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说,不管人家吱喳什么,我只在乎我的感觉。他没问达到什么程度,说句真心话,他若不是听了容俊讲,妙芳现在的情况,可能是身体素质,支撑不了她的激情,会发生临阵退缩。他肯定会饥不择食,尽管在结婚三月后,产生过各种苦恼,怕妙芳复发、倒退,万一怀上了,意志消沉,更难医治等等有依无据,或是空想,或是真有,焦急攻心,几乎成疾。
幸得他一句话,而且还是经过木医生的默认,他才绝处逢生,同妙芳上山,下水。才半个月,就有如此进展,他怎不感慨万千?尽管他明白,现在到岳父家,还是在自己家,他都警告自己,三年追求,三月结婚,都熬过来了,现在正如草木逢春,何必急于求成?
妙芳的愧疚好像日益加添,只是他的眼睛逐渐少了埋怨,多了喜悦,鼓励,渴望。她要补偿之心的主动与退缩也越来越频繁。她越来越处于你开口,我就——但还没有到无法抑制的程度。
作为双方父母,心里都想,但都清楚,心急吃不了热豆腐。不过眼里看到他们越来越亲密,尤其是傍晚爬山,游水以来,脸色,神气都像刚刚情窦初开那种怯怯生生,羞羞答答,都不约而同地在心里说,为期不远了。
老水更是像情报小偷,日夜。因为她儿子时深远自从同布菊华闹翻,是没有来往了,也照常上班。只有那几天没回家,后来逐渐正常。同她也说话,就是不再理睬老爸。碰见有意躲避,如同仇人。她想问,小子就摆手拒绝。
老时哩,经常独自发闷,摇头。有时用双手扪着心区磨转。叫他去检查,他总说,我是内科主任,我的身体我明白。明白什么哩,是日渐衰变,还是坚强?她是内科护师,不谙医术,也能察言观色。
她怕儿子日久失控,她怕丈夫久抑成疾。治小子是无法了,就盯紧妙芳,还有暗暗监测青秀。虽说三家各散东西南三地,但只有心挂,眼就特别明,耳就格外灵。看到青秀虽还没开始正式同容俊谈婚,但二人非常亲密,而且仍然做妙芳的观察员。平稳哩,虽说半个多月前好像熬出了病,但这半个多月,却又枯木逢春,妙芳更是返还童心,羞涩,欲诉。
她只听说他和平稳最近去爬山,去游水,但不明白,两个令家人心急如焚,愁眉苦脸的人,还有心思去游山玩水;而两家人,却至若罔闻,且心安理得。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忍不住又想,是不是才容俊,又悟出什么仙术,暗暗将二人起死回生?
本来一对医务夫妻,心往病理上想,才是正路。可是偏往迷信方向,胡思乱想,有悖常理呀。只是急病乱求医,是更好,不理也无妨,就忍不住偷偷问老冷,你家平稳和妙芳,现在到底是医治,还是放弃?想不到这个老朋友竟然反问,你说哩?她说,我没你冷静呀,你到底卖的什么药?老冷见对方焦头烂额,想说出来,又怕时深远昏了头脑,反过来打乱她的好梦。只说,耐心等呗。
她不得不说,还是老朋友哩,你以为我不知,你儿子和妙芳两个,不是去爬山,就是去游水。老冷点头,她紧迫问,这是谁教的?老冷反问,你以为还能有谁?她咬牙说,你不要装疯卖傻了,谁不知他们两个发了少年狂呀。老冷忍不住大有感触说,如柔呀,不知我们怎么前世不修,竟然都生出一个难治的病人来。平时不知道,到了谈婚论嫁之时,他们竟然是这样的病。老水点头,老冷说,也不知是谁指点,我会想起才容俊,叫他去帮青秀写感觉,我才知道,他原来是个用医学角度看思想工作的人才。我忽然明白他的姓名为什么叫才容俊——才貌俊,才貌双全呀。
她迫不及待说,冷静呀,我现在没心机听你讲古论今,我只想问你,是不是容俊,给你家妙芳和平稳出的主意,爬山、游水?老冷这才承认说,是呀。她说,既然这样,我也请容俊给我儿子出出主意,治病为先呀。
老冷却很想说,你儿子去爬山,游水,单身孤影,有效么?不敢说出口,真怕老水说,你叫妙芳陪陪不行么,救命要紧呀,又不会夺你儿媳妇。可是这几个月来,心理病的麻烦令她无可适从,自己刚从杂乱中见到一丝曙光,那敢自告奋勇——就是老朋友,也不能自找麻烦呀。
老水说,你熟悉他,你给我讲讲好么?老冷却一下懵了,只能说,你儿子是同性恋,适不适合这种活动,我想最好请你问问医生。说到医生,她脱口而出说,我家老时就是医生,我回去问他。
老冷还算真的冷静,说,时医生是医术高明,就是因为高明,我才认识你,做了十几年朋友。不过我回顾我家平稳同妙芳结婚那一晚发生变故后,你不敢来沾手,我也不敢去找时医生——她打断说,在你家平稳和妙芳的事上,我有我的苦衷呀。我那时也是刚刚知道小子有同性恋不久,一是家丑不敢外扬,一是老时连自己的儿子也束手无策,怎能到你家班门弄斧呀?
