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终,叶倾心没有去医院探望陈俞安。
时间太晚了。
到了B大门外,她将身上的大衣递还给景博渊,“谢谢景总。”
和往常一样感激且敬重。
景博渊伸手接了大衣,深邃的眸子注视着她,“不客气,回去早点睡。”
很自然的叮嘱,一如既往。
只是那目光,似乎格外深邃,与往常不大一样,让叶倾心在他的目光下浑身不自在。
叶倾心抿了抿唇,顺从地应承下,“嗯。”
回宿舍的路上,她给陈俞安去了个电话,接电话的却不是他。
“你打电话来做什么?”陈怡语气不善。
叶倾心边往宿舍走,边淡然而礼貌地道:“麻烦您转告陈俞安一声,我乘的车坏在半道上了,没能去探望他很抱歉,明天,我一定去看他,谢谢。”
“有诗云在这照顾着,俞安很好,用不着你来探望。”
陈怡那语气,好像邰诗云去照顾陈俞安是件很了不起的事情。
叶倾心只淡淡地‘嗯’了一声,没来得及再说什么,陈怡直接掐断通话。
叶倾心也没在意,收了手机。
接下来几天,专业课教授忽然找她做课题研究,每天都陀螺似的忙到深夜,根本没时间去医院,南山墅也去不了。
等她闲下来,已经是十多天之后了,陈俞安的伤已经进入愈合期,快要出院了。
期间,陈俞安得知她在忙着课题研究,也就没有强求她过去看他。
周六。
叶倾心起了个大早,走路上买了水果,赶到医院正好八点,陈俞安正坐在病床上吃早饭,邰家的两姐妹都在。
还有护工和陈怡。
陈俞安看见叶倾心,立刻喜形于色,露在外的两只眼睛迸射着喜悦的光,“心心,你来啦。”
打招呼的模样都显得有些傻乎乎的。
陈怡恨铁不成钢地瞪了眼陈俞安,又转头看了叶倾心一眼,目光森森,“你来干什么?”
叶倾心出于晚辈对长辈的礼貌,莞尔回道:“阿姨您好,我来探望陈俞安的。”
教养很好的样子,更让陈怡心下不爽快。
叶倾心不管她难看的脸色,径自将水果放在桌上,问陈俞安:“还痛吗?”
陈俞安受宠若惊,连连摇头说:“不疼,你来了,就不疼了。”
叶倾心:“……”
邰诗云脸色不好看。
邰诗诗低着头,安静地剥着核桃,忽然‘嘶’倒抽一口冷气,含住一根手指。
见众人都望着她,她白皙的脸颊一红,颇为愧疚地说:“对不起,我、我不小心……”
坚硬的核桃壳划伤了她的手指。
陈怡叫来护士,带她去包扎。
叶倾心待了没一会儿,接到张婶的电话,说景博渊今天要在南山墅举办一场酒会,让她加个班,帮个忙。
她思考了片刻,答应了。
陈俞安这里这么多人照顾着,想必少她一个也不少。
何况陈怡这么不待见她,她在这也徒增别人不快。
陈俞安不想她走,但知道她是有正事,也没为难,只说:“心心,明天晚上七点,来看我好不好?”
叶倾心莞尔:“好,明天见。”
然后跟陈怡道了别,离开。
她前脚刚走,陈怡立刻抱怨出声:“俞安,明天让她来干什么呀?你为了她变成这样,也没见她来看你几次,倒是诗云,这些天对你无微不至,谁好谁坏你心里感受不到吗?”
“妈……”
“我知道你要说你喜欢叶倾心……”陈怡打断他,“可是她不喜欢你啊,你没听她那个叫……叫什么蓉的室友说,她这段时间根本就没在做什么课题研究,她那只是哄骗你的借口,她就是不想来看你而已,你怎么就执迷不悟呢?”
陈俞安忍无可忍,“妈,你别说了,我不信,心心不是那样的人,你之前不是挺喜欢她的吗?怎么现在这样!”
“我开始是喜欢她,可是你看她做的那什么事儿,你为她受伤她都对你不闻不问,还说谎骗你,这样满嘴谎话的女孩,我怎么继续喜欢她?听妈的话,把心思从她身上收回来,多看看诗云。”
“诗云长得不比她差什么,家境也比她好,最起码,诗云没有智障的弟弟!”
“妈,能不能别这么说心心!”陈俞安有些激动。
陈怡见好就收,立马顺着他说:“好好好,不说了,吃完了吧?妈去给你洗碗,你别生气了,跟诗云说说话。”
转头又对护工说:“小陈,跟我去洗碗。”
等小陈收拾了桌子,陈怡跟着她一块进了洗漱间。
这段时间,陈怡总是创造各种机会,让邰诗云跟陈俞安单独相处。
“饭后应该吃点水果,我剥桔子给你吃吧。”邰诗云自说自话,也不管陈俞安想不想吃,径自走到桌子边,从自己买来的果篮里拿出一只蜜桔。
余光瞥见叶倾心买来的水果,目光一闪,然后转身,状似不小心地,将叶倾心买来的水果扫落在地。
叽里咕噜,水果滚了一地。
“呀!”她惊呼一声,忙蹲下来装模作样地捡,“对不起,我、我不是故意的。”
陈俞安脸一沉,直接下床冲过来,一把掀开邰诗云,自己一个一个捡起来,每捡一个,就宝贝似的又吹又擦。
邰诗云目光恨恨的。
她给陈俞安买了那么多东西,他瞅都没瞅一眼,叶倾心不过是买了几个苹果,他就这样宝贝!
