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家里出来,这才发现车钥匙都没拿,我们只得坐公交回去,因为是绕着西湖的旅游公交,所以开得很慢,车窗外的风柔柔地拂到脸上,清新湿润,到西湖墅园估摸得要两个多小时,也就是说,到家的话,肯定过12点了,某人的生日难道就要浪费了?
当然没那么凄惨,亏得我把生日礼物带在包里,虽然没有蛋糕,不过也不至于太糟。
姑妈这关过得实在忒惊险,到现在,随着公交车的一起一伏,我的心还在颠簸,觉得不踏实,而且心底的那丝愧疚不减反增,人都是这样的,若是一味求而不得便怨怼恼怒,若是求下来了又觉得自己做得过分……但我们彼此都清楚,问题不在姑妈,却更复杂,就像此刻我靠在他肩头望着窗外扑朔迷离的夜色慢慢延伸到远方,似乎我们还和之前一样,但分明彼此之间起了一层隐形的樊篱,谁都不会第一个开口撕破这条安全带。
他不会开口,因为那样卑鄙,我更不能开口让他负疚更深,方才的话也说得够清楚了,无论有没有名分我都无所谓,别说两年,哪怕再等一个十年,我也可以等,只要他还愿意和我在一起,可现实问题就没有那么简单的,我可以等,但灿煜怎么办?我爸妈亦不会同意,姑妈姑父也不会再让他打十年光棍。
若是这样深究下去,那就是个无底洞,头疼死了也算不来。
我懊恼地按了按额角,“怎么了?”他垂下眼睛,伸手替我揉起来,我正好偷懒把手缩回去,“头有点疼,你揉揉就好了。”
他勾唇一笑,倒是这个晚上第一次见他没有负担地笑,我情不自禁抱紧他的手臂,蓦地就说出口:“你不会离开我吧?”末了,我咬了咬嘴唇,心里头惴惴的,等了一会儿,也不见他回答,我急了,猛地一抬头,他拧了拧眉一把扣住我的头顶,险险避过下巴遭罪,反倒问我:“现在知道紧张了?”他勾着唇,倒添了几分邪气,似乎还在为我刚才情急之下“舍他”而不满。
我猛猛地点了两下头,情真意切地说:“紧张死了,所以别吓我。”说完,我又弱弱地去望他的眼睛。
可惜,我头顶有下巴,下巴上面他的眼睛还半阖,所以,根本看不到他是怎么想的,只觉得某人一脸高冷,神圣不可侵犯。
于是,我惴惴地等了一会,听他终于开了尊口,说:“陈之冰,到底谁吓谁?”他说着,颇有几分咬牙切齿的味道。
我乖乖举白旗投降,“我错了,不该吓你。”
“……”
估摸是我这认错认得太干脆,反倒过于轻佻不够真诚,以至于不怎么入他的眼,于是他就默然以对了。
我咬了咬牙,好吧,我本来是想放松下氛围,然后跟他道歉的,如今看来,好像又被我搞砸了。
他既然懒得理我,我就让他静静,我乖顺地把头从他肩膀上抬起来,靠到边上去望窗外黑黢黢的风景线,看了一会儿,又觉得头顶笼罩着一片阴云,我疑惑地转过脸去,只见某人黑了一张脸抱臂冷冷地打量着我。
艾玛!吓死宝宝了!
我有些无措地转了两下眼珠子,一时不知道说什么才好,关键的是,我也不知道什么地方得罪他了,这让我连半点头绪也摸不着。
那乌黑深邃的眼睛轻眯,盯得我脑洞大开。
倏忽,一道灵感闪入脑中,莫非是这样!?
我领悟过来,又把头磕回去。
他的肌肉一僵。
我换了个舒服的姿势,只听他咬牙切齿地说:“陈之冰,你还可以再过分点!”
