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属瓶子?”方墨看着电脑屏幕上面黑色的阴影,喃喃自语了几声,那种不安的感觉又从心底漫了上来,仿佛是又回到了案件最开始的时候
“这个手术不是性命攸关的手术,具体怎么做我们还要再商量决定,所以你们还是把那个姑娘的家属找来吧,真的要手术的话还要家属同意签字的,这个姑娘现在正在昏迷当中,自己签字肯定不现实”陪同而来的男医生见到这个情况,脸色刷的就沉下来了
方墨跟陈萧的脸色也不怎么好看陈萧刚走出核磁共振的检查室,一拳头就砸在了墙上,右手打得墙面上的白灰扑簌簌的往下落了几分方墨抿着嘴唇,不说话她也是医学院毕业的,怎么可能不知道男医生说的都是对的,那就是标准程序,即使陈萧让医院做了这个手术,万一没有新的受害者,白忙一场不说,这个女孩儿的家属就能把陈萧告到死
这么不顾后果的事情,陈萧做不得,方墨也做不得怪不得赵菁在视频的最后笑得那么诡异,什么让自己做决定,怪不得
一向自视冷静的方墨在这一次案件中已经暴走很多次了,这一次,方墨是真的没了主意她不能让已经救活了的这个女孩儿再陷入危险当中,又不能对未知的情况袖手旁观,第一次,方墨无助的眼神看向了陈萧
陈萧脑袋抵着墙也没了主意只好拿出手机打给了赵局长
赵局长坐在会议室里面,正对破了这桩案件松了一口气,突然听到自己手机响了,拿起来一看,上面陈萧的大名清清楚楚的写在上面,无奈的叹了口气,不知道是不是半路又出了什么幺蛾子
“我是赵刚”赵局长接起电话,声音很是沉稳
“赵局长,我是陈萧”陈萧在医院里面挠着脑袋上炸起来的头发,在方墨若有似无的眼神下,打了这通电话
“我知道你是陈萧”赵局长一听到陈萧低沉的想备受打击的小媳妇儿一样的声音,就知道事情不好,因此口气也冲了几分
“赵局,我们碰上麻烦了”陈萧硬着头皮，只好把收到赵菁手机视频和之后的事情一五一十地汇报给了赵局
在知道事情真相的那一刻,赵局的心就猛地一抖动
“确定有新的受害者么?”赵局的问题是最现实的问题,也是最让人无法捉摸的一个
陈萧摇着头说道
“就是不知道有没有新的受害人,所以我也不敢轻易让医生做手术这个女孩儿才刚脱离了生命危险,再做一次手术,谁也拿不准会发生什么”
“我知道你的意思那有没有不做手术的办法?”电话的那头赵局长的问题,,一字不落地被靠在陈萧耳朵边上的方墨听在了心里方墨其实也在思考这个问题,但是手术具体要不要做,怎么做,她不是主治医生也不清楚,对上陈萧疑惑的眼神也就摇了摇头,表示自己不知道
或许陈萧跟方墨真的有默契,在看到方墨摇头之后,陈萧突然想到了一种可能性
“赵局,我想到一种可能,我先让人去确定，等确定了之后再给您汇报”陈萧匆匆挂了电话,抓着方墨的肩膀,那股子焦急劲儿把方墨吓了一跳
“你说她会不会像上次那样,把线索写在现场的某个地方?”明显陈萧是想到了他们得知赵菁住址就是赵菁她自己透露出来的,只是没有第一时间发现罢了
窗外的太阳越升越高,温度自然也是越来越高的,方墨和陈萧本来就着急上火,现在再加上天气闷热,很快两个人衣服的后背上就渗出了水迹,陈萧更是难过,额头上的汗顺着油腻腻的头发就流了下来,看得方墨也很难受
“不会的,上次赵菁之所以告诉我们她的住址,就是因为她的身份已经暴露,而我们无论如何怎样都能查到她,何况这对于她来说就是一场游戏,她是常胜将军,我们一直处于下风现在,这是最后一关也是最难的一关,她就要胜利了没道理平白无故地把胜利拱手让人”这种可能性,在方墨听到视频声音的一瞬间就想过,可是很快就被自己否定出局了
医院门口马路两旁载的行道树上不知道什么时候飞来了两只知了,可能是最近这几年叶城的环境治理的还不错的缘故这两只知了趴在树叶上面,一声一声地叫个不停,而且声音越来越大,要是放在平时,方墨可能还会觉得动听可是现在,哼,不觉得吵就不错了
听着知了和医院里病人嘈杂的声音,方墨只觉得一个头两个大,简直没有更难受的事情了
“还是让小孙仔细检查一下吧,以防万一,王宇哪儿呢?有家属的消息么?”方墨不放心,猜测归猜测,还是要真凭实据摆出来才知道猜测是不是真的
“找是找到了,刚才我就收到了王宇的消息可是父母离异,父亲去国外出差,就连她女儿失踪都没有回来,现在让他赶回来肯定黄花菜都凉了”陈萧把胸中的浊气一股脑儿的全部吐了出来
“那母亲呢?”
