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里是汤粥村的外围街,也是正午时分,工作了一上午的村民们都会在这一段时间选择午休,养好精神,为下午的继续工作作准备。街上人不多,来往的多是外来的商旅,坐在宽敞舒适的马车里,偶尔会拉开窗帘看一下。
一家饭馆的门角阴影里,一只麻花的黑斑猫正翘起尾巴,站在垃圾桶盖上,伸出猫爪翻掏食物,动作敏捷而警惕,正与抓捕老鼠时相差无几。
饭馆门口走出来三个人,为首的手持牙签,歪着头,龇牙咧嘴,一边走一边掏牙缝。垃圾桶上的黑斑猫随即缩紧身子,琥珀般的棕色眼睛警惕的看着这三人,随时准备逃窜。
为首的人留着一头微卷的黑发,沾满油渍,头发已结成了束,似乎很长时间不曾打理,他掏完了牙,随手扔掉牙签,黑斑猫受到惊吓,一窜便不见了踪影。
“哈哈哈——”他仰天大笑,“那个小妞儿长得好,我当时伸手还没摸到,她就吓得哭了,哈哈哈!”
身后的两人似乎是他的小弟,一唱一和道:“大哥真厉害,旁边的那些人只能看着,一个都不敢上来管闲事呢!”
“那是当然,大哥的拳头可不是好惹的,除非他们是不想活了!哈哈哈!”
饭馆的老板忽然跟了出来,赔笑道:“客人,您的饭钱还没付呢!”
大哥停下脚步,转头瞪着满脸赔笑的老板,悠悠道:“你说什么?我好像没听清楚哦!”
老二老三也瞪着老板,嬉笑道:“大哥,他说我们还没付钱呢?”
大哥捏了捏拳头,发出咔咔的关节摩擦声,笑道:“我出一拳给你吧!应该就够饭钱了!”
这老板是个老实本分的人,一见三人神色不对,只得赔笑道:“我……是我记错了,你们……你们已经付钱了,请慢走。”
大哥随即转过头,双手伸进裤兜里,耸着肩,颓废的一双眼睛来回的在街道上扫视,行人们不敢与之对视,纷纷低头让开。
“都是一些胆小的家伙,连看都不敢看大哥一眼,哈哈哈!”
三个地痞,就这样大摇大摆走在街道上。
右侧的街道里忽然走出来三个人,穿梭在人流中,一人高大肥胖,四肢粗壮,两鬓无发,只在头上顶着一蓬鸡窝状的黑色卷发,深蓝色的宽大外衣上,斜挎一根粗大的木棒槌,看模样似乎是一个颇有气力的大力士。
另一人则瘦小敏捷,与那个高大的同伴相同的深蓝色外衣,不过没带木棒槌,头上裹着一层白布。这人步履敏捷,好像风车轮转,高大的同伴每走一步,她就能走三步,如果将同伴比为恐龙,那她就可以称为猴子。
上面的两人当然不能让大哥感兴趣,他感兴趣的是中间的那个性感女人,第一眼看见的也就是她,这个女人长发飘飘,瀑布般垂在腰际,她步履款款,红亮的高跟露趾鞋鞋跟在地面碰撞出血脉偾张的旋律,白皙的身躯裹上一件血红色的丝质锦缎,用两根黑色布带分别束在腰间,胸膛上,更衬托得她的身材曼妙婀娜。
大哥想将那两根黑布带扯掉,以便让这个女人更好的呈现在他面前。当然他自己不动手,于是使出眼色,两个跟班昂首挺胸的跟在他身后。走到三个女人后面,两个跟班左右跟上,一脚分别踢在高瘦两个女人的臀部上。
村民们围了上来,见是这三个地痞,谁也不敢说话,暗暗为这三个女人惋惜。
高胖的女人显然很冲动,早已将木棒槌握在手中,重重触在地面,一张树桩般的脸上充斥愤怒,左右回顾,大喝道:“是谁踢我屁股?”
没有人回答。
性感女人缓缓转过头,远山般的眉,秋水般的瞳,血红般的唇,似笑非笑,一张桃形脸上满是妖娆之色。大哥一见,心中狂喜:“这个女人真不错,比那个只会哭的更好!”
高胖女人终于知道是谁了,提起木棒槌就要上来打人。性感女人却阻止了她。
“不要忘记我们的任务,而且我也正好想找个人问问。”性感女人浅浅笑着,看着大哥。
“果然还是你这个妞儿识时务。你想问什么,尽管问,不过条件嘛?嘿嘿!”他搓着手,一双眼睛放出一种攫取的光,似乎要穿过女人身上的衣物,从里面看一点东西出来。
这样的目光,女人似乎经常遇见,也是见怪不怪了,她微启红唇,“这里是不是有个名叫诺诺的小女孩?”
