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人知道不言不语的小宝是怎么跟美男沟通成功的,反正半个小时不到美男就到了,且是带着滔天怒意。躺在沙发上休息的女狐妖见美男一阵风似的滚进大门立即一翻爬起,但一对上他那双如冰如电的怒目便又坐了回去,再看时,那人已化身为一团熊熊冲天的火气直奔二楼而去。
小宝还守在门前,见美男上来他马上让到一边。但美男压根就没空顾及他,冲上来后径直大力推开房门,帅气地一把拔下冬瓜的呼吸机,然后,俯身一口气压了下去。片刻,果然,她的唇逐渐热了,心跳声开始一下一下地加强,生命体征全面慢慢复苏,总算是过了这次的生死关。被推开晾在一旁的鲤锦再次目睹这一诡异现象,只能煽情地感叹着:“这记特效药真的太有效了!”
十几分钟后,美男呼吸困难地抬起头,气喘嘘嘘地质问道:“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不清楚,我一进屋她就这样了,可能是外面那个男的干的。”鲤锦一点也不想息事宁人的回道。
“哼!”一阵风过后人不见了,手术室再次恢复宁静。然而门外,双目赤红如火的美男冲至靠在门边妖娆的长发男子面前,用零下三百度的声音冷冰地问着:“是你伤了她?”
“我不是有意的。”长发男子并不打算抵赖,而是诚恳抱歉地承认了。
“好,等着。”美男丢下这句话,又冲了进去。
一个小时后,冬瓜和美男都从手术室里出来了,瞧着冬瓜的气色还行,像是熟睡着一样。不过美男就有点惨了,苍白如纸,但他的怒气丝毫没有平和。阴冷着一张脸一屁股坐在沙发上,侧头眯眼一副王者霸气的姿态质问着对面的俩兄妹:“你们想干什么?”
“我是清秀的哥哥,听到她求救后我就赶了过来,正好看到我妹妹双手被人斩落在地,当时我气晕了头,躲在背后冲上去就是一棒,所以……”长发男子端正坐在沙发上,低头垂目很是后悔地回答。
鲤锦凑上来挨坐在美男旁边的沙发扶手上好奇地问道:“你们之前认识?”。
一提起他同冬瓜的相遇的事,长发男子粉脸一红,略带些羞涩地回答:“她是少林弟子,曾经救过我们狐王,我跟她的关系还可以。”
狐狸与人关系还可以,这会是怎么个可以法?鲤锦不明白他又怎会不明白。此情此景完全落入美男的眼中,让他觉得很刺眼,很刺眼。顿时他瞳孔深处的风暴一下积聚到了前所未有的高度,在别人眼里他的双目正散发着妖艳的光芒。
或许是意识到自己的失常,美男半垂眼睑藏住这抹异样的光芒,但语气仍是咄咄逼人地诘问着:“据说你们狐狸伤人性命是要自毁道行才能赎罪,你下这么重的手就算不伤到她,也会伤了其他人,这种行为你打算怎么负责?”此话像一把锋利的刀直击他们最核心。
“我没想到会这样,真的是一场误会,我会为我的行为负责,只要冬瓜一醒来她想怎么报仇我都接受。”长发男子痛定思痛,满脸坚决地回答。
“冬瓜不是这样的人。”鲤锦感叹着起身拍了拍他的肩头,上楼去查看冬瓜的现状。
小宝一直守在冬瓜的床边,满满的担忧和自责之情充溢着他黑汪汪的双眸,肉肉的小脸都快皱成一团痛兮兮地看着她的脸,那泫然欲泣的样子,让人看着都感到心痛。他伸长着肥肥小手,有一下没一下轻摸着冬瓜这张白脸。好似在说:她一定很难受,很痛吧!都怪他拖累了她,不然她一定可以躲得过,她之前就跑得好快不是吗?
