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姐好了吗?”门外传来末忧醇厚的嗓音,叶铃惜伸直的手臂一僵,与瑾儿使了个眼色,刻意压低着音,“他怎么来了?”
瑾儿倪了一眼紧闭的房门,茫然的摇了摇头。
“冤家路窄。”叶铃惜摸了摸鼻子,暗暗嘀咕了句。
“回末公子,小姐不曾出来过,怕是还没好。”门外又响起丫鬟恭敬的回答。
刹那,门外静了下来,良久,直到叶铃惜以为他们离去了,刚舒了口气,门外又响起“叩叩”的敲门声,敲了两下,便听末忧提高了音量道:“瑾儿,小姐好了吗?宫里的撵车一直候在门口,来了好一会儿了。”
闻言,叶铃惜变了脸,示意瑾儿问他,是不是他也去?
瑾儿抵不过她的强硬,硬着头皮扯了扯嗓子,“末公子,小姐马上就好,这次进宫,您也去吗?”
“嗯,我与你们一道。”
眼瞅着叶铃惜骤然变难看的脸,瑾儿吞了吞口水,“那个,末公子先去撵车里稍等片刻,小姐马上就来。”
“那你们快点。”末忧不放心的嘱咐了番便踏着步离去了。
待听不到他的脚步声,叶铃惜一个转身将身子抛向床,使劲锤了锤软被,“为什么要跟他一起去,为什么,为什么……”
“小姐……对末公子有偏见吗?”瑾儿问的小心翼翼。
“哼,说来话长。”叶铃惜哀怨的叹了口气。
那小气男,上次进宫惹了他不快,近日他竟是不曾出现在她面前一次,委实是太过小气……
因这次是去参加太后的寿辰,期间又得为争夺太子妃而表演,特意穿束整齐的她,娇容遮了幕离掩面,只露出一双狡点聪慧的乌瞳。
低着头靠着撵车的末忧,听闻脚步声,抬眸向她看去,只见她小小的身子被繁重华丽的宫廷装遮的严严实实,平日调皮的眸子这会竟是一片漠然,因遮着幕离,也看不清她的神情。
以为她定然会与他娇嗔怒瞪一番,然她连看他一眼都不曾,只是在瑾儿的搀扶下,进了撵车。
末忧收回欲扶她的手,眸里骤然闪过一抹黯色。紧接着上前两步,一手牵了缰绳,一把翻身跃马。高头大马上的他,薄唇紧抿,面色竟是比平日更多了几分冷然之气。
待马车渐渐远去,良辰佑方自门后走出,轻轻摇着手中折扇,侧目斜了一眼眉宇紧锁的锦瑟,眸里满是戏谑,“嘿,这绝尘好是偏心,与她独处的机会竟被他与末忧两人得了去,那我们还怎么与他们比?”
锦瑟白了他一眼,“你可以跟去。”
良辰佑将扇子一收,“啧,我倒是想去,只不过那宫里实在是个呆不得的地方,还不如去那四季如春的好。”
“流氓。”锦瑟薄唇吐出两字,转了身,往院子里渡去。
“这叫人不风流枉少年。”良辰佑站在原地,对着他的背影道。
“那你便去风流去吧!到时被小姐踢出了局,可别后悔。”锦瑟边走边举起手挥了挥。
良辰佑闻言,鼻子哼了一声,抬手摸了摸鼻子,好吧,他突然想起那日的酒还未拿去给莫雨尝尝,今个儿就不去四季如春了,嗯,打死也不承认他是因为怕被她踢出局。
自我安慰一番后,良辰佑抬了步往惜园居而去。
路过假山时,突然向后倪了一眼,霎时眸光一禀,不动声色的径直往前走了两步,一个闪身到了假山石缝边上,低沉着嗓音道:“出来吧!”
话音刚落,一抹黑影几个跳跃便到了他的面前,单膝跪地,“属下参加二公子!禀二公子,大公子来堰禧国了!”
良辰佑身子斜靠着假山石,垂下了眼帘,长长的睫毛遮住了眸里所有的情绪,浑身的气息也是骤然变得肃然。听了他的话,也不做声,只是有一下没一下的摇着扇子。
他没发话,黑影也不敢问,直到跪的双腿有些发麻,这才听他道:“他可曾知道我在这儿?”
“回公子,怕是不知。”
“很好。你派人跟着他,近日他的一举一动务必及时告知我!”良景啊良景,这次算不算咱俩首次交锋?
“是!”黑影应过后,唇瓣动了动,面色有些欲言又止。
“怎么?”良辰佑挑了挑眉。
“大公子与堰禧国的颜亲王扯在了一块儿。”
良辰佑紧了紧眉,“可知道他们在干些什么?”
