数百朵炽亮的火花一齐爆炸,场面惊心动魄,灼热的气浪掀起强劲气流,风力大得几乎要将炼鼎吹倒。水平一凝神观察,发现即便是如此强烈的攻击,轰在这团烟霞之上,效果也只等同于雨点洒落湖面,能激起涟漪,却也无法撼动其分毫。
“炼鼎只是勾玉镜中的投影,任何攻击打在上面都是白费力气。”蓝云暗想,“如果真有那么容易阻止,我们早就让它停下来了。”
南极少年本来还担心水平一会碍事,然而看见炼鼎如此固若金汤后,无法掩饰内心中的狂喜,他得意嚣张的仰天大笑:“现在离我成为第一就差一步之遥了,炼鼎里面的火焰,赶快将那些魂灵给我炼成魂丹,我等不及要尝尝那股滋味了!”
他的神情十分嚣张,众人尽皆侧目,冷眼注视,白豚的眼睛眯成了一条缝,道:“做人哪!不要目中无人,理所当然的认为别人都该服侍你。仔细想想,你也不过是酒鬼的儿子,凭什么这样得意忘形?”
南极少年昂起头,转过脸来看着白豚,道:“我又没求你服侍我,那是你自己像跟屁虫跟在我身后的,你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白豚的神情异常冰冷,道:“你所以能走到今天这一步,完全是因为我的栽培。如果你的赌鬼老爸没死,现在的你根本还活在他的阴影之下,在千疮百孔的烂木房里饱受虐待,或者在街道的角落里忍饥挨饿,为了一点吃的什么都肯干,这曾是你的过去,也本该是你的将来,直到那块魂晶的出现,让你有力量撕碎那层阴影,也彻底让你摆脱了苟延残喘的命运!”
“什么!?”南极少年本能的护住自己,好像过去的那种无助的感觉又回到身上,“你现在说这些是什么意思?”
“你知道的……”白豚皮笑肉不笑,就像是催命鬼的那张森然面具,“没有了魂晶,你还算是什么东西呢?你的狂妄又将从何处来?我现在非常想知道呢!”
蓝云看着白豚,双眼里满是质问之意,“这与我们之间的约定不同,白豚,你究竟要在打什么小算盘?”
白豚对蓝云总算还保持着一点客气,“优胜劣汰,让那小子原形毕露。你我都知道,这个赌鬼的儿子绝非理想人选,他残暴孤僻,冷血无情,连亲生老子都杀,典型的忘恩负义,这样的家伙,栽培他根本就是自寻死路!”
蓝云道:“那你为什么要等到现在才挑明?”
白豚望着炼鼎,想象着里面的魂灵被魂火烧得鸡飞狗跳情景,不由得眉开眼笑:“当然得等到现在才挑明,不然你们又怎会倾力相助,把这个炼鼎给我弄出来?”。
“炼鼎不是为你准备的,它是为被魂晶附身的神之子准备的。”蓝云告诉白豚,目光却落在诺枫昏睡过去的脸上,“其实是为你准备的,可惜你偏偏喜欢做些异想天开的事!”
“神之子?”白豚面带嘲讽的盯着南极少年,大声道:“好,既然这个称呼这样神圣响亮,那我们就来观赏一下这个神之子,看他究竟是个怎样的家伙!”
南极少年预感到大事不妙,禁不住心惊胆战,纵声大叫道:“你最好别乱来,我要是狂了,第一个杀你!”
“哼!你倒是很清楚接下来的事!”白豚笑道:“你不是最喜欢沉醉于魂晶给你的狂乱中吗?那我就让你如愿以偿,两块魂晶,可以让你彻底失去自我,成为一个完全只会破坏的存在!”
南极少你恍然大悟,“原来你给我的魂晶……”
“只是动了一点手脚,为的就是让它彻底抹杀你的意志!”白豚坦白,“那么就让他们看看,你究竟是个什么东西吧!”
白豚握紧拳头,猛然间五指张开,叱道:“来!”
几乎就在同时,南极少年惨叫一声,仿佛自身意志瞬间土崩瓦解,仅剩下比沙粒还小的一点,其余全被那种熟悉的空无之物取代。魂晶蕴含的恐怖力量开始在他的身体上表现出来,那是一种光看一眼,就能让人心魂俱寒的玄冰。而此刻,南极少年全身都被这种玄冰覆盖,浑身上下,布满刀疤似的冰缝,低冷的寒息,从冰缝中缭缭升起,犹如温泉表面逸散出的水蒸气,不过所有人都知道,这股气息一定极为冰寒。南极少年原本是头部的地方,也只成为了一块玄冰,眼睛失去光彩,成为一对冰眸,隐在浑身散发出的冰雾中。
所有人都被南极少年的变化震慑住了,而最可怕的,还是那双眼睛,幽兰,虚无,仿佛由轻烟凝就,其中看不见一丝情感波澜,这不该是眼睛,然而却又是眼睛。
只有白豚看起来事不关己,笑道:“这就是所谓神之子不能控制魂晶的严重后果,好好体会一下吧!”
