以往看电视,那些女猪男猪们明明感觉到身后有人跟踪,却偏偏往偏僻的巷子里跑,然后给人劫个正着,这种傻x的行为她一向万分鄙视,所以才会跑进人多热闹的酒馆。
卫一要是敢在众目睽睽之下动手,她就把脑袋拧下来给他当球踢!
楚盈打定主意,便找了个最中央的位置坐下来,还是和人一起拼的桌,看到众人环绕在她身旁举杯执盏,觥筹交错,惊慌的心渐渐安定下来,她正打算叫几个小菜吃吃喝喝做做样子,却见卫一快步向她走来,面色似乎因激动而变得绯红,一眨不眨的盯着她。
她的心顿时狂跳不已,手脚变得冰凉,身体也微微颤抖——她不能忘记那一天,他把长剑横在她的脖子上,看着鲜血一点一点的流出来时他冷酷的模样。
只见他冷眼扫向和她坐在一起的几人,长剑“啪”往桌上一拍,那几人身躯齐齐一跳,看了眼他不善的面容,纷纷胆怯的溜走了。
楚盈一惊,却见卫一在她对面缓缓坐下,对她绽出一抹小心翼翼的笑容,她僵着身子环顾四周,刚才还热闹喧哗,如今寂然无声,众人只纷纷看向他俩所坐的这一桌,皆面带警惕之色。
“……你肚子饿了吧,小二小二!”卫一在看着她沉默片刻后,突然笑道,也没听她回答,便扭头呼唤店家。
真是看不懂这人的心思,明明就个地狱的勾魂使者,差一点就要了她的命,此刻却好像什么都没发生一样,看见她却像见了老朋友,仍旧这么表现自然……
她心中蓦地一动,划过一丝微芒,便静静的开始打量他——只见他此刻忙着与小二说着些什么,神色是那种久别重逢的喜悦,双颊虽然距她最后一次见他时清减了不少,可如今面色红润,明目煜煜生辉,又好像是她当时认识的那个卫一了。
可是……她蹙紧了眉头,那日手持长剑逼她挑落悬崖的卫一,她也与他近距离的牵手接触过,那身形,举止,气质,都是一模一样,除了当时他的面色雪白的惊人,她还恍惚记得他嘴唇都是失血苍白的。
莫非是人皮面具?但就算有,可一个人的总体的模样,可不是薄薄一张假皮就能瞒天过海的……
“楚盈,我点了珍珠丸子,水晶白菜蒸饺,清蒸鲈鱼,鲫鱼豆腐汤,这几道清淡的小菜,我知道你一向喜欢煎炸类的食物,但你身体刚刚复原,吃点爽口的菜肴对肠胃好。”小二离去后,他看着她,带着小心翼翼的笑容,轻声道。
“……身体刚刚复原?”她眉一挑,压下扑通扑通的心跳,试探道:“复原什么?”
“我就知道……你会好好的。”他低头,模凌两可的答道。
看他的模样,带着深深的愧疚,她继续皱眉,想了想,又说:“帝卿,打算放过我了?大皇子……和小郡王知道没有?”
“他们已经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就是大皇子让我外出寻你的。”他抬头看她,道。
“他既然知道,怎么,怎么还敢让你寻我!”她只觉这件事情被蒙上一层迷雾,好像她以往认识的人,她现在都看不清了。
“殿下知道你或许不愿见到我……但他和小郡王最近被帝卿看的很紧,着实无人可派,所以……”
“但你不是帝卿的人吗?!”林烨的脑子进水了不成!没人也不能派他啊!
“……”
默认了?好吧……她抑制住想要逃跑的冲动,仍旧想最后试探一次:“我知道你是个好侍卫,你把主人的命令,看得比自己的性命都重要,是不是他们让你杀谁都可以?”
卫一只觉心中剧痛,面对他所爱所牵挂人的质问,他耳边突然响起那人嘲讽的话语:
“又或者,让你杀了自己最心爱的女人,你是否连眉头也不眨一下?”
