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8计
老水怕将事情闹大,挣脱老时,要拦小子。老时怒不可遏,一把抓住她的肩膀,痛得她出不了声。等小子走远,他才放松。她流着泪说,老时呀,闹到法院,丢人呀。他也流出眼泪说,小子是病,你再放纵,那是无底洞呵。她才全身发抖说,正是病,才不能硬碰硬呀。
他也说,我也知道,硬碰硬不好,但小子这样闹起来,你不硬,他就耍无赖。我现在还真太后悔,早就不该把五万块钱给他。她说,我以为他是闹着玩,破财消灾,过一段时间,他就烟消云散。他说,我也有错,灰心,放弃。她说,你还不快追回来?
他说,迎新呀,现在是驷马难追了,让他去告吧。她说,告到法院,我们如何是好呀。他说,我也不想,不过让他闹闹也好,若能借助社会力量,将他挽救,也是因祸得福呀。她问,为什么?他说,自从得知你的两个老同学,女儿都有不恋症,结合我这三十多年来听到的,从医学文献上看过的,我真的越来越感到,这世界随着科技文明的越来越发展,许多过去我们不知是没注意,还是条件不备,还没判断出来的病,越来越强烈地冒出来了。什么三高呀,什么这病那病呀,都成倍发生,增长。
她不语,他说,就我看过的病,心、肝、脾、肺、肾,以前只是小炎小寒引发,现在动辄就是癌症。还有,就是发现的精神病特别多。我们原来对小子的不够,其实小子的这种病早在上大学时开始沉迷网络,看惯那些过分享受吹嘘的什么剧,就开始放肆,就开始膨胀。
她再次想起三个老同学儿女都犯心理病的事问,你说,这同我们读初三那阵的莽撞,有关联么?他说,我是学医的,虽说对遗传学不精通,但我敢说,完全无关。她问,那为什么这么凑巧?他说,完全是巧合。她说,难道说,是老天有意考验我们?他倒认真起来问,考验我们什么?
她说,你忘记记了么,木逢春那天告诫我们,关键是看我们的态度。现在面对小子的同性恋,作为医生,应该采取什么态度,作为父母,应该采取什么态度,不能不悬崖勒马了。他问,你说,我们应该怎么办?
她说,你是内科医生,我是内科护师,对病人应该采取什么态度,都心知肚明。不离不弃,始终不渝。但我们知识不够,力量不足,我想请求援助。他说,你是讲,请木医生?她说,出主意——你想想,她自己女儿有不恋症,却不怕后果,叫青秀去同妙芳沟通。为了什么?以医索医呀。再者,叫平稳同深远沟通,又为什么?他说,我有点想不透。
她说,也是像叫女儿做心理中介一样,希望平稳明白爱一个女人,就要看清对方的心思。他说,可小子是同性恋。她说,正是同性恋,就是为了让他懂得,男人爱的应该是女,不是男。他说,可失败了呀。她说,并没完全、到底。小子不是讲,同老布欢则合,厌则散了么?他说,可小子执迷不悟呀。
她说,这是以前我们没有对症下药——没有从医学的角度,用医病的态度去指引,而是用愤怒去阻止。小子对自己的病没有认识,还以为自己做得对,就起劲对抗,结果闹到现在这一步。小子现在到法院闹,来不及阻止了,那就像你所想,借助外力也行。我相信法官肯定要找我们,我们就此请木逢春出出主意。
他说,如柔,我看你现在肯定有先入为主的想法,你能先透透气给我么?她说,我想找容俊。平稳没方法,眼光也不够高。容俊在市团委搞宣传,现在是到街道挂职,水平高,方法多。他说,一物治一物,可他不是医生。她说,有些病,也非医生治才行。像小子这样的心理病,别的人、别的法,可能会有意想不到的奇效。他说,既然如此,我们就见机行事。
也许老水想得对,法官对时深远的指控,并没有一般对待。小子找的是住家所在的区法院,值班接待员听了他气势冲冲的讲述,一是感到这是家庭纠纷引发,一是明白由心理病引发,本来不予受理。但想到同性恋病的家庭背景,决定联系老时的医院,帮助处理。
经过请示,打了医院的电话,同院长沟通,确认时深远与时永进的父子关系,就叫医院同老时商量办法。老时接到医院电话,两夫妇便到法院看小子,法官当面同他们调理。法官说,时深远,你爸是内科主任医师,你妈是护师,对你的病十分了解。你讲你要同布菊华结婚,我国现在没有法律依据,还不准登记。你要向父母要钱装修、办婚宴,就没有理由。你提出的申诉,法院不予受理。
在法官面前,时深远软了许多,尤其是听了法官讲的,现在国家还没同性恋结婚的法律依据,他冷静多了。但要他回家商量,说,法官,他们就是不肯,我才来找你们的呀。法官说,依照现有法律,你同性恋结婚不能成立,你要钱的理由就无依据。法院是依事实,按法律程序办理的。我们能帮你的,全都做了。小子问,你们不帮,我还能找谁?