“难道你不是因为这个不高兴吗?”我说着,做了个把头挪离他肩膀的动作,二傻白地望着他。
“……”他抚额,似乎连看我都懒的,我无语凝噎了。
泪奔啊,我最怕遇到无言大师了,我没那个高情商。
而后,更快的,就在我局促不安、一筹莫展之际,他大手一伸把我的头按到他肩膀上,我一勾唇,顺势抱牢他精瘦的腰身,“你看这样就高兴了吧。”说罢,我在他胸膛蹭了蹭,以示亲近。
“……”他嘴角抽了抽。
不知道当时他那凌空于我头顶的手是想拍我还是怎么回事,反正僵持了一会儿,他把手重重地抚到我发上,没有把我推开。
然后,我默默地发现,这“爱抚”还真不是一般的颅顶骨受得住的。
终于,在我艰难的东倒西歪后,某人怒了,“别动。”
“嗻,但您下手轻点。”我狗腿道。
他睨了我一眼,干脆收了手。
我摸了摸鼻尖,瞟一眼手表,估摸他还没发泄够,送个礼物表示表示应该就ok了吧。
“虽然没有蜡烛,你凑合一下,许个愿望吧。”说着,我伸出三根手指对着他,示意他开始。
“……”
苏幕这辈子估摸没见过这么寒碜的“人工蜡烛”,连个火星子也没有的,就三根白白的手指外加三块粉粉的指甲盖,还摇来晃去,连个聚焦都困难。
等了一会儿,我发现他还不动,上去扯了他一把,“再不许愿就来不及了。”
他拧眉,轻斥:“蜡烛别乱动。”
“……”
好吧,看在他入戏很快的份上,我就不计较了,“快点许,快点许。”
他不耐烦地睇我一眼,而后乖乖闭上了眼睛,我看着那两片根根分明的睫羽,心头暖和得跟什么似的,哎呀,这个人怎么越看越喜欢呢?
“看够了吗?”忽然,他阴恻地睁开眼睛,一板一眼地丢了一句,我嬉皮笑脸,摇摇头说:“没有。”估摸是他发现自己说不过我,所以干脆用眼神秒杀……
“哎呀!你别睁眼睛!好好许愿!”说罢,我干脆一手捂上去遮住他的眼睛,他的睫毛轻颤,搔得我的手心发痒,这回,我俩很默契地没有开口。
“好了。”
他许愿完毕,我将手缩回来,随意问道:“许了什么愿?”
他翻了翻眼皮,应该是不打算说,我又忽然打断他,“别告诉我,说了会不灵的。”
“……”
我拉了拉他的手臂,“说句话呗,别玩冷战啊。”
他眉尾抽了抽,僵硬地解释:“这跟冷战没关系。”我还未理解过来他话里的意思,他又将大手伸到我面前,掌心朝上,斜视着我。
我即刻会意,“等等!”我到包里去把东西翻出来,然后郑重其事地把盒子交给他,看到他颇有震动的表情,得意道:“我花了好多时间才把它复原的,虽然回不到从前,但还是很好看了,送给你。”
“陈之冰,这是我送你的口琴。”
“对啊,这是你送我的第一个生日礼物,咳咳,上回把它摔掉是我脑子抽了,你别介意啊,现在我把它修好了,就当给你做个定情信物好了。”
某人脸上飘过两朵红云,方启唇:“谁那时候就喜欢你了?”还一脸不屑加不可能的表情。
我一愣,又大惊,差点没握住盒子,“你那时候就喜欢我了吗?”
“陈之冰,听话听重点,我说不喜欢。”他咬牙道,伸手在我头上敲了两下。
我抱头鼠窜起来,忙不迭又回应说:“应该也有点喜欢啊,要不然怎么会把这么珍贵的东西送给我,你别害羞,我都懂的。”
“你那时候就这么点大,懂什么懂!”
“我早熟啊,难道你不知道吗?”
他蓦地冷笑一声,淡淡地扫了一眼我胸前,一脸“原来如此”的表情,我登时大窘,一头撞到他胸口去,“耍流氓!”
