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安然,别以为这次你还能活着回去,这些人都是我亲手调教出来的,忘生岛的功夫有多厉害不用我说吧?”朝影妖娆一笑,眸光仿若被淬了毒一般,狠厉无比。
安然神色如常,眸光冷淡,似乎并不为意,淡淡道,“再厉害的武功都有弱点,忘生岛亦如是。”
“哼,给我杀了他们!”朝影冷笑一声,目光如蛇,带着刻骨的恨意。
语罢,周围的黑衣人便一拥而上,武功招式极为狠辣,他们行如鬼魅,快若闪电,好似暗夜里的狼,几乎没有繁杂的招式,全是一招毙命的杀着,若稍有不慎,便会人头落地。
忘生岛最厉害的武功并不是剑法,也不是上乘内功,而是见血封喉,于人出其不意取其性命,在短时间内制服,往往没有人能坚持多久,而这种招式只适合短攻,若长时间进攻,则不可取。
安然面上没有什么情绪,将对面黑衣人的招式一一化解,下手不觉更加狠了几分,而楚曜许是没有见过这等精简的招式,但他常年征战,也能在最短的时间内突破弱点。
“秦安然,你去死吧!”朝影脸色一变,忽的大吼一声,带着无尽的怨恨,朝她背后劈出凌厉的一掌。
“然然!”楚曜心中一惊,连忙就将她护在自己身后,硬生生的接下了朝影凌厉的一掌,而与此同时,他只感觉胸腔内一阵排山倒海的痛感,喉间好似有温热涌了上来。
“楚曜?”安然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带着丝丝紧张,与黑衣人缠斗的动作不觉更加快了些。
“楚暮炎,你竟然还没死?!”楚曜转身,强自压下喉间的鲜血,眸光冷厉,仿若万年寒冰,紧紧的盯着面前的黑衣男子。
“我当然没那么容易死,因为我要眼睁睁的看着你死,生不如死!”楚暮炎阴险一笑,目光冰冷恶毒,他已是容貌尽毁,当初苍白的面容此刻布满着横七竖八的刀疤,好似一条条恶心的小虫子,不仅让人后背发凉。
“你竟然投靠南燕?!当真是讽刺至极!”楚曜讥诮一笑,眸光尽是不屑。
“那又如何?只要能亲手杀了你,即便付出一切我也在所不惜!”楚暮炎冷冷一笑,手中的剑散发着逼人的寒气,语罢,便再次朝楚曜猛攻。
周围的黑衣人越来越多,全是顶尖杀手,朝影眉梢微挑,红色的衣裙显得愈发妖异,她好整以暇的看着眼前缠斗的一幕,不仅咯咯娇笑起来,那毛骨悚然的笑声不仅令人心底生出寒意。
楚暮炎的武功与之楚曜想比,本是差了一大截,但他这三年许是一直待在南燕,得了朝影亲传,功力竟然大涨,而楚曜方才受了凌厉一掌,脸色逐渐有些苍白,手中动作也不仅慢了下来。
安然实在没想到这个人居然还活着,当年在军营就曾听李铮提起过,楚暮炎指使武穆在战场上假传圣旨,已是大罪,怕是插翅难飞,没想到竟然还是被他给逃了,果真是人算不如天算。
山风呼啸,夹杂着些微的冷意,黑衣人如鬼魅般,时而在眼前飘过,时而在身后窜过,安然不敢大意,心中不免打起了十二万分精神;而楚暮炎和楚曜也是难分高下,两人身上都浸满了鲜血,刀伤深可见骨。
楚曜神色如常,但脸色已是愈发苍白,安然不仅有些担忧的看了他一眼,既然两人已经各不相欠,为什么彼此还要相互纠缠?
楚暮炎神情阴狠,眸光似是淬了毒一般,恨不得将面前之人碎尸万段,手中的剑带着逼人的寒气,所到之处,花草尽枯;朝影妩媚一笑,不疾不徐的迈开步子,眸光看向安然的飘飞的身影,忽地,她眉眼一动,手中快速飞去几枚银针。
那银针夹杂着深厚的内力,若是生生受过,定会穿透皮肉,安然眼中寒芒一闪,连忙闪身避开,朝影容颜冰冷,眸光闪过一抹阴狠,快速飞身迎了上去。
安然避开她的袭击,双目凉如冰雪,而朝影似乎不甘心一般,一连攻了好几个回合,虽然未曾讨到便宜,但胸口也中了几剑,鲜艳的血液将她红色的衣裙打湿,显得愈发娇媚。
楚暮炎脸色凶狠,目光凌厉,锐利的剑气势不可挡,安然眼见着楚曜的动作越来越慢,不仅心中一惊,而与此同时朝影再次快速飞去几枚银针,竟是朝着他的要害刺去;此刻再顾不得许多,她不仅避开朝影的攻击,竟飞身朝着楚曜行去。
“然然!”楚曜心神一震,脸色大变,然而手中动作终是慢了一步,几枚银针瞬间便钉在了她身上,穿透皮骨,鲜血直流,安然脸色苍白,汗珠颗颗滚落,依然紧紧握着手中剑。
朝影见此,不仅冷冷一笑,再次飞出了数十枚银针,楚曜心中大骇,连忙将安然抱起,飞身避过方才那惊险的一幕,而楚暮炎却出其不意的再次挥出了一剑,凌厉的剑气从后背袭来,楚曜白色的衣袍再次沾满了鲜血。
“傻女人,我不需要你的保护。”楚曜将她护在身后,眸光带着点点心疼。
“你不应该来的。”安然摇摇头,脸色苍白如纸,有些艰难的开口。
“死到临头了竟然还情意绵绵,果真是羡煞旁人!”朝影冷冷一笑,快速的飞去一剑,眸光带着无限恨意。
楚暮炎也瞅准好时机,眸光狠辣,再次朝着两人攻去,却被突然出现的几十名玄衣男子拦住了去路;见此,安然不仅眸光亮了亮,清风的人来了?