“母亲?早就再婚了,生了个儿子,根本不认她还有个闺女”陈萧说着说着的眉毛都要竖起来了,似乎是对这对父母有很多的不满
“那这姑娘,谁看着,不会是放养吧”方墨可以算得上是孤儿,从小对于亲情就没什么感受,虽然在过年万家团圆的时候也很羡慕那些家庭美满的人，可是到底从小缺失亲情，现在就算听出了陈萧语气里的不满,她依旧觉得没什么大不了的,自己还不是活到了现在,也没出什么意外
“家里有老人,可你知道老人就喜欢宠小孩子,这姑娘一看就是被宠坏了的王宇联系上了她爷爷奶奶,已经在来的路上了,不知道能不能受得了孙女变成这个样子想要说服他们同意手术,难，很难”陈萧脑门上的汗顺着脸颊和头发一滴一滴地落在地上,胸前的衣服也被湿透了一大片，眉心紧紧的拧到了一起成了一堆。
方墨见不得有人在自己面前狼狈成这样,第一次好心的去饮水机那里接了杯水回来递给陈萧,顺带着还抽了张纸巾给他
案情虽然迫在眉睫,但陈萧面对方墨百年难遇的殷勤,还是笑得合不拢嘴了傻笑着接过纸巾和水杯,一口灌进了喉咙被天气灼烧着的嗓子,终于得到了水的滋润陈萧满意的咂了咂嘴,用手抹干了嘴唇上的水渍方墨灯陈萧喝完了水才继续说道
“我们上楼吧。”刚才在检查室里，那个医生说不能继续做检查之后，那个被推来做检查的姑娘就被护士小姐姐重新推回重症监护室了。方墨知道那个姑娘一时半会儿醒不来，但还是想去看看她，毕竟她是在赵菁手底下唯一的幸存者。
陈箫顺着方墨的意思把手里的纸杯子揉成了一团，远远地像是投篮一样，扔进了垃圾桶里面。迈着长腿先去按了电梯。两个人在电梯里面大眼对小眼，满脸的惆怅。
隔着重症监护室的玻璃，方墨看见那个姑娘静静地躺在床上，氧气瓶里咕噜噜冒着泡的水，显示那条脆弱的生命还顽强的活着。
赵菁的疯狂让多少个家庭感受到陷入绝境的悲伤，而方墨不知道是不是只有这几个受害者。她懂赵菁的动机，但她却理解不了赵菁的做法。一个几近疯狂的人做出来的事情，要是正常人能懂那不是跟疯子差不多了么。
“你们来了啊。”男医生看见站在监护室面前的两人，走上前来打了个招呼。
嗯。方墨的眼睛直勾勾地看着玻璃窗里面的人，半点儿回应的意思都没有，好在医生阅人无数，什么样的人没见过，也不看方墨，对着陈箫就说。
“手术方案出来了，我们给她做了x光。”男医生努着嘴点了点女孩儿。“也尝试了润滑剂，看能不能排泄出来，可不知道那是什么材质的金属瓶子，根本没用，因此只能尝试手术，也就是要开胃。”
方墨回过了头。
“我知道，赵菁说话算话。她说让我选择，我根本没得选。她赢了。”方墨别过头，眼睛也是头一次湿润了。细长的丹凤眼，很快就蓄满了水汽。
她救不了那个新的受害者了。这是方墨职业生涯里唯一一次失败，挫败的感觉缠绕着方墨，方墨的心里的阴云越来越厚。
“要是我早一点发现仓库里的地址就好了。就不至于落到现在这个被动的地步。”方墨眼眶里的水汽慢慢被气温蒸干，徒留了一双红彤彤的眼眶。
“尽人事听天命，没到最后，胜负难定。我就不相信，赵菁真的做得天衣无缝。”陈箫的胳膊偷偷摸摸地揽过方墨的肩膀。
“不会有完美的犯罪，只是，时间太紧，那么多种可能都要一一确认，就怕来不及。”方墨当然不相信赵菁能有那么高的智商反下完美的案件，只是赵菁精明就精明在一点，时间差，她一直走在警方前面，现在更是以死来拖延警方破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