老冷终于找到合适的话说,我也是专门想过这件事呀。你老时是内科医生,不是心理医生。妙芳的病暴露出来后,我才明白,一物治一物,糯粉治木虱——不是凡是医生就能医百病。所以我想,你最好到脑科医院问问。她马上想到木逢春,说,我去找逢春。
出了门,马上想到,现在的才容俊,可能早就成了老木的女婿了,她会让他去帮她小子,不怕青秀拦阻么?急转身回来,问老冷要才容俊的手机号码。老冷开了头,无法收住,只得给了她才容俊的手机号码。不过,没等老水走远,就马上拨打才容俊的手机,说了她的老友水如柔,刚才来找她,死缠烂纠,要她把他的手机号码给她,并说艰险马上就去找他,要他及早想好应对。对方说,冷姨,谢谢你,我会的。
容俊接到老水电话,正好同青秀去游水。他们见妙芳锻炼有奇效,青秀也要去。他说,你的情况不同,不用去了,只要加强心理自疗就行。她说,容俊,这几个月,你给我的印象太深了,我以为我这一辈子没有男人了,但从我看见你的第一眼起,我就看出你是奇人。尽管那时我还没有此心。不过我思想上已经引发,我就着意自我培养感情。跟着得知你是受命而来,也看上我,我就更加努力。现在,我可以说,有微弱感觉了。但平稳的害怕,让我必须深思,我要加倍锻炼,让你不做平稳第二。他笑说,你如此敏锐,连我也比不上你呀。她说,你就别夸了。于是二人便开始游水,爬山,不过在时间甚至地方上错开,尽量不让平稳和妙芳碰上。
他的手机在塑料包里,只得停下来接听。得知是老水,真的感到为难。他是直率人,平时很讲究策略,方式方法,现在不得不说,水护师,你知道,我不是医生,连心理学也没正式学过。她说,实践出真知,你必须答应我。他只得说,我现在正在游泳。
不想对方打断问,是同青秀么?青秀就在旁边,她也十分坦荡,凑近他的手机说,水姨,我是青秀,正同容俊游水。她说,那就更好,你们锻炼得当,练到病除。你就同意容俊帮我儿子时深远吧,他现在好惨呀。青秀哭笑不得,想说不,但却说成行。
他只得说,水护师,现在我先答应你,明天傍晚,你再把详情说说,我才能考虑行不行。她说,不用考虑了,我说行就行。边说边关机,可见对方决心大,或是性格倔强。他收好手机,包好,放回塑料袋,二人继续游水。
她的技巧比妙芳好得多,不用他托着,浮姿好,能平静地伏在水面,甚至还能仰卧。幸亏他的泳术也可以,不过还是略差一筹。他们游得很远,真的像一对透明的游虾,在水面上滑来滑去,两双黑白雪亮的眼睛,边游戏边对视,比真的游虾还迷人。
也许是他们没有平稳教妙芳那样手把手,也许是他们悠然自得,不在一个地方停留太久。果农们看见了,也不太在意。倒是有路过的,想起在另一个地方见过也是一对大龄男女游水,就赞赏他们,说这才值得过眼瘾。当然他们都没听见,正是眼是人家的,嘴是人家的,言行是自己的,敢做得出来,就不怕别人议论。倒是他们在回去路上想着,怎么帮时深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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