因着突然出现的灰衣人,方才处于劣势的情况有所好转,楚曜微微皱眉,将药粉快速的撒在安然的伤口处,动作却是小心翼翼,竟怕弄疼了她。
“还痛么?”楚曜有些心疼的看了她一眼,动作再次轻了几分,“然然,方才你冲过来的时候,真是吓到我了,我是应该高兴的,你并没有忘记我,可是看见你受伤,却又不仅自责,是我没有保护好你。”
安然眉目冷淡,并未说话,多年的感情又岂是三年便可以遗忘的,方才那么危险,她根本就无暇多想,不过是顺从了自己的心而已,他是她生命中的劫!
“楚曜,秦安然,你们一起下地狱吧!”眼见着突然冒出的几十名玄衣男子,朝影不仅有些气急败坏,手腕翻转间,挥出凌厉的一掌。
楚暮炎也上前一步,目光凶狠毒辣,将自己深厚的内力凝聚,掷出雷霆万钧的一掌,楚曜神色如常,眸光柔情似水,依旧一眨不眨的盯着她,黑色的眼眸带着粲然的笑意。
安然心中一惊,在这危及时刻,楚曜连带着她闪身避开,然而朝影好似疯狂了一般,目光阴狠毒辣,朝着两人猛攻,猝不及防之下,楚曜因护着她,胸口再次中了一剑,而楚暮炎也不甘示弱,朝着安然刺去一剑。
楚曜双眸闪现一丝不可察觉的紧张,安然闪身避过,却显得有些力不从心,方才那银针是有毒的;此时此刻她只觉得自己全身无力,好似随时都会倒下一般;黑衣人与玄衣男子缠斗,两人也被笼罩在刀光剑影中,慑人的寒气,白茫茫的剑尖似乎随时都会夺人性命。
“嘶!”楚暮炎胸口被狠狠刺了一剑,鲜血汩汩往外流,将他黑色的袍子打湿,而楚曜手臂也中了一刀,似乎有些支撑不住,脸上没有丝毫血色。
“楚曜,今生今世,纵然是化为厉鬼,我也不会放过你!”楚暮炎阴冷一笑,赤红的眼眸嗜血狠辣,忽地,他大吼一声,竟有破釜沉舟之势,丝毫不顾及自身性命,朝楚曜再次挥出一刀。
一切发生得太过迅速,快得让人来不及反应,安然目龇欲裂,只感觉头脑一片空白,眼前满是血色,楚曜因为躲闪不及,那剑直朝着他的心口刺去,夹杂着雷霆万钧的气势。
“楚曜!”安然撕心裂肺的叫了一声,竟是丝毫不顾及朝影就在自己身后,刀光剑影中,她只感觉钻心的痛楚穿过胸口,不仅吐出一口鲜血,痛楚蔓延到四肢百骸。
血色弥漫,楚曜强忍住胸腔间的剧痛,眼见着安然朝他冲来,而朝影就在身后,慑人的剑气笼罩着她,他不仅感到心急如焚,然然,为何你还是那般傻?明知有危险,还是义无反顾的冲了过来?
楚暮炎倒在地上,临死之前他还瞪大着双眼,似乎极为不甘心,目光阴冷毒辣,不仅让人后背发凉,朝影冷酷一笑,刀剑滴着猩红的鲜血,再次毫不留情的朝安然刺去一剑。
“小心!”
楚曜面色一变,本就没有血色的脸庞再次白了几分,快速的挡在安然身前,正欲挥剑挡开她的攻击,然而终是慢了一步,那剑已然硬生生的穿透了自己的身体;而朝影亦是面容一僵,神情流露出巨大的痛苦,妖异的容颜微微显得有些狰狞,似乎有些不可置信一般,她不仅低头,只见楚曜手中的剑也已穿过了自己的胸口,鲜血汩汩而流,将她红色的衣裙染得愈发魅惑。
难以忍受的疼痛蔓延,她的身体似乎要崩裂,四肢早已麻木,痛得她神情扭曲,绝世容颜阴狠毒辣,她突然很想笑,却感觉自己再也笑不出来;眼前似乎浮现出了那一身雪衣的男子,惊为天人的容颜上依然光华流转,圣洁高远,是那般的不染凡尘,只是他的身影渐渐模糊,好似水中月雾中花,不过片刻,便转瞬即逝。
“银尘,我为你双手沾满了鲜血,九泉之下,你可否有怨过我?”朝影悲戚一笑,神色有些落寞,也有些绝望,似乎含了太多的情绪。
安然怔怔的看着她,忘生岛的记忆逐渐浮现在脑海,她是那么的喜好穿红衣,对阿尘永远是那般热情,可是她的爱注定没有出路,因爱生恨,因爱生痴,这世间多少痴男怨女,自己又何尝不是?
