坐下来了以后，我看到宁馨，她熟练的点了一支烟，自顾自的抽起来。
我不知道，她什么时候学会了抽烟，我也管不着，默默的不说话，指甲掐在掌心里。
而一旁的许晴被这诡异的气氛吓住了，想说些什么，却又不知道说些什么，于是，她抿着嘴在一旁沉默。而郑莹也想说点以前好笑的事情调节沉闷的几个人，结果没缘由的扯到了我和宁馨的身上，弄巧成拙。
于是，看似愉快的谈话没有了下文，好像是我的得理不饶人给终结了。
不过，等到人陆陆续续的来到，整个房间又热闹起来。但是，包间的空气中，四处弥漫着香水和烟草的味道，有些糜烂，让我本能的有些厌恶。
我同几个还算叫的出名字的老同学打了招呼，我的故事他们都知道，而我现状想来没出乎他们的意料。有人简单回应了我，走开了，还有的直接假装没看见，忽视了。
我有点愤怒，却也没有发作，只是摇了摇头，做勉强的微笑。
时间到了点，计划中的几个人没有来，其中包括姚钰和强子，他们都没有来。
又等了一会儿，宁馨起身去拨了几个电话。然后，就招呼大家落座。本来围在一起的人群，也散开找自己心仪的位置。
过去了这么久，每个人能讨论的人，也就当初熟悉的那么几个。
而我，坐在了包厢靠在里面的桌子。和许晴、郑莹坐在一起。当然，这其中还包括了宁馨。
大家坐好了以后，服务员上了菜，坐我旁边的老同学开了两瓶啤酒邀我共饮。虽然，我们本来就不是很熟，现在更不用提，不过人家出于礼貌，我也不去客气。
这个时候，我也不想去扭扭捏捏什么，竟然来了，也就这么着吧。至于什么情啊、爱啊、恨啊，滚开吧！为何缠着我？
我灌了口酒，苦涩的麦味从喉咙滑到肠道，留下难以忘怀的滋味，只不过有些心酸，在热闹的人声中，菜汤升起的热雾里，渐渐的觉得有些荒凉、冷漠。
…………
吃着饭，大家就开始聊天了。不过，毕竟大家散了好久，经历也各不相同，也没有什么共同的话题。
大家除了聊大学时候的趣事，也就只有几个活跃分子，正在讲着笑话取悦大家，这都是混的比较春风得意的那一类，而我这种寻寻无果还沾了满身臭泥的人物似乎上不了台面。
人群被这几个家伙带动起来，大家也放开了许多，互相敬酒，闲扯着老掉牙的事。
我和宁馨的故事发生在大一，那时候的情侣没有长久的，基本上毕业了也就分手了。到我们最后走出校园的故事算是，我们是唯一的。
当然，这不包括强子和姚钰。
当时，我们的感情被很多人羡慕。而如今，我和她之间清淡的关系，可能也让人好奇其中的故事。
于是，不知是谁开了头，说起了我们。而我和宁馨又在一桌，所以整桌的人都看向我们，除了许晴低下头对付食物，以及假装不感兴趣的郑莹。
“陈重，宁馨。你们到底怎么了？闹矛盾也别过了头啊。”我对面的一个女人讯问着宁馨，她脸上很关心，可她眼睛里的笑意还是出卖了她真实的想法。
没错，她这就是幸灾乐祸。
这也不能怪她。因为，这是人们基本的娱乐方式，把快乐建立在别人痛苦之上，收集点茶余饭后的谈资，还能与周围的人分享。
“我们是性格不合分手的，因为，每个人都有不同的想法嘛。”宁馨有些难堪，牵强的笑着回答。
“那就好好商量嘛。”另一个人对着我和宁馨说道。
“我们已经分手了。”宁馨面露难色的回答道。
而我，始终没有说话，旁若无人的点了支烟，一点火星落入了血液，火热的流动起来，在血管里冲击，从鼻孔里喷出水气和烟雾。
“怎么能分手呢？遇到了什么问题可以说出来，大家一起解决嘛，对不对？”最先开口的那个女子又说道，这句话更刺耳、更难听，仿佛利刃一般刺入我的心脏，在反复的抽叉中，流出凝聚的疼痛。
“就是，说出来吧？”
“大家一起解决啊，没事的。”
“没有什么过不去的坎。”
………
在女子的带动下，旁桌的人也被这边的谈论吸引了，他们附和着，对着我说着一句句仿佛安慰的话。可是这些话，却仿佛往我身上浇着汽油。焚烧着我的自尊，点燃着我的怒火。而我的手指，也在他们的附和声中，慢慢握紧，咔咔做想。