为什么?凭什么!
她哪里不如那个贱人!
深呼吸一口,她强压下心底的怒火与恨意,笑得温柔,凑过去:“俞安,我帮你……”
陈俞安一把推开她,“滚!”
邰诗云被推得一屁股跌坐在地上,身上的疼,抵不上心里的痛。
她愣住了,眼泪砸下来,“俞安,你就这么讨厌我?”
陈俞安捡好水果,宝贝似的抱在怀里,怒视着邰诗云,“邰诗云,你别以为我看不出来你是故意的,那天在酒店,你是不是在心心的酒里放了什么肮脏的东西?还有那服务员,是不是你安排故意想烫心心的?”
邰诗云心里一颤,她以为,这件事已经过去了。
是,她是安排了人想烫毁叶倾心那张脸,但,她没有在酒里放过任何东西,甚至想都没想过。
“我没有,俞安,你相信我,我没有……”邰诗云底气不足,却还是爬起来抓住陈俞安的胳膊,据理力争道:“我没有在酒里下任何东西,那个服务员洒了汤也不关我的事,我那天是真心诚意想要道歉的,俞安,你相信我,我那么爱你……”
“够了!”陈俞安根本不听她说的,恶狠狠地道:“如果那酒没有问题,你妹妹为什么要阻拦你喝那杯酒?邰诗云,你最好祈祷别被我找出证据,否则,我一定要你好看!”
邰诗云怔怔地后退一步,面如死灰。
许久,她几近咆哮地哭喊:“陈俞安!你这么对我,总有一天你会后悔的!”
然后哭着跑出去。
陈怡从卫生间出来,责怪地瞪了眼自家儿子,赶紧追上去。
邰诗云跑得太快,她好不容易在电梯间追上。
“别哭了诗云。”陈怡哄道:“你这样,阿姨看了很是心疼。”
之前的事,她在卫生间里听见了。
“俞安就是一时被叶倾心迷惑了,其实他喜欢的是你,只是他自己没有意识到罢了。”
“不!”邰诗云真的是伤心了,哽咽道:“他不喜欢我,一点也不!”
陈怡安慰似的拍了拍她的肩,语重心长道:“我知道你很爱俞安,你是个好姑娘,你放心,在我心里,只有你才有资格当我儿媳妇,其他任何人想都不要想,俞安那边交给我,我会帮你的!”
邰诗云抽了抽鼻子,“真的吗?你能帮我吗?”
“当然,我什么时候骗过你?”
邰诗云破涕为笑,撒娇似的搂着陈怡,“谢谢你,阿姨,你真好……”
两人一副婆媳情深,没注意到挂角的地方,邰诗诗那双阴郁的眼睛。
晚上回家的路上。
车里。
司机专注地开车,邰诗诗和邰诗云坐在后座。
邰诗诗笑得柔软动人,“姐,我看得出来陈阿姨特别喜欢你哎,人家都说婆媳是天生的敌人,姐你以后一定不会有这方面的烦恼,真好。”
邰诗云面露得意。
邰诗诗又说:“如果陈俞安也喜欢你就好了……”
哪壶不开提哪壶,邰诗云脸色猛地一变。
邰诗诗意识到自己说错话,表情变得慌乱,连忙道歉:“对不起、我、我不是那个意思,我的意思是……”
话没说完,‘啪!’一巴掌打在她脸上。
邰诗诗捂着脸,楚楚可怜又委屈:“姐……”
邰诗云怒瞪着邰诗诗,“装什么可怜!那天在酒店,要不是你神经病似的冲上来拦着我喝那杯酒,陈俞安也不会怀疑我……”说着,她的目光由愤怒转为怀疑,“邰诗诗,那天,你该不是诚心的吧?”
越想,她越觉得有这个可能。
邰诗诗那天那个举动,确实怪异。
“你存心想害我是不是?”邰诗云用力推了邰诗诗一把。
邰诗诗脑袋‘咚!’一声撞到车壁上,痛得脑子都蒙掉了。
好一会儿才缓过来。
她垂着眸子,掩盖了满目的嫉恨。
旋即,她抬起眼,无辜地望着邰诗云,说:“其实那天,我想教训一下叶倾心,谁让她那么讨厌,跟姐姐你抢陈俞安?我就偷偷在你倒给她的杯子里放了些不好的东西,没想到姐姐你会喝,我怕你出事,才会阻止你的……”
邰诗云皱眉,“你放了什么?”
“让人闹肚子的东西……”
邰诗云狐疑,“真的?我怎么没事?”
邰诗诗委委屈屈地小声说:“姐,你忘了那杯酒被我洒了大半吗?可能是量不够,没起作用吧。”
这话,说得合情合理。
邰诗云眼中的怒意一敛,轻哼了一声道:“算了,这次的事就不跟你计较了,以后不许自作主张,听见没?”
而且,她已经给了那服务员一大趣÷阁钱,让其出国了,陈俞安想找出证据来,做梦!
邰诗诗受气包似的,“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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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时候,你以为的事情并不是你以为的那样。
所以,这个智障的弟弟,究竟是谁的,还真不一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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