,将永远逐出浅川族谱!”
浅川陌听着男子冰冷决绝的话,依旧茕茕立于原地,脸上不见一丝的悔意,樱花般的唇边竟反常地溢出了近百年都未曾露出的真心笑意,似是看着那仙鹤看累了,片刻后,她轻俏转身,一双灵石般剔透的琥珀双眸淡淡地看着三步之外的颀长身影,轻声道了句,“二哥,谢谢你。”
男子听到这一声类似呢喃的低语,顿时浑身一颤,心中警铃大作,慌忙转身,然而还是迟了一步,只看到玉石边缘那还未及消失掉的藕色衣摆,而刚才还站在那里的纤瘦女子早已跃下那淡蓝的空洞……
浅川黎运起功力快速追至玉石边缘,也只是徒劳的抓住了一片撕裂的衣服碎帛,看着手中那片轻飘飘的衣帛,浅川黎眼中再也掩饰不住的担忧,“阿陌……汝为何执着至此?”
——
日月如梭,斗转星移。
人界、九州——
九州有三大强国,月沼、阳岚、大兴。
此时,月沼国,国号瑞丰,四十一年,国家昌盛,百姓还算安居乐业。
她于阳春三月,踏着新开的玉兰花瓣,来到这纷繁的乱世红尘。
繁华熙攘的集市街头,浅川陌漫无目的地走着,每看到一个东西,眼中都会闪过一丝惊讶和好奇,琥珀的眼睛里折射出太阳光的点点光辉。
原来人界竟有如此稀奇的东西,那他在这也不会太无聊。想着,浅川陌不觉轻笑出声。
“让一让,让一让!”
这时,迎面走来一行队伍,除去八人抬的轿子,还有十六人分别走在轿子周围。从他们身上的服饰和轿子的行头来看,必定是大户人家。
众人见此,都心知来人是谁,自觉地退后让出路面。
浅川陌虽然事先了解过人界的三六九等,来人非富即贵,她理当退让。然怪就怪在事情发生的太突然,她根本来不及反应,所以直到那华贵的轿子停在她面前时,她还是一脸茫然。
“前面的是谁人?!还不速速让开!”领队的一名士兵对浅川陌大喊出声。
这一喊,也就吸引了众人的注意力,大家看向她的目光一半怜悯,一半幸灾乐祸。
“嘿,看这小妞长得倒是俊,可惜啊,脑子不好使!”
“连翎王爷的车都敢挡,还真是个不怕死的!”
浅川陌听着众人的言论,心下不觉一颤,眼中闪着欣喜,他们说什么?翎王爷?那会不会就是……
“喂!让你让开没听到吗?!”就在浅川陌心中突然有个大胆猜测的时候,领队的又喊了一声,打断了浅川陌的沉思。
浅川陌被喊得一脸蒙圈,感觉到气氛不太对,便抬头看了眼四周,这一看算是明白现在是怎么一回事了。无奈地翻了个白眼,真的是刚来就惹事……
眼下这么多人看着,她也不好意思轻易认怂,她要面子的呀!想着,浅川陌便对着那领队喊了回去,“我又没挡你的道干嘛要让开?”
路这么宽还不够区区一个轿子通行吗?虽然这轿子看起来很宽大,但也——足够了!
“你这刁女!区区草芥,挡了我家王爷的道,还狡辩?!”领队的一脸愤怒,快步走上来就要教训浅川陌。
那领队手中拿着闪着白光的利刃,让浅川陌见状心下一咯噔,现在她可真是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这要是真打上来,那倒霉的可是她!
想着,安全起见,浅川陌大手一挥,“等一下,”
“干什么?”许是被浅川陌的动作吓到了,领队的也就真的停了下来,说真的,哪家闺女像浅川陌这样一惊一乍的……
浅川陌眨了眨眼,虽然底气不足,但也挺直了腰板,“你说了不算,你家主人到现在也没说是我挡了他的道,你怎么就一口咬定?除非你让你家主人亲自开口说是我挡了他的道,否则,这路,我还就不让了!”
说着浅川陌微扬脑袋,脚往地上一跺,十足十的地盘儿老大样儿。其实她说出的这番话的目的,也不过是想证实一下自己的猜想是否正确罢了。
然而领队的听浅川陌这话顿时就笑出了声,不仅是领队的笑出了声,围观的人也都笑出了声。
“真是个丫头片子,这翎王爷的声音岂是随便就能听的!”
“怕是个傻子出来遛弯儿的吧!”