“听说是颜亲王拉拢大公子,令其在太后寿辰时,迫皇上为太子纳妃。”
“迫太子纳妃?”良辰佑低低重复了句。
黑影点了点头,“回二公子,是的。可是不知怎么回事,竟变成了选妃,对了,好像叶小姐也在受邀之列。”
“你是说叶铃惜这次去皇宫,不单单是去参加太后的寿辰,还去参加太子选妃一事?”难怪今日的她着宫装,面遮幕离,敢情是为了去选妃。
说不清心中是什么滋味儿,只是觉得极其不舒服,像是候间梗了什么东西,吞也不是,吐也不是。
“影卫搜集的资料是这么写的。”
静默了半晌,良辰佑抬了眸,“你去查一查,为什么本是被迫纳妃却变成了如今的选妃。”
“是!”
“要快,一个时辰我便要结果。”良辰佑面色肃然,所谓知己知彼,方能百战不殆。
另一边,马车缓缓往宫里驶去,期间不曾听她说过一句话。
末忧骑在马上,眸光暗了暗,眼见这都到了宫门口,她随着瑾儿下了撵车,依然是遮着幕离,也依然是乌瞳一片肃然。
她自他面前走过,也不曾有过只言片语,末忧提起的一颗心,终是变了变,罢了,她都不计较他有没有生气,他又何故给自己找不快,巴望着她能给个解释。
将缰绳给了奴才,也随着她进了宫门,前两日来时,两人还逗逗闹闹,那时他总觉着她太过呱噪,然这次她安安静静了一路,他倒是百般不是滋味儿。
到了悦惜殿门口,叶铃惜将瑾儿搭在她身上的狐裘解下,递给伫立在门口的宫女,“你将它收进去,顺便将末公子带到屋里,好生伺候着!”
宫女不知那末公子是何人,但见悦惜郡主如此在意,自个儿暗暗提了个心,“奴婢遵命。”说罢行了个宫廷礼。
略微不适应的皱了皱眉,叶铃惜终是什么都没说,“我去趟太后那,告知末公子无需等我。”说罢带着瑾儿便跟着前面公公,往另一条路走去。
她前脚刚走,末忧后脚便到了,倪着安安静静的悦惜殿,微蹙了蹙眉,眼角看到门口的宫女手中拿着的熟悉狐裘,眉宇越发的紧了。
上前两步,“这狐裘怎么在你手里?”
宫女远远见他走来,就已猜到他便是那末公子,闻他发话,忙弓了弓身子,“回末公子,郡主去太后那了,特嘱咐奴婢务必告知您,她不回来用膳了。”
“就这么急麽……”,末忧低低念了声,心底划过失落。
静默了半晌,伸手接过婢女手中的狐裘,“给我,你退下吧。”
婢女迟疑了会儿,终是给了他,抬眸的刹那,赫然娇红了面颊,这男子好生俊俏,就是面色太冷,让人不敢直视。
瑾儿紧随着叶铃惜身后,小姐小时,没少与她一块儿来宫里,后来小姐略微大了些,这才少了许多。
“小姐,你怎么把狐裘解了,这快过秋的天气,变换不定,你身子不好,小心着凉才是。”方才见她将狐裘解下,她便想说了。
这会儿看她仅着那宫廷装,冷风迎面扑来,面颊还能觉着几分凉意,只见她微微瑟缩了下身子,霎时便越发不满了。
“我没事……咳咳……”话刚落,一阵冷风吸进肺部,刹那咳嗽了起来。
瑾儿面色带了焦虑,小手拍着她的背脊,不敢说小姐,只能催促公公:“公公,劳烦您走快点,这冷风吹的我家小姐有些不适。”
这悦惜郡主染不得风寒一事,他多少还是知道些,见她穿的虽是宫廷装,却也是极其凉薄,不敢怠慢,“回郡主,奴才走快点,您跟上。”
叶铃惜轻笑着点了点头,瞪了一眼大惊小怪的瑾儿。
不过今年的冬天似乎要提早来了,这几日越发的冷了。
“等等。”到了慈宁宫门口,叶铃惜叫住准备通报的公公。
“有劳公公了,我自个儿进去就好,您忙您的去吧。”
公公福了福身子,应了是。待公公退下后,叶铃惜眨了眨眸,一把拉过瑾儿,“走。”
瑾儿被她拖着走的飞快,大眼里是满满的不解,“小姐不是去向太后请安吗?怎么到了门口要跑?”
“别问那么多,现在有比去向太后请安更重要的事。”叶铃惜回眸一笑,眸里竟是深意。
瑾儿茫然的看着兴奋的她,一时也不知说什么好,只得怀着一个不安的心,跟着她跑,心中抛却了不安,竟隐隐有些期待。
“舞房?”瑾儿念着那龙飞色舞的两个大字,眸里疑惑更甚,“小姐,这不是宫里舞姬待的地方吗?我们来这儿干嘛?”
叶铃惜推开门,扭头对着她,露出浅浅一笑,“我自有用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