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搂着心儿一起被饿了三天,身上的力气早已经被抽空了,突然听见有人开门,我眼前一亮,我想自己先前靠唱戏为生,如今又漂泊在外,眼看自己和心儿的命都保不住了,又何必在意清白不清白的?所以我早已经想好了,最坏的打算不过就是从妓,那样至少不用拉着心儿和我一起死。
我用力睁开眼睛,看到来的人不是老鸨,而是一个大约三十几岁的妇人,她一步一步朝我走来,我抬头,对上她的脸瞬间失神了片刻,对于眼前这张脸我感觉太过于熟悉,仿佛是从我心底深处跑出来的一样,我捂住自己的心口,似乎想要按住自己一惊弄得快要跳出来的心一般。
她的眼神里多了几丝我看不懂的情绪,她问:“你从哪里来?”
“都城。”我木木的回答。
“都城!”她的身子晃了一下,片刻她又恢复正常说:“把这衣服换了,来到这里不听从安排不过是自讨苦吃。”说话间,她把手里拿着的衣服扔到我的怀里。
也因为这件衣服一砸,心儿的睫毛动了动,然后真开眼,不自觉的喊了声:“娘,我饿。”
我眼底划过一丝心疼,对着她说:“可不可以给我点水和吃的,我倒是不打紧,只是这孩子怕是受不了,我会依照妈妈的吩咐做事的。”
“只要你想明白了一切好说,你们随我来。”说完她领着我到了一间虽然简陋但是所用的东西却很齐全的小屋里,她指着一面大屏风说:“屏风后面已经准备好了热水,你去梳洗一下换上衣服,至于这丫头我会拿东西给她吃。”
“嗯,好,月霜万分感谢。”我犹豫了一下,出于礼貌还是报上了自己的名字,她虽然冷若冰霜但是比起老鸨来说已经好千倍万倍了。”
“嗯。”她怔了一下,然后她咳嗽了两声,掩饰了一下自己刚才的失态继续说:“咳咳!你动作最好快点!一会妈妈还得过来呢!你以后就住在这间房里和我一起住。”
我亦没有说什么,只是点点头说:“好的,那以后还望多多关照。”
“这窑子里的人谁不是靠年轻色相吃饭的,如今我年老色衰哪里有什么可以关照你的。”她无奈的说道。
我尴尬的站在原地走也不是,站也不是,其实她所说的皆是事实,妓女的生活还能有什么期望?又不是生的翩若天人,倾国倾城能让富甲成为一代雅妓再不济也能留在妓院里当一个教导姑娘们才艺的师父,其他的人那个不是等到容颜老去,然后连乞丐都不如的死去?
“你快去梳洗吧!水要凉了。”她打破了沉默开口说。
我没说话,拿着衣服走到屏风后面去了。
我穿着一身清凉的衣服犹豫了半天,可是还是横着心走了出来,如今三月天,天气虽然回暖但是仍然有些冷,穿得这般的清凉,我有些发抖,她把一件披风递给我,说:“你现在穿的这身打扮是窑子里的人最常见的打扮,你以后要习惯这样的打扮才行。”
我没说话,只是点点头,我不知道未来会有怎样的结局等着我,但是眼前我只能如此才能让我和心儿都活下来,想到这,我也就安静的坐下,不再去多想些什么。
“娘,你喝杯热茶暖暖身子。”心儿贴心的端一杯热茶给我,我笑着说:“心儿真乖。”
“月霜,你怎么会有个女儿?看年龄对不上啊!”莫念问。
“是天意吧!让独自漂泊的我在机缘巧合下认了这么一个干女儿。”我笑着说,看到她若有所思的样子,我顿了顿又问:“都聊了这么半天,月霜还未知怎么称呼你妥当?”