“秦安然,如果当初他肯多看我一眼,是不是我就不会活得如此绝望?”朝影惨淡一笑,眸中似有眼泪滚落,红色的衣裙依然随风摇曳,只是她的身体摇摇欲坠,好似下一刻便要倒下一般。
她的声音很轻,竟是那般的让人复杂难懂,这一刻安然竟不知道该说些什么,她的脸色很是苍白,方才因为受了她一剑,身体也是早已支撑不住;楚曜紧紧握着她的手,似乎想要给她温暖,可是他的手也是那般冰凉,竟没有丝毫暖意。
“银尘,若有来世,你能否不要再拒绝我?这一世我爱得太苦,为你我早已迷失了自己。”朝影眸光有些悲伤,唇角带着些微的苦涩,冷风呼啸,她的身体似乎再也支撑不住,向着后方直挺挺的倒去。
黑衣人已经全军覆没,楚暮炎死了,朝影也死了,安然说不清心中是个什么滋味,眸光看向身旁的男子,她不仅深深呼吸了口气,微笑道,“楚曜,以前我很怕死。”
“嗯。”他的声音很是微弱,几乎细不可闻,但眸光依然温柔。
“我怕我死了,大仇无以得报,但现在我不怕了。”安然淡淡一笑,清丽的容颜显得愈发光彩夺人。
“为什么?”男子眉目温润,似乎心中早已知晓答案。
“因为有你。”安然虚弱一笑,脸色苍白如纸,但心中却感觉很是充实,似乎再没有遗憾。
“我会陪着你。”楚曜微笑,眸光渐渐有些涣散,盯着身前的女子,缓缓开口道,“不管是以前还是现在,我都不舍得离开你。”
“我以为自己早该忘记你的。”安然笑着摇摇头,语气透着几分轻松。
“真傻,你舍不得的,我不相信你会真的将我忘记。”楚曜微笑,握着她的手不觉更加用力了几分。
“傻的是我们两个。”安然声音微弱,不仅叹了口气。
“然然,不要害怕,黄泉路上有我陪着你。”楚曜唇角含笑,将她护在自己身前,山风微冷,两人并肩相依,却感觉无限温暖。
“楚曜,我好累,可不可以让我好好睡一觉?”安然的声音几乎微不可闻,全身上下已是没有多余的力气,时光安静,她仿佛能清楚的感知自己的生命正在流逝。
脑海里浮现出一道又一道清晰的身影,父皇娘亲?阿尘,李铮?他们正微笑着凝视着她,纵然伤痛太深,也无法完全淡去;恍惚间,安然唇角溢出一丝幸福的笑容,清丽的容颜静谧而祥和。
“睡吧,我守着你,一刻也不分开。”楚曜温柔一笑,眼前逐渐变得漆黑,意识消失的前一刻,他的心竟是从未有过的宁静,面容渐渐变得安详,唇畔的笑意不曾减损分毫。
清风带人赶到的时候,看到的便是这样一幅画面,当下不仅呼吸一窒,他只感觉心中顿痛,山风萧瑟;两人相依相偎,即便早已没了呼吸,但依然密不可分,楚曜面容安详,安然唇角挂着一丝幸福的笑容,似乎早已没了遗憾。
终是来迟了一步,方才上山之时,容妃竟然布下了不少杀手,原以为他们应该能撑住,却没想到看见的竟是这样一幅景象,清风眼眶微红,手中的剑无力垂下,看着两人相依相偎的身影,不仅长叹了口气,然然,你早已料到了如此结局吗?当真是生无可恋么?
清风仰头望天,记忆如潮水般涌来,回忆起多年前那明媚如花的女子,他不仅悲伤一笑,眸中有泪滴落,你终是离开了,这世上从此以后便只剩我一人孤独罢了。
南燕明历十二年五月,一代君王燕烈病逝,因其膝下无子,朝臣惶惶不安,欲推举睿亲王登基为帝,却被晔帝突然出现的三万精兵围困于朝堂;众臣大惊,无计可施之下只得归顺于北齐,至此南燕易主,齐晔成了南燕新皇。
西秦大夏十年七月,当朝君王清风自愿归顺于北齐,孤身一人离开了皇宫,至此再不见人影,没有人知道,他究竟去了哪里,也没有人知道能在哪里找到他。
东楚潇和二十年十月,齐晔已成三国之皇,带领十万兵马围困楚国都城,楚涵潇于龙啸殿自杀身亡,传闻他死的时候睁大着双眼,似乎心有不甘,齐晔铁蹄踏踏,大军长驱直入,至此四国一统,成为天下之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