“放心,她会没事的。”鲤锦被小宝湿漉漉的亮眼触动,有些心塞地安慰着。这次他说的是汉语,因为冬瓜说过要教小家伙中文,他觉得有必要先帮她多训训他的听力。
“呜……”第一次小宝回应了他的话,虽然只有简单的一个音节,还是让他有一种非同寻常的成就感。
“走,我们让她休息一下!”鲤锦又拉又抱地将小宝给拐了出来。看他那依依不舍的样子鲤锦真的有种错觉,小宝有可能是冬瓜失散多年的儿子,如果不是他亲自接生的话。
楼下不知何时冰冷的气氛已经不在,美男还在继续拷问,他一脸辛苦隐忍的表情问着被长发妖男护在怀里的女子:“这么说,你是为了鲤锦才会变成这样?你很爱他?”随之眼光瞟到她那双断手上,虽然已经用纱布包起来,但还是血迹斑斑让人怵目惊心不已。
躺在大哥怀里的清秀有意无意展示着她的伤口,羸羸弱弱得完全是一副弱女子的形象,但一提到鲤锦,她立即直起腰连连点头,语气十分肯定地回答道:“很爱,很爱,他是我见过的这世上最好的人,见到他第一眼我就心动了……”
牵着小宝站楼梯上的鲤锦刚好听到这一句,吓得他脚步一踉跄差点滚了下去,还好及时扶住了楼梯扶手这才稳定身形。他定了定神,闲庭信步地走进众人视线中,极为正式地直面清秀:“我想清秀你误会了,我是医生,只要有病人上门我都会救,并不是对你有什么特别之意。你我之间最多只是普通朋友,你这么做会让我觉得很困扰,虽说人妖殊途,但我并没有介意你的身份,做朋友还是可以,你又何必把自己弄成这样。”他的眼神仍旧温润而坚定,可说出去的话却如是残酷。
妖娆媚态的狐狸眼顷刻间泪水决堤,全然没有风情万种的影子,苍白的樱桃小嘴轻微颤抖着,一遍遍几近痴狂地追问着:“你不爱我?从不爱我?我们只是普通朋友?如果没有今天的局面,你是不是就会接受我,爱上我呢?”
鲤锦侧头静静地看着她,叫她那张梨花带泪的脸上又燃起了一点星星之火的希冀,那双泪眼朦胧的大眼直直地望着鲤锦,好像要将他收进眼中再走似的。可鲤锦两瓣薄唇一张一合毫不犹豫地吐出的“不会”二字,彻底打碎了她残存的一点幻想。
“为什么?就因为我是妖?”绝望的眼底一片死灰,但却仍是不死心地问着。看得一旁的长发妖男心都痛了,他虽身为哥哥,可感情的事他实在是无能为力。
“不是,你应该知道爱一个不需要理由,同样不爱一人也不需要理由,对你我没有心动的感觉,你我之间并无男女之情,这是事实,与身份无关。”没有半点身为医者应该具备的怜悯之心的鲤锦让美男都为之侧目,他们俩冷酷起来还真像。
“混蛋,她都这样了,你就不能哄哄她?你知道她为了你吃了多少苦?为了和你在一起,她忤逆家规而被同族追杀,一个人面对众多道行高深的妖物,被打伤又不敢出来见你,还被玄术道人差点夺了元丹。她变成今天这个样子,虽说手段用错了,但目的只有一个,就是和你在一起,你怎么能这么不负责地将她推开?”长发妖男愤慨不已,差点冲上来捧鲤锦一顿,但被她妹妹给拉住了。
鲤锦镇定自若地将小宝放在美男身边,而后坐在沙发扶手上。无言无语亦无温度地看着这对兄妹,好像在看陌生人一样,对长发男子口中所说的种种完全充耳不闻,绝情得就像一个地狱魔鬼。
“哥,是我强求了。”清秀垂头低低喃喃一句,挣扎着想要起身,但被妖男按住。他爱怜地抚着妹妹头顶上的秀发,叹了一口气后应然站起,抱着小鸟一样依在怀里看不清表情的她转身就走。
临出门前顿住,他头也不回地交待着:“冬瓜醒后告诉她,妹妹我带走了,噬心问题我会解决,必定给她一个交待,还有,帮我跟她说一声对不起,刺她的这一剑我一定会还。”
静悄悄的几双眼看着他没有接话,这屋里现在没有人能拦得住他们,也没有人想拦下他们。他话音刚落,只一眨眼的功夫就消失在原地,美男早见怪不怪,倒是鲤锦和小宝还是被吓了一跳。
“我们先在你这呆几天再说吧!”美男优雅地牵起他的小宝向楼上走去,这屋子里的一片狼籍,就留给鲤锦这位主人自己来处理好了。谁让他非得住在这个人烟全无的野外,连个佣人都没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