法官说,你们现在的事,是家庭纠缠,可以找街道办事处,也可以找你父母工作的医院请求帮助。既然法院不受到理,同时听到同性结婚不受法律支持,闹下去没用。就想到医院,硬是将非结婚不可作为理由,去出出气。
这正好合老时心思,小子要去医院,也顾不得面子,家丑了。小子气冲冲在前边走,夫妇匆匆在后边跟。上车,下车,就找到医院,找到院长慎为民。因为老时一直没讲过小子的事,老慎听小子东拼西凑讲完,感到问题严重,不能当面对质。便叫院团支书同他谈话,其实是支开,先同老时沟通。老时父母才如梦初醒,承认以前有过错,接着一五一十,把心里的积怨全盘端出来。老慎说,看来最好先到脑科医院看看。
老时说,慎院长,事到如今,请你帮个忙,由医院出面,比我们拼命劝有用呀。老水也献计般说,慎院长,我看这样行不——现在正好由院团支书同小子谈话,不如将计就计,指出小子有病,要检查,再讲医院不是专科,要陪他到脑科去,看会不会顺理成章,消消他的疑虑?
院内职工,家人有难,帮助解决,也是本份。老慎当场决定,这事全由团支书计成负责,所有医疗费用,老时支付。医院帮助工作开始,老时也代小子所在工作的公司说了实情,要请假几天。
计成身高一米七二,体格比老时好得多,职业使然,接受任务后,十分热心。本院也有心理门诊,不过不叫心理科,只称心二科。找医生看了,老实说,对小子查无症状。但说,我院查不出,由团支书计成带他到市脑科医院查查。他坚称自己没病,老计笑说,你说没有,这里的医生说有,你到另一个医院去看看,就知道你到底有没有了。
不子不知是计,跟着计成,到了脑科医院,带他看了教授级心理医生。医生的结论,不是检查出来,而是老计代表老时及慎院长的意思,说他是有病。他极力反对,说同性恋不是病。医生说,正常男人,恋的是女人。你恋同性,起码是心理出了问题,就是病。
他仍强调,男人同男人恋爱,也是欢则合,厌则散,省了生儿育女,家庭责任。医生不从思想纠正,而是从病理说,结婚有一个主要内容就是生育、对家庭负责。若没有这种责任,就是心理问题。他开始不语,医生根据老计的提示说,你强调欢则合,厌则散,那是为钱,为乐。若没有钱,没有乐,你就不结婚了?他说,我认为是。
医生说,你同你的同性恋谈了多久了?他说,一年多了。问,谁出的钱多?他说,当然是我。问,你每月收入多少?四千多吧。问,主要给谁用?他说,我恋人。问,你恋人干什么?答,给人当保安。问,你为什么告你父母?答,不给我钱。问,你没钱给你恋人了,他对你怎么样?答,开始不理我。问,你以为,你再不给钱,以后还会怎么样?
他说,就厌。问,你哩?答,我怕散。问,你父母一次性给过你多少钱?答,五万。问,以后还要多少?答,十万。问,不给哩?反问,谁不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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