房间里静悄悄的,一切物品整整齐齐,鼻尖萦绕着檀木的香气,郑之固到处走着,看着,轻抚着,似乎要从这些物件上推测凌霄的日常。桌上一张粉色的纸笺在麻纸中露出一角,郑之固好奇地抽出来。
他倏地屏住了呼吸,眼神里满是惊恐?疑惑?喜悦?
不知襄思催白髪,
共结丝绦伴天涯,
一粒红豆心壤里,
明年春天发不发?
诗文的旁边还工整地画了一丛攀援的凌霄花。而且这纸笺的下边两个角落都有些泛白,一看就知道是有人经常捏着此处端详。
郑之固的心仿佛是被一只大手给攫住了,跳动得迟钝而又紧张。他没有征兆地愉悦了,将这粉红色的纸笺在自己的唇上轻轻地触了触。听见门外传来子方和子圆的声音,他慌乱地将这诗笺揣入袖中。
子方和子圆见凌霄的房门开着,以为她们回来了,进来却见襄王殿下立在那里,两人赶忙请安。襄王问二人太子妃在何处,子圆答在正殿,说完便去正殿通传。子方请襄王殿下稍等,回到自己的房间收拾行装。
等了一阵,郑之固的心还是乱糟糟的,想着在这里见到凌霄定会尴尬,于是也掩了房门,朝正殿去了。
凌霄听了子圆的话,同郁嬷嬷便往回走,绕过正殿院子外面的墙角,两人就碰头了。见了凌霄,郑之固的脸色很不自然,但是还是发自肺腑地感谢凌霄:“母后病着的这些日子,感谢长嫂不遗余力,如今母后安好,小王无以为报,若长嫂有用得到的地方,小王愿鞍前马后。”说着便单膝跪下。
凌霄吓了一跳,赶紧扶住郑之固,郑之固见她挨得近了,神情有些恍惚。凌霄心里好笑,说:“襄王说的哪里话,咱们本就是一家子,你的母后不也是我的母后吗?襄王为了皇后,衣不解带,凌霄只能做做这些,聊表心意,这点功劳比起襄王,真是萤火之于皓月呀!皇后已然大好,这些事襄王以后莫要再提,一切都是凌霄应当做的,襄王不用记挂在心里。”
不知怎么,听了这话,襄王心里总觉得眼前的女人好像在暗示他些什么,感觉每一句话都好生暧昧。两人又好生客气了一番,就此告别。
路上,凌霄对郁嬷嬷说:“襄王殿下也是个实在的,咱们做这等小事,居然让他如此不安,我看他的脸色不自在,觉得受不起这恩惠似的。”郁嬷嬷也说:“襄王殿下确是个好孩子,太后身边长大的孩子,错不了的。”
“襄王殿下是太后养大的?”
“也不是自小就在太后那,开蒙之后,太后怕襄王的亲娘溺爱,就养在身边了,当然了皇后那时还不是皇后。”
凌霄心里觉得太后的襟怀不输男子,她要做的事情,一定有她的理由。
凌霄远远地见了自己的房间门窗都大开着,门扇、窗扇随风开合,心里一惊,赶紧小跑了过去。
屋外的地上有些散落的纸张,随着渐紧的西风贴着地面向东滑去,呼地一阵风来,有些纸张像风筝似的越过树梢,眼睁睁地不见了。
屋内也是纸张凌乱,郁嬷嬷赶紧关了窗,收拾散落的麻纸,子圆在屋外拣拾纸张,凌霄叹气:“幸亏一早将经书送走了,不然的话,唉,我都不敢想了。”子圆将屋外能捡到的纸都捡回来了,将门关好,放到桌上。
凌霄忽然想起来了,快步走到桌前,将纸张逐一翻看,那一张没有了,再也找不回来了吧。凌霄的心中的庆幸一扫而光。
东宫外书房里,白笙将叠好的麻纸呈给郑之囿。郑之囿看了又看,看了又看,看了又看。将它四周裁掉,不露痕迹地压在墨砚下。
姜道长见太子面色凝重,便开口调侃白笙:“老白啊老白,你罪孽深重啊,小心时辰未到。”后一句那故弄玄虚的语气正戳中了白笙的痛处,白笙也反唇相讥:“假道士啊假道士,杂家也咒你与我一般,终身不得情爱。”
d看小说就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