“喔!你跟其他人一样叫我莫念就好了。”她眼里抹过淡淡的忧伤说。
“莫念,莫思念,莫想念,一切莫念,呵呵!这名字取得倒有几分禅意。”我这一刻大概明白了,为何她在这烟花之地还能如此对什么事情都淡淡的,漠不关心,一个人若是无欲无求,那么无论在哪里都会如一株青莲一般,出淤泥而不染,无论身处何处都自然会有一种处事不惊,心若止水的姿态。
“你倒是抬举我了,不过是胡乱气得名字罢了,哪里有什么禅意不禅意的。”她依旧平静的说,脸上没有任何一丝波澜。
我盯着她看,希望能够从她的脸上看出我心里想要的答案,我觉得她很熟悉很熟悉,可是我却始终不能从她的脸上看出任何端倪,我有些失望的低下头的同时,我的心里似乎也松了一口气,我既渴望知道的同时也逃避着答案,此时似乎没有任何语言与表情能够表达我万分矛盾的心情。
就在这时门被突然的打开了,老鸨走了进来,我下意识的看了过去,又看了看心儿,最终还是妥协了,如一只温顺的绵羊一样站起来对着老鸨说:“妈妈,小女子月霜之前若有得罪之处请见谅。”
“对嘛!你早该这样,不就少受些罪了吗?”老鸨见到我这样的态度还算满意的说。
“妈妈,月霜想用一计策换取一个优待,不知可以吗?”我抬头对上老鸨的眼睛说。
老鸨迟疑了一下,脸上的笑容减了一些,我见到如此又说:“月霜献一计保准能让妈妈的口袋比现在鼓一些。”言外之意就是我能让你多赚钱。
“你说来听听。”老鸨眼神闪烁了一下最终还是抵不住金钱的诱惑。
“妈妈应该已经知道我来自都城,我在都城生活将十九年,又在戏班唱过戏,所谓伶人妓女不分家,我登台唱戏几年,好歹也耳濡目染了一些经验。”见到老鸨听得一愣一愣的,我又继续说下去:“妈妈也知道这小小的窑子跟妓院还是有差别的,不过妓院里的姑娘也不见得这的姑娘好到哪里去,不过妓院懂得讲排场吊胃口,用一系列的手段抬高身价,所以这收入自然丰厚,妈妈若想抬高这里的姑娘的身价,就只能先下点本钱改造一番了……”说到这里我瞄了一下老鸨的神情,故意停顿了一下。
“对呀,咱们的姑娘也不差,不过改造,怎么改?你倒是说说啊!”老鸨有些激动得说。
“妈妈,莫急,给我两天时间,我先了解一下,然后告诉您方案,你若是觉得可行,就让丹心以后不必为这窑子做任何事情,但是放心她的食和住我都会给钱的。”我先说明自己的意图。
“这……老娘凭什么相信你,若是你拖延时间给我耍什么花招呢?”老鸨疑心很重的说。
我却轻声笑着说:“这两天我会用我自己的方式接待客人,妈妈只管看着和拿钱就好,其他的不要管。”
老鸨莫不作声的打量着我,这时莫念开口帮腔说:“妈妈且随她去吧!咱们那么多人看着她,想必她也弄不出什么花招出来的。”
“好,莫念看在你的面子上,我就答应给她两天时间。”老鸨咬咬牙说。
“如此月霜先谢过妈妈了。”我朝她行了个礼说。
夜幕降临,这窑子里的姑娘却打扮的花枝招展的像迎接早晨一样,也许在她们的生活里早就习惯了把黑夜当成了白昼一样对待。
我穿着浅色戏袍,画着梅花妆,站在大厅的中央,眼中无旁人一样的唱着我最拿手的戏本,起先没有什么人留意我,但是我依旧坚持,最后当所有人都停下听我唱得时候,我却唱了几句便停下来了。
“怎么回事?接着唱啊!”
“怎么不唱了?”
“唱啊!别停下来!”
……
诸如此类的抱怨声越来越多,看着这样的场面我的嘴角却上扬了,想来在都城都能有一席之地的我来到这里依然如此,果然我最适合的还是唱戏。
“各位,小女子月霜,每日登台只唱半场戏,若是有哪位爷想继续听完,便竞价好了,每日后半场戏月霜只唱给竞价赢的人听。”我无视众人的急躁,不紧不慢的说。
低下先是一阵杂乱的议论声,接着有人说:“我出十两银子。”
此人一说话,别的蠢蠢欲动的人也跟着竞价,“二十两。”
“五十两!”……
最终竞价的结果是一百二十两。
老鸨眉开眼笑的拉着我的手说:“没想到你还真有办法,我从来没有试过从哪位姑娘身上一下子的到一百二十两银子的呢!这些钱可够咱门半个月的开销了。”
“这不过是个开始而已,妈妈现在可是信了我说的的话?”我问。
“信信信,这回上天可长眼了,给我送来你这么一棵摇钱树来,只要你能赚钱你想怎样都行。”老鸨高兴的说。
“那丹心的事……”我拉长了声音问。
正在摸着银子的老鸨,摆摆手说:“那丫头就依你所说的吧!反正那么小的丫头也做不了什么,而且脸上还有块那么大的黑色胎记。”
“如此,月霜多谢妈妈成全。”我朝她行了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