“啊,我险些忘了,卫大公子一向冷血无情,不管是谁,只要是上面的命令,便会毫不犹豫的举手格杀。”
眼前的楚盈面色苍白,双目蓄泪,他喉头发紧,双拳紧握,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楚盈见状心中已是冰冷的了然,最后一点希望也为之破灭,惨笑道:“真的是你……原来我还以为会是什么人带着人皮面具冒充你……你现在对我这么好做什么?”
“……”
她猛地想起了一部电视剧,里面男主角因为某事迫不得已必须要杀死女主,但最后女主侥幸生还,躺在床上昏迷不醒时,男主泪流满面的握着她的手发誓,说什么老天既然让你不死,我们就永远在一起,我爱你……呸,真是恶心。
“莫非你在打赌,就赌我这次摔落悬崖会不会死,如果不死你就可以拿老天说事去反驳你的主子?你现在不说话,是不是想着得到我的原谅,还是说你还爱着我?”她绝望的笑着,嗤之以鼻。
“楚盈,我……”他刚开口,却又像有极重的难言之隐,又闭口不言了。
“你说啊,我不像其他小言里的女主,每次和男主发生误会,男主急着解释,女主只会捂着耳朵摇头不听……我不傻,你解释啊,我楚盈今天赌上这条命,就坐在这里听你解释,说!”
“……都是我的错,我愿意留在你身边做牛做马,补偿你受过的苦难。”他艰难的说。
楚盈却觉得像是听到了本世纪最大的笑话,瞪着他,也不知该说什么,这时,小二端着菜走来,一碟一碟的放于桌面上,她低头盯着冒着袅袅热气的菜直瞧,再也说不出话来了。
“来,吃些东西。”卫一忍着胸中剧烈的痛楚与难过,拿过一个小碗夹了几个丸子和蒸饺,起身双手捧着递给她:“这些食物很容易消化对身体很好的,等你大好了,我再请你吃你喜欢吃的。”
她抬头,正好对上他祈求的眸子,一言不发的接过碗,见他稍稍松了一口气,便举臂将碗移到桌旁的空地上方,一松手,碗落在地上摔了个粉粹,晶莹的丸子和乳白的蒸饺裹了尘土,伴着碎裂的瓷片躺在地上,显得可怜又扎眼。
卫一眼眶慢慢的红了起来,站着没有坐下,只用手臂按在桌面上,撑着摇摇欲坠的身躯。
“还给我夹菜,对我这么好,是不是把毒药下在菜里或者抹在碟子上?啊,我真聪明,而且也想起来了,你确实下毒害过一个女人……”
她慢慢说着的同时,周围的食客已经停止了进食,捏着筷子盯着自己的饭菜,面露惊恐之色。
“我没有!没有……”
“哦,你是没有,不过你肯定是和店里的老板串通好了,让他们下毒,倒省了你的事儿了,这根本是家黑店对不对?你早就知道我会跑进来对不对!”她猛地起身,一把将餐桌掀翻在地。
旁边食客的惊恐已成涟漪四散开,开始有人吐出嘴里的食物,有人喧哗起来,则有人仓皇的夺门而出,顿时场面乱成一锅粥。
“不要走!别走!还没给钱啊!”貌似老板的中年男人试图拉了几个逃跑的食客后未果,便哭丧着脸跑到他俩面前。
“这位姑娘!好好地……为何出言破坏小店的声誉!小店小本经营,赔不起啊!”这老板估计是注意了他俩好久,喋喋不休的同时又怕俩人跑了,便招手唤了几个人过来围在他们身侧。
“老板你怕什么,咱么这位公子可是个金主,你算一下因为我俩的缘故让你赔了多少钱,等下这位公子会悉数赔给你的。”楚盈悄悄的看了眼大门,不动声色的说。
老板闻言火速跑到柜边拿了个小算盘,又跑了过来,在他两人身前噼里啪啦的敲了一阵,抬头说:
“算上这位姑娘砸坏的木桌碗碟,还有因为你的话吓跑的客人们未付的酒钱,总共是五十两七钱。”
“什么!多少!”楚盈喝道。
老板吓了一跳,以为自己坐地起价被人看穿了,慌忙道:“那么去了零头,算五十两吧。”
“你再说一遍!”她眼都瞪圆了。
“那么……就四十九两……不能再少了!再少就血本无归了!”