魂晶的力量已经完全释放,这股力量,完全可以将整个汤粥村冻成冰雪世界,而南极少年成为了释放这股力量的介质,甚至于他自己的人性,也在这种力量前泯灭无存。
覆盖在他身上的冰块,上面的冰缝一齐打开,致命的寒息在冰缝内涌动,而且存储量惊人,仿佛小小的身体中容纳了一汪冰海,处在极不稳定的强压状态中,即将宣泄,以寻找一个新的平衡。
“快走!”蓝云抱着诺枫,与红云迅速撤离。几乎就在同时,一道寒息从南极少年布满冰缝的体内吹出,犹如蒸汽一般,不过射程远比前者更为遥远,几乎直达云霄,而且更可怕的是,这一道寒息一直保持着喷射状态。
红云停下脚步,望着这一道直射入云霄的寒息,笑道:“用不着大惊小怪,他眼力太差,根本就没有瞄准我们!”
然而她的笑容还未停歇,另一道寒息从冰缝中喷射而出,射向赛场的高墙。众人冷静的观察着寒息的破坏力,只见墙壁安然无事,毫无伤损。众人不禁轻呼一口气,心中略感宽心,估量着寒息威力不大,略感宽心。
但喷射出的寒息是持续性的,随着墙壁‘咔’的一声,露出一丝细缝,所有人的心弦也随即绷紧,将目光将聚集在那小小的裂缝上。然而他们无法宽慰,细小裂缝出现,预示着墙壁已经开始塌陷的进程,随着裂缝加大,如网状蔓延,这高墙厚壁终于抵挡不住这股寒息,轰然倒塌,为红云等人的心里蒙上一层阴影。
然而几经生死,幸存下来的村民们却看见了希望,阻挡他们的这道高墙终于露出一个豁口,正好成为他们的生路,即便倒在地上等死的,这时也焕发了生机,争先恐后的往外面钻。
红云等人面面相觑,谁都没有把握能够抵抗这种力量。空中忽然落下白色的冰屑,为震惊的众人营造出一种冰寒的氛围,接着冰屑越来越大,成为稀稀疏疏的冰块。水平一望向空中,只见一道寒息插入云霄,那里的一大团云越变越白,成为了冻云,摇摇欲坠,冰屑正是由那里飘下。
水平一又惊又怒,即便是他,竟也感觉分身乏术,有心无力,“事情真是越来越麻烦了,这样一大团冻云如果坠落下来,后果简直不能想象。”
第四道寒息由冰缝里吹出,斜向朝地,正巧打在一具尸体上,那具尸体表面,即刻覆满冰霜。如果说打在墙壁上不够直观,那么在这具尸体上,就能清楚的了解到寒息的危险性。
白豚大声道:“像这种魂晶都不能控制的人,怎么够资格接受我们的侍奉?”
红云叱道:“他变成这样,还不是你搞的鬼,赶快让他停止,你想让我们都死掉吗?”
“当然不。”白豚笑道:“只是要彻底杀死这个家伙。这点时间还不够。等到他彻底死去之后,我就会接受他的身体,这样我就能真正得到魂晶,使用它的力量。”
“难道你不知道魂灵一旦进入被人的身体,随着时间的流逝,其人格也会在别人的体内流逝?”蓝云惊诧的问,“还是说,你有能力逆转自然法则?”
“问得不错,虽说人身还是胚胎时,魂灵与肉身之间就已被某种神秘的纽带紧密连接,两者失其一便谓之死亡,这也是我们不能长久占据别人身体的根本原因所在,一方面是遭到本尊人格的排斥,二方面就是魂灵不能适应新的肉体。所以,根据这两点,我特别针对此开发了一种新术。”说到最后,白豚掩饰不住心中的得意。
“凭借着新术,你就能摇身一变,成为你本该侍奉的神之子?”蓝云语气转为冰冷,她也不知道为什么厌憎白豚的这种行径,或许是缘于她对自身使命的执着,所以不能容忍白豚的为所欲为。
“人往高处走,水往低处流。徘徊在墨守成规当中,永远也别想进步。”白豚不管蓝云的冷眼相待,表情沉静,言语竟是出奇的一针见血,“事实就是,死守别人制定的教条,怎么都比不上按照自己的意愿行事好。”
“你难道忘了我们魂卫一族的戒训了吗?十几年前,有个族人就是因为了有了你这种想法,将魂晶强行归入身体,不出三天就精血衰竭而亡,我们的使命就是守护魂晶,并非拥有它。”
“别把我跟种人相比,既然你固守己见,那么就当我没说。”白豚道:“现在说正经事,之所以看中这个小子,是因为遇见他的那一刻,就觉得他满足我的实验条件。通常若要占据别人的身体,选择那些性格相似的更容易成功一些,毕竟身体就是魂灵的容器。容器基本相同,皆由父精.母血孕育而来,而任何魂灵都是独一无二,数量多如繁星,却又每一个绝不相同。我将自己的魂灵附在魂晶上,然后把魂晶转移到那小子身上,花了很长时间,观察我的魂灵是否适合这具躯体,结果证明可行,得到这个结果后,我就陆陆续续的将自己的魂灵转移到他的身体上,侵蚀他的意志,一点点的水滴石穿……”
蓝云暗道:“他每个细节都考虑到了,不过仅凭这样,还是不能夺取别人的身体,因为自然法则是绝对不会被打破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