众人皆指着浅川陌嘲笑。
浅川陌只万众瞩目过,哪里被人这样嘲笑过,脸色登时就红橙黄绿青蓝紫交替纵横了,却仍旧倔强地站着等那位翎王爷出声。
也就在这时,那华贵的轿帘子突然掀起了一角,接着走过去两个人。浅川陌看到动静,激动地睁大了眼睛,极力想看清轿子里面坐的是什么人,无奈那掀起的一角太窄小,再加上距离有些远,她就是伸长了脖子,也只能看到了一双皙白修长的手指。
似乎是里面的人跟外面的两人说了什么,他们低头听了一会儿,随后抬起头来看了浅川陌一眼,随即朝轿子里的人点了点头。
接着,浅川陌就瞧见那刚才还站在轿子旁的两个男子,直直地朝她走来,怎么回事?要请她喝茶不成?
浅川陌愣愣地站着,还没搞清楚怎么回事,只觉得胳膊一抬,脚下一空——
她被人抬起来了?!
于是她就眼睁睁地看着那架华贵的轿子从她面前驶过……
待那轿子走了数十米后,那架着她的两人才把她放下来。
眼见着那两人放下她就要走,浅川陌情急之下,一把拉住其中一人的胳膊,满脸笑容,“大哥,你们家王爷叫什么名儿?”
那两人对视一眼,随后其中一名男子转过身,厉声道,“放肆,王爷的名讳岂是我等能够说的?!”
说罢便甩开黎卿歌的手,朝刚才轿子离开的方向追去。
浅川陌见状脸上的笑容登时消失,满脸不屑,“吼什么吼,起名儿不就是让人叫的吗……”
“姑娘,你的东西掉了。”身后一个老者指着浅川陌的脚下好心提醒。
浅川陌一看,还真是,可能是刚才被那人甩开时动作太大弄掉的,连忙捡起来,放到腰包里塞好,笑着感谢刚才的老者,“谢谢奶奶!”
老者慈爱地笑了笑,拄着拐杖一瘸一拐的走了。
浅川陌抬眼看了看天色,当务之急,得先找个地方住才是。将这繁华的城市四处打量一番后,浅川陌在自己侧前方的位置发现了一间客栈,眉毛一挑,就是它了!
“姑娘里面请!”浅川陌刚进门就见店小二满面笑容地迎了过来,“姑娘看着面生,不是本地人吧?”
浅川陌没有回话,兀自打量着客栈的设施,“你们这住一晚多少钱?”
一听浅川陌这问题,店小二就来劲儿了,“姑娘,咱们这客栈可是月沼顶顶好的客栈,接待的可都是上流人物,早中午管饭,端茶送水全部免费服务……”
“多少钱?”浅川陌微微拧眉,打住店小二的激昂陈词。
“呃……”似是没想到浅川陌会这么冷淡,店小二讪讪地笑了笑,“一两银子一晚上!”
浅川陌点头,刚要拿钱,才恍然发现自己没有钱,尴尬了。
“怎么?没有钱还想住客栈?!”店小二一见这模样就知道又遇上了没钱的,顿时就恼了,合着他激昂澎湃地讲了半天白讲了?想着,店小二瞪了浅川陌一眼,甩甩手上的抹布,转身就走。
“等一下,”浅川陌叫住了店小二,在店小二就要赶人时,把头上的一个发簪拿了下来,浅川家世代佑玉,所以她身上的饰品大多是由各种玉器制成,当然她身为浅川一族族长的身份,这些佩饰自然不会差了。
果不其然,店小二一看到浅川陌递过来的发簪,眼睛登时就亮了,放在太阳光下面仔仔细细地打量着,“哇塞,这么精致的玉!”
“可够住一晚上?”浅川陌更关心的是自己的住所。
“够、够、够!”店小二连连点头,笑道,“别说一晚上了,就是十天半个月也够了!”
浅川陌笑了笑,跟着店小二上楼选了间房,算是暂且安顿下来了。
关上门后,浅川陌撑不住疲惫的身子,躺到了床上去,放松地长叹一声,“唉……麻烦……”
翻了个身,闭眼休息了一会儿,忽而又猛的睁开眼,接着从腰间掏出一样东西,就是刚才在大街上掉下的那个。那是一块椭圆形的、泛着奇异光芒的玉佩,它本身是纯粹的祖母绿,却在中心点有着蓝色和紫色的凝状物,随着时间的推移,不断地变换着形状,在阳光的照射下空灵而通透。
浅川陌痴痴地看着指尖的玉,感受着玉本身的温度,眼底一片温情,“时隔五百年,再次遇见,你还会记得我吗?”
就在浅川陌深陷过往回忆时,外面的路上突然传来了吵闹的声音,仔细一听,人群中似是有人在喊翎王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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