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弃见三人走开,方才舒了一口气,暗想:“刚才那精瘦老者瞥了我一眼,我心里竟然生出一股寒意,看来这三人真是修炼中人,而且修为还不弱!”随即又自吹自擂:“幸亏老子聪明,站了起来,否则又得是一场恶斗!”
他得意笑了几声,便转过身子,向林子深处走去,继续融合神骨八式。然而无论他如何尝试,这八招始终泾渭分明,无法连贯。
转眼又是半月过去,陈弃不敢耽搁,走出了大山,沿着正道赶向不周武院。
一连走了两三日,已然来到泑泽,再走半日,便来到了不周城前。不周武院年末招生,已是天下知闻,因此每逢年末,大陆四方子弟便齐聚不周城,常常人满为患,其中名门贵胄、富家公子、寒门贫士,应有尽有。
陈弃刚到城门口,身后便有四五辆马车驰过,赶车的马夫放声喝骂:“让开,让开!老家伙,没长眼睛么?”话音未落,车马早奔入了城中。
陈弃恨恨吐了口唾沫:“他妈的,你才没长眼睛!”口里骂着,也走进不周城。他本想找个客店落脚,可寻了几家,皆是客满,一时发了脾气,喝骂小二:“怎么?怕我没钱么?”
小二道:“老先生,实在对不住,小店确实没房了!”
陈弃骂道:“什么老先生?我明明十五岁!”
小二道:“可是……可是……”
陈弃故作凶狠道:“可是什么?你不信么?”
小二道:“信,信,只不过,只不过……”
陈弃道:“只不过什么?”
小二道:“只不过十五岁脸上就有这么多皱纹,倒是有点稀奇,小的从没见过……”
陈弃道:“放屁,谁脸上有皱纹了?你哪只眼睛瞧见我脸上有皱纹?我这是伤疤,知道么?怕不怕?”
小二觑着眼睛道:“怕,怕……”
陈弃道:“怕还不给我安排房间?”
小二苦着脸道:“老……先生,”见陈弃一瞪眼,改口道:“小……小兄弟,小店确实没房了……”
陈弃还要再辩,店外忽然走进三人,一人问道:“小二,还有房么?”
陈弃回头一看,这三人不是别人,正是他在林子里遇到的高矮老者和那个妙龄少女,一时大奇:“他们也是要来不周城?”
小二立时回道:“客官,对不住,小店已经客满了!”
妙龄女子听了,不由黯然道:“保叔,又没房了……”眼角无意瞥见陈弃,不由道:“老头,是你?”
陈弃听她又喊自己老头,无奈道:“我不是老头,我才只十五岁……”
妙龄女子仿佛听见了世上最好听的笑话,一时嗤笑道:“十五岁?真是滑天下之大稽!”
陈弃不悦道:“怎么滑稽了?”
妙龄女子道:“生老病死,乃是天道循环,自然之理,老也好,少也罢,都不滑稽,但自己满脸皱纹,偏说是十五岁,难道不滑稽?”
陈弃听了,正想发怒,掌柜的从后房匆匆走来,笑对陈弃道:“老先生,我已命人将柴房收拾利索了,先生若不嫌弃,就屈尊在柴房几日如何?”
刚才小二趁着陈弃与妙龄女子争吵时,抽身出去,寻到了掌柜的,言道有一人为老不尊,在外吵闹不休,模样不像好人。掌柜的一听,怕闹得狠了,忙命人收拾柴房,好歹将这个瘟神安抚住。
陈弃生性不拘小节,况且他从小所住之地也未必比柴房干净多少,此时一听有落脚的地方,哪还在乎什么柴房不柴房,当即喜道:“不嫌弃,不嫌弃!”说完,就要随掌柜的进去,忽然想到自己离开风家时,未曾携带银子,一时问道:“掌柜的,这房钱怎么算呢?”双眼直勾勾盯着掌柜的。
掌柜的哪里不明白他意思?当即道:“先生肯光临敝店,敝店已是蓬荜生辉,本该扫榻相迎,奈何敝店客满,只得让先生屈尊在柴房之中,还谈什么房钱!先生但住无妨!”
陈弃眉开眼笑道:“这可打扰了!”
掌柜的心里叹气,口上仍客套道:“不打扰,不打扰!”
陈弃得意非常,正要走进去,忽听高瘦老者道:“掌柜的且慢!”
掌柜的愕然道:“怎么?”
高瘦老者道:“贵店还有柴房么?也给我们留一间,银钱照付!”
掌柜的迟疑道:“三位也住柴房?”又道:“敝店柴房只有一间,不过倒也还算宽敞,住三四个人不成问题……只是先生携有女眷,恐怕不便。”
高瘦老者道:“没事,我们跟这位先生共住柴房吧。”
掌柜的见高瘦老者不在意,便道:“那先生也随我来吧。”
妙龄女子听高瘦老者要住柴房,心里却是不愿,委屈道:“社叔,柴房那么脏,我可不住!”
高瘦老者劝道:“咱们已投遍了城里所有客店,若再迟疑,只怕连柴房都没了。”见女子兀自迟疑,道:“柴房总比睡在街上好……”
妙龄女子这才点头同意。
一时四人跟着掌柜的从屋后侧门走出,来到柴房。陈弃略略打量,只见屋里堆满干柴,地上铺了些茅草,草上盖了一掌竹席,虽然凌乱,倒也还算干净。
掌柜的道:“刚才我以为只有老先生一人住,因此只备了一张竹席,三位稍待片刻,我立时吩咐下人添置!”说完,已吩咐小二去找了三张竹席,铺在柴房另一个角落。
竹席铺盖已毕,掌柜的笑道:“四位且请安歇,我就不打扰了。”说完,和小二退了出去。
掌柜的走后,矮胖老者问陈弃道:“敢问阁下高姓大名?”
陈弃道:“我叫陈弃。”又问道:“三位高姓大名?”
矮胖老者道:“在下巫保。”又指着另外两人道:“这是我大哥,名叫巫社,那个是我侄女,小名叫梦云。”
矮胖老者介绍三人之时,高瘦老者一直紧紧盯着陈弃,似乎在瞧陈弃反应。
陈弃虽觉这三人姓氏较为奇特,但也没有多想,只点了点头。高瘦老者见陈弃神色坦然,这才转头不看。
矮胖老者道:“先生前来不周城,不知所为何事?”
陈弃道:“不周武院不是招生嘛,我过来试一试,瞧瞧能不能进去。”
矮胖老者听了,脸上神色一呆,奇道:“先生也来参加考核?”
陈弃见他神色古怪,不由道:“怎么?我不能参加么?”
矮胖老者道:“不周武院明文规定,三十岁以下方能报名参与考核,瞧先生年纪,只怕早已过了三十岁吧?”
陈弃无奈道:“我真的只有十五岁,只不过……只不过长得老些……”见矮胖老者仍是不信,不由道:“算了,你们爱信不信吧。”说完,躺在了竹席之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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