他却笑起来,震动沿着胸壁传到我耳朵里,嗡嗡地闹起来。
我干脆耍赖不起,“不生气了吧!那就把我的礼物收下!”
他抓住我的手臂将我从怀里扯出去,“容我想想,这样太便宜你了,难保下一次你又出卖我。”
我干笑了两下,即刻讨好道:“呵呵,出卖也忒严重了,我的心总是向你的。”苏幕被我的情话汗颜得不行,末了,一拍定案,“吹一曲《南山》就揭过不谈。”
我勾唇一笑,“说话算话?”
他微一颔首,想了想又说:“自然,不过我还要加一个条件,也可以算作生日愿望,你给不给?”
我爽朗回应,“你说出来我便做得到。”既然是生日愿望,我又有什么不能给的?
他满意地勾勾唇,一点都不暴力地摸了摸我的头发,“回去再说。”他眼里光似黑海,又亮得逼人,灼灼其华,我瞬间觉得自己被坑了……
算了!我才懒得去费脑子猜,从盒子里将口琴取出来放到唇边,莞尔一笑,“听好了。”
他颔首,“开始吧。”
《南山》是他的得意之作,从小到大,我听了这么多遍,自然耳熟能详,再加上因为是他喜欢的,我当然更加卖力地学,是以,这曲《南山》吹得还不错,晚风习习,琴声悠扬,一曲《南山》歌尽离别相思,连着吹了两遍,他又拿过去吹了一遍,我倒有点心领神会了,离别相思,谁没有尝过?
恨不得日日与君好,才是肺腑之言。
他将口琴擦拭过后包起来收入盒中,又颇有兴致地说:“将来教灿煜。”
我点点头,又猛地意识到,我应该回家啊,怎么跟着他回了他的地盘?郑女士非把我鄙视得体无完肤不可,我掏出手机一看,果然好几通来电,我发了条短信回去,然后迅速关机。
我狗腿地抱住他的胳膊,“今天你生日你最大,我不回家。”
我自以为顺毛顺得挺到位,却听到他慢条斯理地说:“12点过了,你可以回家。”
我被他噎得说不出话,只得讪笑,顺便捏了他两下。
果然,某人记仇得很。
到了家,我方踏进屋子,身后门“砰”地关上,我还未来得及去开玄关的灯,身体已被他牢牢扣住按在墙上,肌肤紧贴,我听到他呼吸有些粗重,他的嘴唇若即若离地碰触我的肌肤,我一颤,听他哑声说:“等我,我很快接你回来。”
我一个没忍住,特别坏气氛地笑了出来,“我才不想你——”只是话刚出一半,嘴唇已被他牢牢封住,火热的吻一路向下,肌肤触到空气中的凉意,忍不住打了个寒噤,他一下将我抱紧,几乎要把我嵌入骨血,我方才的害怕才稍稍缓解,他是真实的,我们还在一起,谁也无法分开我们。
他拉过我的手扣在皮带上,眼神暗哑,我想到今晚是他的生日,便乖乖地遂了他的意,有些紧张地去解皮带,他在我耳边轻声诱哄,我脸上烫啊烫,手上抖啊抖,好不容易将它解开扔掉,他也不容我缓缓,一手掀起我的裙子,少顷就撞了进来,身下突然一下子满胀,我呜呜地叫出声来,他吻着我的鬓角慢慢动作起来,热情高涨。
直到第二天,我睡到日上三竿,才明白某人的生日愿望为何。
简直是各种姿势秀——我想到都脸红,腰酸得不行,忍不住踢了某人一脚,我一下滚到内侧去补觉。
他却抓过我的手指放在唇边亲吻,“疼不疼?”手指上还有几处新肉没完全长好,不过确实不疼,当时也没觉得疼,就是想可能掉点皮,养养就好了。
我凑上去啃了一口他的下巴,“不疼了,但腰有点疼,给揉揉呗。”
他淡哂:“得寸进尺。”说罢,大手却按在我腰上揉捏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