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男本就没打算死嗑到底,他漫不经心地吹着自己那只黑手上的脱落角质层,悠悠叙道:“据说这里有一座若雅阁,我想请你将它送去地府!”
“哦!原来你在打它的主意,你……该不会是……”冬瓜溜了两圈眼珠子后还是打住了想要说下去的话。他这一身的福泽极为难得,能积如此功德之人,至少前几世有十之八九都是得道高僧,可偏偏他还在凡尘中打滚,唯一的解释便是为情所困。而天机也是如此,若雅楼是天机为心爱之人所建,他为什么也想要将它送下地府?
难道说他们是同一个人,看气质倒有点像,虽然天机看似温和,而实则骨子里透着一股子冰冷,可能经几世流转之后这种本性被激发的淋漓尽致,变成现在他这副模样也不是完全没有可能。
“是什么?”美男好似对冬瓜的答案很感兴趣,不急不徐地追问着。
佛日,不可说。冬瓜贪婪地大吸一口美男身上的香味,陶醉地敷衍道:“没什么,你可以走了,若雅阁已经被我送去地府安置好了。”心中却正想着,“就因为你这货太无良,我都快要死了,虽然这样有损你的元气,但总归还是你划算,再说濒危之人的小小心愿相信老天爷也会怜悯的,总之不吸白不吸。”
“如此甚好!接下来是死是活就看你自己的了。”美男面带嘲讽地侧头斜视着冬瓜,任她的手脚和嘴巴在自己的身上胡作非为。只在心里冷哼道,“若你能活下去,这是对你的奖励,或你死了,这便是对你的慰问。”
“真香!”冬瓜埋头在美男性感的肩胛上感叹着,如此尤物,怪不得妖魔鬼怪都喜欢缠着他,一亲芳泽就能够通体舒畅,若是一口吞食倒真的有点像唐僧肉了。再小小贪恋一会儿后,冬瓜抬头笑眯眯地看着美男提议道:“这样吧,如果我能活着出去的话,我就把那份合同给签了,但我也有个附加条件,就是以后你得天天让我吸这香味,怎么样?”
美男闻言,双眼一眯,嘴角勾起一抹诡异的微笑,却听他一字一句回道:“如果你能活着出来,我会考虑!”
“还考虑什么,记住你说的话,在我肖冬瓜面前撒谎的人是会付出代价的……”冬瓜双腿一蹬勾住灯顶柱,倒悬起身躯,空出的双手死死地拽住美男的双臂,大吼一声“起”,就这样生生将一个大活人给抛甩出去。
她也不管这一下会不会把人给丢傻,只是高声附送一句“明天早点来”,便跳下灯柱横臂拦在楼梯口,疯狂的丧尸们见食物自己跳了下来,纷纷朝她扑了过去。
美男着地时正好看着这一幕,他玩味似的抚了抚差点摔断的手腕,而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那真是一场晕天暗地的厮杀,能见到只有血肉纷飞的场面。终于白红黄绿四类低等丧尸都被冬瓜消灭得差不多了,留下的只是一些棘手的黑色高级战尸。她穿着被抓地只剩下裤衩的牛仔裤,喘息着紧握手中的桃木匕首,死拽着仅剩的三张白符与这七只极品尸体斗智斗勇地僵持着。
这个时候别说什么人类是有智商的高尚的精英,怎么连几只尸体都斗不过的屁话,它们同样可以说是智慧超群,甚至一点也不比人差。这点从冬瓜身上大小不一的青紫黑绿等伤口就可以看得出来,招招狠,爪爪利,要不是她身手灵活,估计状况会比现在更惨不忍睹一些。
又是三、四个小时下来,它们将什么车轮战、八卦阵、长蛇相衔发挥得可谓是精彩绝伦,硬生生把冬瓜斗得是筋疲力尽,要不是之前在美男身上吸收了那一会儿灵气,估计她现在连站着的力气都没有。
