花裕贇沉默半晌，楚以音死的那年，他才十一岁，还在山上学艺。
虽然听说过楚以音的事迹，却从未见过她，而楚以音真正的死因又一直是个谜，虽然皇室说她是病死的，却有传言出来，说楚以音死的时候，连尸首都没有，入葬皇陵的，只是她生前喜爱的几件衣服。
不过，孰真孰假，都已经过去这么多年了，楚以音又没有留任何子女，楚国也在她的手里覆灭殆尽，她死了之后，除了她的几个死忠，没什么人为她说话。
“那么，先皇后应该没死吧……”花裕贇说出这句话，声音却越来越轻，他说的这句话，连自己都没办法让自己相信。
雅鱼伤心地摇了摇头：“我情愿你说的是真的，那样的话，翎羽就有救了……”不知想到了什么，雅鱼突然噤了声，闭了口。
花裕贇疑惑地看过去，却见雅鱼的眼角隐隐地冒着泪花：“怎么突然哭了？事情都过去这么久了，别再想了。”
“其实我很感谢以音，可是，我也对不起她。”说了这句话之后，房间里更加寂静了下来。
花裕贇疑惑地看向雅鱼：“什么意思？”
雅鱼动了动唇，犹豫了良久，还是说了出来：“那天，她召我进宫，告诉我，似乎找到了可以治愈我心疾的方法了，只是，会有一半的可能会带来我不能承受的后果。”
“她说，如果用了这个方法，那么，我的心疾会好，但是，会传到我的下一代身上，而且，痛苦百倍，活不过十三岁。”
活不过十三岁，这个方法，真残忍。
花裕贇讷讷地张了张口，妻子的话，惊到他了。
“我那个时候不懂事，只想着怎样才能健康地活着，根本就没有考虑过子嗣的问题，我甚至跟以音说，只要我能跟正常人一样，我情愿绞了头发去做姑子，一辈子都不嫁人。可是，我却食言了，我对不起以音，也对不起你，更对不起我们的女儿……”
雅鱼轻声啜泣，却始终在忍耐着，不让自己的言行过于激动。
花裕贇终于明白了，为什么当年雅鱼会逼着自己退婚，甚至不顾自己的身体，跪在水里，明明她那么善良，可以渡已及人，会处处替他人着想，却偏偏对自己那么尖锐刻薄，他终于明白了。
油灯的烛芯爆了一下，然后，灭了下去，整个房间陷入了黑暗之中，花裕贇睁着双眼努力不让自己的眼泪掉下来，努力平稳自己有些发颤的嗓音：“到底是什么样的方法？”
雅鱼转过身去，背对着花裕贇，手背擦拭去快掉出来的眼泪，带着乞求的颤音：“别问了，不要问了。”
花裕贇背过身去，微微垂下眼睑。
雨越下越大，闪电伴随着雷声，一次又一次地划破天际，将黑夜照得如同白昼，又一声炸雷响过，突如其来的这一声炸雷异常响亮，几乎震耳欲聋。
雅鱼坐了起来，越过花裕贇，刚拿起靴子，就被花裕贇伸手抓住了：“外面这么大的雨，你要做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