大哥慢慢走过来,把一张油乎乎的脸凑在妞儿的胸前,眼珠子盯着中间的那条沟,尖勾鼻子闻了闻,馨香诱人,又踱到妞儿身后,猥亵的眼光不放过任何视线所及的地方,忽然伸出手,一爪子掏向那高耸饱满的臀部。
不料还没摸到,便被另一只手半空抓住,那个头上裹白布的正狠狠的瞪着他。她的手微微用力,便扭得大哥疼痛难忍。
“小媚,放开他,我们可是有事问他呢?你弄断了他的手,他如果就不告诉我们想要的怎么办?”女子微笑着,脸上的欢愉就像沐浴着柔和的轻风。
小媚松开手。大哥揉着捏痛的手腕,心里咒骂着,咧嘴退开。
“你看也看了,应该告诉我想知道的事了吧?”女子含笑看着他。
大哥懊恼不已,恨道:“这里的小鬼多到数不清,谁知道有不有!”
女子转过身,优雅的摆了摆手,道:“也算是我问错了,你这种人也不会对一个小女孩感兴趣,而我也没有心思去仔细找,既然这样,就让你们的村长来见我们吧!”
她微笑着看着那个高胖女人,道:“高娇,刚刚你的屁股不是被踢了吗?现在你可以用你的木棒槌将他们的脑袋砸烂了。”
叫高娇的胖女人咆哮一声,露出残缺不全的两排牙齿,宛如一头冲破牢笼的巨大母兽,几步冲到大哥的跟班小弟前,抓住其中一个的衣领,两瓣大嘴里喷出一团白气:“刚刚是你踢的我吧?”
跟班小弟的身高已不算低,然而在这高娇面前,也只能够到她的脖子,她一只手轻而易举的抓住他衣领,他竟然不能挣脱。
高娇咧开嘴微笑,从残缺牙齿留下的空隙中可以瞥见她粉红的牙龈,加上树桩般的脸,鸡窝般的卷发,模样看起来有些怪异的痴傻。她忽然举起木棒槌,一棒砸在小弟的头顶上。
她松开手,那个小弟软软的倒在地上,头上全是血,不知生死。
“呵呵——”高娇傻傻的笑着,“踢我屁股的人,就该这样,因为他要踢我屁股嘛!呵呵——”
围观的村民神色大变,惊恐惶急声回荡在街道上,“杀人了,快!快去找村长,快去通知村卫队队长,让他们将她们绳之以法!”
大哥低着头也想趁乱逃跑,对于他来说,今天真是运气不佳,果然是越镇定越漂亮的女人就越不可戏弄么?
他与另一个小弟迈开脚,还没踩下去,空中变落下两个绳圈子,落在他们脖子上,绳子被叫小媚的拉紧,他们就倒在了地上。
高娇痴痴的笑着,肩扛木棒槌,走到那另外一个小弟身旁,一只粗而短的脚重重踏在他的背脊上,呵呵笑道:“我的木棒槌原本是用来砸西瓜的,一砸就裂为数块,省下了我用刀破开的麻烦。我听说当臂力够大时,脑瓜子跟西瓜在这根棒子下就没什么区别,你说是不是真的啊?”
那个小弟好像身体已经抽搐,裤裆下湿了一大片,喉咙里却嘶嘶的不能发音,脑袋也在颤抖的摇晃。
“呵呵,你说话啊?”高娇不耐烦了,树桩般的脸笑了起来,站到那小弟脑袋的旁边,双手捏着木棒槌,在那人的脑勺上比了比。
趴在地上的大哥忽然大声道:“喂,你快走啊!她真的要杀你!”
但小弟的身体仍在颤抖,根本就站不起来。高娇笑道:“呵呵,死吧!”
木棒锤砸下,血珠四溅,融入地面尘灰。
木棒槌的锤头在滴血,高娇转了转手臂,摇了摇脖子,道:“下一个就是你了,你的脑袋也会变成这样的烂西瓜,你怕不怕啊?”
红衣女子忽然道:“玩够了就适可而止,将脑袋被你锤烂的家伙搬走,放在这里难看死了!”
高娇似乎对这个红衣女唯命是从,立即将木棒槌挎在背后,一手拎一个,将两个小弟的身体扔到了街道房屋的后面,再顺手拿起一条木凳返回。
她将木凳轻轻放在红衣女身后,躬身道:“大人,小的锤了两个脑袋,肚子饿了,能去找些吃的吗?”
红衣女坐在木凳上,顺了顺她的长发,道:“随便你,不过我也要一点糯米丸子。”
整条街道空空荡荡,居民们远远的躲在房檐下,窃窃私语,但谁也不敢靠近。红衣女就独自坐在街道的中心,看着高娇逐渐远去的身影。
一阵风吹起,街道上的门窗沙沙发响,红衣女打了一个呵欠,看着大哥,向他勾了勾食指,让他趴着过去。
大哥便趴着过去,将头垂在她的脚边,红衣女将一只脚放在他的头顶,无聊的检看她的红色高跟鞋。
“大人。”小媚忽然说,“村卫队的人真的不要紧吗?更何况那个村长是您的——”
红衣女打断了她的话:“不过是一群乌合之众,没什么好担心的。而且那个汤伊丽,我早就跟她断绝了任何关系,我们的首要目的是逼她交出诺诺,必要时,可以不择手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