薛绍还是那么强势,不由分说,拉着如歌就上了车,黑色的宝马迷你在稀薄的夜中拉起一阵劲风,风驰电掣。
如歌也不说什么,只是安静的坐在车上,目光投向窗外,看那些在眼前快速后退的霓虹灯,一闪一灭,倒有些流行的错觉。
想了千万种可能,如歌怎么也不会想到,薛绍并不是带她去什么餐厅,或者浪漫的地方,而是带她去了薛庭的私人医院。
车子稳稳的停在私人医院门口,薛绍首先从车上下來,然后,很有绅士风度的走到副驾驶副驾驶那边,拉开了车门,“下來吧。”他脸上带着淡淡的微笑,有着倾国倾城之势。
虽然俊美得耀眼,但如歌早已适应,还不至于迷惑得神魂颠倒,她保持着清醒的头脑,不慌不忙,很平静的走下來,抬头仰望了一下薛庭包豪斯式的医院建筑设计,再看向薛绍,无声的询问。
薛绍只是唇角勾了一个浅浅的笑,然后揽着如歌走了进去。
说实话,來之前,如歌脑海里幻想过,薛绍会为她准备些什么浪漫,会是怎么样的场景,浪漫的,温馨的,还是甜蜜的。虽然如歌隐隐的抵制着薛绍拿她当做其他人,但是每个女人都有着向往美好幸福,浪漫甜蜜的憧憬,就像少女渴望甜美的爱情一样的怀春小心思,如歌是女人,她也不例外。
但令如歌万万沒想到的是,薛绍带她见的场面,不仅与她想象的出入太大,更是让她为之吃惊,甚至有些恐惧……
薛绍带着如歌來到一间冰窖室,推开门,阵阵的冰寒气息袭來,如歌下意识的挡了挡鼻翼。
“进去吧。”薛绍揽着如歌肩膀的手紧了紧。
如歌有些不想走进去,心里有些惧怕,但迫于薛绍的气场,她还是跟随着他的脚步走了进去。
越往里面走,寒气就越重,冷气有种摄入骨髓的意味,如歌不禁打了一个寒颤。
突然,薛绍缓慢走着的脚步停了下來,如歌顿脚,抬头看向薛绍俊逸的脸庞,只见他深邃的眼带着隐痛目不转睛的看着前方。
如歌好奇,顺着他的目光看去,眼前的情景让她头皮发麻,惊愕得长大了嘴,下意识身体虚软得后退:前方的一个冰床上,睡着一个人,一个死人,面色惨白,是毫无生机的白色,白得有股阴寒的渗人气息,他穿着整齐的黑色西服,将他劲阔强壮的身体包揽,可以想见他生前鲜活的风光、拼搏过,只不过现在,他所有的桀骜全数弥散在冰寒入骨的寒气里。
眼前的情景,让如歌惊寒得颤抖,她无法控制的捂住了惊吓得微张的嘴:何建。这是何建的尸体。
薛绍回眸,如歌惊愕的神情全数落入他的眼里,他微微皱了皱眉,揽住她肩膀的手更加缩紧几分,墨黑的眼里那掩藏不住的哀伤却溢出來,飘散在了寒气里,融入那沒有温度的冷气。
“他是何建,你应该认识。”薛绍转回了眼眸,看着何建的躯体,平静略带伤感的话语飘散出來。
如歌一时还沒从眼前的惊恐中回过神來,她有一下沒一下的喘息着,肩膀也是微微颤抖。
“……他是我最好的兄弟。”薛绍沒有回头,淡忧的声音继续道,“一个肯为我死两次的兄弟……”如歌听得出來,薛绍的话音里带上了隐忍的涩音,他的喉间干涩得厉害。
薛绍的话让如歌明白过來,何建是为了薛绍而死,她吞咽了一口对阴气的恐惧,尽量让自己平息,然后对着何建,深深的鞠了一个躬,“谢谢你,何建……”谢谢你为我留下了薛绍,留下了孩子的爸爸。
“我给你讲一个故事吧。”薛绍扶起如歌,让她靠在自己怀里,如歌听着他强健有力的心跳,觉得很窝心,让她能感觉到,他们彼此还活着,如歌闭上眼:感谢上天,让他还活着,让她还能听见他的心跳。
“一个坏人,为了商场利益,枭雄黑白两道,他的生活充满腥风血雨,枪林弹雨的生活对于他來说,是家常便饭,生与死对于他來说,只不过是一瞬间的事情……”
薛绍平静无波的讲述着,如歌身躯为之一颤。
薛绍搂着如歌的手更加收紧几分,带着一股浓郁的舍与得。
“一个随时有可能暴死街头,给不了你安全感的男人,你还愿意爱他,跟他在一起,不离不弃的与他相守吗。”薛绍磁性华丽的声音有些微颤,夹杂着隐隐的心痛。
如歌赫然睁大眼,抬头來看他,“薛绍……”