“我说,应该让这位公子赔你——二百五十两!”
老板听后先是不可置信,看到她肯定的神色,随即又大喜过望,看向一边自打开始乱就一脸苍白的黑衣公子,笑嘻嘻的伸出了手:“这位姑娘的话您老也听明白了吧……”
卫一本来胸中难过满心伤痕,见状却又是哭笑不得了,上前走了一步,就想抓楚盈的胳膊,却见她猛地往后一退,大喊道:
“这位公子看来想赖账啊,你们抓住他别让他跑了!”说着伸出手,指了一人又一人,嘴里喃喃道:“你,二百五,你二百五,你们都是二百五!”
“谢谢姑娘!谢谢谢谢!”老板喜出望外,更是着人将卫一围得水泄不通,她瞅准时机,三步并两步夺门而去。
卫一被夹在举手要钱的人群中,见她离去先是难过,又见旁边几人的丑态,又想发笑,顿时觉得被自己这多变的情绪,纠结的腹脏生疼,却也是一点办法也没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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楚盈快步向客栈奔去,幸好她来的时候记住了周围的建筑物,才没有迷了路,只想着必须今日离去,卫一此人的性格她着实猜测不透,万一又如同云渺崖那日狂性大发,她估计又得死一次了,只不过这回还会连累大哥和安弟他们。
跑到客栈门口刚刚松了口气,便疾步进入,看清楚眼前的一切后,脑子顿时嗡了一声:
布置简洁的客栈几日来总是客流云集,只是今日大堂空空荡荡,一人侧对着她坐在棕木的椅子上,手执起一盏青釉的茶杯,也不饮,只是静静的看着。
他淡紫色的宽袍覆在桌面上,在投入室内的阳光中宛若流光轻泄,铺洒了一桌的皎洁,那人转眸看她,狭长的凤眸似带了万般的情绪,温柔处化为点点莹光。
她只觉眸内有些酸胀,缓缓的走了进来,才发现沈枫和齐若安齐若铃此刻正襟危坐在一角落里的桌旁,那人身侧暗卫环绕,保护他不受人打扰,也彻底堵死了沈枫他们的出路。
楚盈见状心中肚明,同时也心若死灰,那边沈枫和齐若安见她归来,赶忙绕过侍卫,来到她身旁,紧紧握住她的手,两人面上皆是满满的担心。
她拍了拍两人的手背,扭头看向那人,扯了扯嘴角,发觉怎么也笑不出来,只得叹道:“大皇子是来送我最后一程么?楚盈真是受宠若惊。”
“走?你如今好好的不回郡王府,私自旷工,是不打算要月钱了吗?”他沉默了一会儿,面无表情道。
“殿下,您就别耍我这普普通通的小老百姓了,跟您回去,再被人悄悄弄死?”
“……有我在,谁敢动你。”
“是啊,您在当然没人敢动我,”她说话间看到林烨玉碟腰带上坠着的那枚鹅黄的同心结,心中一苦:“只是小的是人不是什么物件,不能让您在腰里别着走哪带哪……还有,现在您腰带上的那个绳结是我的,当年被小郡王抢了去,又到了您手中……就别天天戴着了,万一被帝卿怀疑,小的不想影响您老人家的前途……”
“是你的?我不信,你这么笨,怎么会编出这么精致的绳结?还是你看上了上面缀着的价值连城的东珠?定是如此,你这人一向爱占小便宜。”他突然勾唇一笑,说。
她顿时为之气结,啥伤感的情绪都没有了,只得愤愤的瞪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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