天已经微微泛白,冬瓜总算是明白了它们的意图——就是宁愿全部死光光,也不让她上去关鬼门。什么时候连这些东西都如此的富有团结精神。冬瓜苦笑着大叹自己做人太失败,竟让一群死尸牵着鼻子走。
原本她就打算关不了鬼门便还用大悲咒封一段时间,可如今这不知从哪冒出来这么多丧尸,她是想偷懒也不成了。而且,好不容易撑到这一步,放弃岂不是前功尽弃,早知道就让他再多画几十张符再走,真是失算了。
得想个速战速决的办法才行,不管怎样,她这只大河蚌,还是要上去会一会胆敢在鬼门边捣乱的渔翁才是。
以她现在灵力的状态大悲咒是耍不动了,但她想起师兄偷授给她的那道天雷阵法还没有试过,或许这会是个不错的实践机会。曾经她不止一次求过师父教她此咒,可慧德说天雷阵刚猛异常,对她这样的阴柔女子并不适用,只会伤敌一千,自损八百,故一直不肯答应。
说干就干,冬瓜眼盯着坚守四方的七只丧尸,见它们也不敢轻举妄动。这才慢慢屈膝盘腿席地而坐,接着快速割破自己那双又脏又黑的手掌,猩红温热的血液顺着指尖滴落,她便借着这支得天独厚的“笔”在地上龙飞凤舞地画着。
丧尸们发现了她的意图,立马改守为攻快速向她袭来。地板在震动,丧尸们抖落的尸皮扬得到处都是,它们夹杂在她脸上斗大的汗珠里,迷糊着她的双眼,而后一路向下滑过鼻尖、嘴角直至下巴底的肩窝与颈窝里。湿漉漉的汗渍与蒸气将冬瓜全身仿佛笼罩在一团白雾里。
两米、一米、半米、一爪的空档里,她若不能绘完这七七四十九个镇守灵言,哪怕少一笔,她都会落得个被丧尸一爪子给掐断咽候的后果。
几乎是丧尸挥爪贴着她鼻尖而过的前一秒,地上游走的红字终于像游曳的灵蛇一样拔地而起,层层围绕在冬瓜周身,于千钧一发之际堪堪阻止了这几只毒爪。可能是识得这阵的厉害,那些丧尸拼命开始四处逃窜。
此等良机冬瓜岂能错过,“杀……”惊天动地泣鬼神的一声巨吼像晴天里炸开的惊雷,轰得这些偷生之物颤抖不已。
映照天地的强光从疯狂旋转的红字圈上迸射而出,所过之处只见那些个贪恋人间的怪物连哀嚎一声都来不及便消失了。不过,她自己也不好受,天雷阵冲出去同时带动着巨大冲击力,掀得她连连后退不止,气血沸腾得好像五脏六腑都被挪了个位置,好一阵子翻白的双瞳才重新看清眼前凌乱的世界。
五分清晰五分模糊的光线从窗外透了进来,关闭鬼门良辰已到,她必须马上赶过去。冬瓜晃着双腿扶墙而立,闭目努力地调整了下呼吸,再精光四射地睁开眼,抚胸向楼上走去。
血,源源不断的血从紧抿的嘴角滑落出来,尽管她双目仍然炯炯有神,但还是阻止不了继续涌出的鲜血,不知道这到底是天雷阵所伤,还是体内的那些尸毒开始发作。
香灰早已撒尽,符纸也已用完,现在的她没有任何手段来为自己疗伤,只得微微前伸着下巴,不让鲜血给滴落到胸前的衣襟上,这件衣服可是老妈买给她的,弄脏了她会很难过。现在她脑子里只有一个念头,赶快上去。关鬼门也好,封鬼门也罢,都必须要赶在天亮之前。
一路向上的血迹蔓延在六楼的阶梯上,虽然冬瓜摇摇晃晃的身躯依然挺得很直,步伐却已不再平稳,六楼通道里一双桃花眼有趣地注视着她那正打着罗圈的脚下不断盛开的荼糜之花,迷蒙的眼里跳跃着的光芒好似很喜欢眼前这一幕画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