“这就是我的生活,今天有何建,或许明天还会有第二个‘何建’为我挡枪,但总有一天,我的下场会跟现在的‘何建’一样……”
“不要说了……”如歌心慌,不想再听下去。
“这样一个每天会让你担惊受怕,不知道哪个时刻就会变成孤儿寡母的男人,你也无怨无悔的爱吗。不离不弃,相厮相守。”薛绍搂着薛绍的手有些隐忍的缩紧,固执的说道。
沒错,这就是他,一个真实的他,站在悬崖边上作战的他,他不是沒有爱,不是沒有情,而是怕自己的爱会给人带來负担,怕爱上他的人知道事实真相后,会后悔爱上他,惧怕那样沒有安全感的生活,然后离开他。
如歌不可思议的看着薛绍俊美得有些非现实的脸,消化着他刚才说的话:说不定哪一天就在她面前永永远远消失的男人,她还愿意无怨无悔的跟随吗。
如歌被这突如其來的问題震撼得不能言语,“……不,薛绍,你不会死的。”如歌只觉得脑海嗡的一声作响,前所未有的疼惜,恐慌。
“正面回答我的话。”薛绍将如歌的身子带得贴紧自己几分,深邃的眼,认真的看着她。
如歌的内心掀起狂风骤雨,波涛汹涌的茫然不敢相信,她无法确定,要是将來她的孩子沒有了爸爸会怎么办。如歌不敢想象那样的场景,也不能承受薛绍会有死的一天。
她激动的揪住薛绍的胸前的寸衫,“我们什么都不要,只要你,你放弃那些好不好,我们去别的地方,过平静的生活,平平淡淡也好,不要荣华富贵……”
“看來,你已经有答案了……”薛绍凝眉,眼底闪过失望的暗淡,修长遒劲的手覆上如歌揪住他的手,一点一点移开。
如歌无措到茫然,腿软得险些跌坐下去,她努力支撑着,泪,从眼角遗落,“对于我來说,沒有什么比你和孩子更重要,这样的你,让我不敢靠近……”
为什么,他就不能为了孩子和她放弃那些打打杀杀,而是要她选择他那些惊心动魄得让人心惊胆战的生活。
薛绍揉了揉太阳穴,“今天累了,回去吧。”他转过身,走到如歌身边,揽着她的背,向來时的路走去,另一只插在西服口袋里面的手,将早就准备好的钻石戒指盒子紧紧的握住。
……
接下來的日子,依旧平淡,和风细雨般流淌着,如歌依旧住在医院,除了自己休养外,更重要的是照顾小轩,薛绍住在薛家,每天会來看望小轩,照旧会跟如歌见面,只是两人见面后,有些生疏,眼神好似在刻意回避着对方,回避着那天晚上的话題。
如歌依旧认为,薛绍应该为了孩子,放弃那些**的驰骋,正正规规的做生意,一家几口,平平安安的过着真实的平静的生活,才是最幸福,对薛绍最好的。
而薛绍认为,如果真爱,那么会不惜一切,守候在对方身边,那才是至死不渝的爱,而蓝如歌面对他的处境,胆怯,退缩了,这说明,所谓的爱都是些狗屁。
男人的狼子野心和桀骜不羁,永远冲突远大,赤心勃勃,将事业看得重于天。
女人永远希望有个幸福快乐的家,和自己心爱的人长相厮守,白头偕老,这才是生活的真谛。
如歌和薛绍现在就产生了这样得不到交集的分歧,不知对方所想,更别说能有办法解决。
于是就这么僵持着,一僵持就是两个月,如歌肚子里的包包7个月大了,小轩也该出院的日子。
一大早,还沒等薛家人到來,如歌就替小轩办了出院手续,并在房间给他收拾东西。
“嗨。小轩轩,姑姑來接你回家咯~”薛雪人未到声先到,推开门,给了穿戴整齐的小轩一个很拉风的眉眼。
“姑姑,你來了。”小轩高兴,兴奋的跑道薛雪面前,让她抱起自己。
“去去去,都大男子汉了,还要姑姑抱,你羞不羞啊。”薛雪宠爱的挥手,让粘着自己的小轩离远点。
薛绍推门进來时,面色阴冷得厉害,他二话不说,直接走到如歌身边,捏住她正在忙碌的手腕,“你已经办了出院手续。”
如歌吃疼抬眸,对上薛绍玄寒的眼,咬了咬唇道,“是,小轩不一定要住薛家。”如歌眼里噙着那股不屈的倔强。
“什么。嫂子你难道要带走小轩。”薛雪大惊小怪的叫嚷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