而宁馨也在他们的盘问中慌乱了，整个神情都变的不自然，她不知道如何应对，只能付以沉默。
我的心彻底悲凉了，在这人性的卑贱里，火辣辣的嘲笑中，我无处藏身，我本就是这样的人，但却也接受不了，所以寄托于那虚妄的纯白天空。
可是，那天空太高、太远，触摸不到，我只能在了无人烟的荒野里孤独的哭泣。
人们还在追问着，但是，宁馨已经无法回答。于是，他们齐齐的把矛盾指向我，各种稀奇古怪的猜想，从他们的嘴里蹦了出来。
而我，也付之于沉默，只是紧紧的，使劲的，咬着香烟的过滤嘴。
“陈重，肯定是你做了什么错事吧”
“你怎么能这样呢，宁馨多好的一个女孩啊？”
“快认错，你还是不是个男人啊？”
………
被那针一般的眼神密密麻麻的刺在身上。嘲讽？讥笑或者玩弄？我无法再读懂更多。
所有的目光聚集在我身上，把我推到风口浪尖的位置上，好像一支在烈风无力而摇摆不定的花朵，任由摧残破碎。
在无数的奚落中，我更加捏紧了拳头。
没错！这是我不堪的一面，失败者的阴影笼罩着我。我那可笑的自卑和可笑的自尊在作祟着，在胸腔形成一团怒火猛击在身体的每一个角落，无数毛孔都喷发着热气。
虽然，残留的理智让我压抑着它们，但是，压缩出来凝聚的实质，在喉咙处送出一口红痰。
于是，我愈加的无法冷静，却也只能假装淡定着，当血液喷发出来的那一刻，它在喉咙里回旋流转。而我，也终于吐掉了叼在嘴里的烟头。
“大家不好着急，把我头都吵昏了，一个个来嘛，这么的，你先来吧。”我站起来，微笑着用手示意着说，随后用手指向了挑起事端的那个女子。
我的骨头在作响，苍白的自尊和破碎的灵魂给于我最后一丝反抗的勇气，因为自卑，所以无法承受。
自信的人常常顾全大局，而自卑的人却往往在意细节。
那女子好像有些不爽我的动作，摆了会谱，才慢悠悠的从凳子上站起来。好像，她比我多几个零件似的。
“你说说你是怎么欺负我们的宁馨了？你在外面都干了些什么？”她语言刁钻，给我扣上一顶大帽子，让我变成众人之矢。在她的语言攻势下，我变成了一个垃圾的负心男人。
她这么做决不是为了维护宁馨，只是想让别人看到她的锋芒，人们都喜欢这种高高在上的感觉，换句话说也就是这样让她有面子，让别人觉得她能说的上话。
但是很可惜，我也很爱面子。
“请问你是谁？”我一句话便把她问懵了，这是种赤.裸.裸的侮辱。
我当然知道她是谁，但是，我却用这种方式对着她狠狠地打脸。我要让她知道，她所谓的面子，我不会给。
“陈重，你这是什么话？”听了我的话以后，她对着我说道，语气中有点气愤。
“我说，你是谁？关你什么事儿？”我可不管她是不是真的生气了，继续对着她问道。而且，我把字一个个咬的沉重清楚。
“嘿，你这人怎么这样？大家给说说，你看这人，不识好人心！早知道有你这种人我就不来了！还玩弄人家宁馨的感情。”女子声正言辞的说着，作势要走，旁边的人赶紧拉住她，安慰她让她消气，不用和我一般见识。
被她这么一说，我变成我玩弄宁馨了？
看来，我真成众人攻击的对象了。他们把平日生活和工作中，受到的怨气往我身上撒，满足他们冷漠心灵的正义感。
当然，并不是所有人都这样，刚开始向我敬酒的老同学和些人一起在旁帮我说好话，不过，他们很理智却也显得残酷。
而一旁的宁馨，她看到这样的情况也慌了，想站起来替我辨解。
我当然知道她想干什么。不过，我狠狠的瞪了她一眼，她叹了口气又没有起身。
这一刻，周围的人开始叽叽喳喳的议论，不明事理，那女子站在人群中间有点小小的得意。
不过，也有些人摇了摇头，从人群中离开了。
看到这样的情况，我松了松发汗的手掌，喘了口粗气，说道：“都别乱猜了，我说还不行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