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念倒是‘露’出一副很乖巧的样子,“那你就去通报不就行了?”
那‘侍’卫还‘欲’说什么,阿大冷哼了一声,“世子给太妃娘娘请安是孝顺,你推三阻四是何道理?”
‘侍’卫被噎了一下。
他虽然是陈公派给太妃娘娘的‘侍’卫,但说到底还是一个下人,更何况世子给太妃请安那是人家祖孙的情分,他中间阻拦算是怎么一回事?只是里面……
他犹豫一下,立刻拱手道,“世子殿下,请您稍等。”
不一会,便有人来请,“世子殿下,太妃娘娘请您进去。”
元念‘露’出一个纯真无害的笑,“有劳嬷嬷。”
里面刚刚收拾好,元念就走了进来,他扫了一眼室内,里面还有一股淡淡的铜锈的味道。
“孙儿给祖母请安。”
元念利落的行了一个礼。
德太妃从来就不喜他,也懒得装样子,“你不好好念书,今儿倒是想起来给我请安来了。”
陈曦在一旁淡淡的笑,“世子这是有孝心,姑姑,您有福气。”
“哼,什么福气,以往也没有见着来请安,现在来献什么殷勤?”德太妃冷笑,“估计是看着他父王立刻要出征了,这种福气我可不敢要,还是各归各位才好。”
阿大在一旁听着不由一阵气闷。
世子并不是一开始就不给德太妃请安的。是太妃娘娘厌烦他,世子不足两岁的时候德太妃也向主上要过世子去抚养,可是才到那里不足三天就生了一场病。殿下再不能信任太妃,而太妃也固执的认为是世子抢了他儿子对她的关注,再加上世子的生母是歌兮,太妃就恨屋及乌,将世子视为仇人。
就是现在,在同一屋檐下,世子也不会主动招惹太妃娘娘。而太妃娘娘也是懒得看世子一眼,这一对祖孙也当真是世间少有。
“既然来请过安。你便回去吧。”
德太妃对元念的厌恶不加掩饰,而元念本来就不是真的为请安而来,他并没有找出什么异样来,也便从善如流的退下了。
“如此。孙儿便告退了。”
陈曦目送着元念离开,脸上的笑便消散了。
“姑姑,”她眉头轻蹙,“我们这边刚有一些动静,世子便来请安了,好似有些不寻常。”
“你也太看得起他了,不过是一个小孩子,就算有几分聪明,难道还能翻天?”德太妃不以为然。“不过是事有凑巧而已,曦儿,你有些草木皆兵了。”
陈曦虽然心里还是觉得有些不对。但比起元念,还是眼下的事情更重要。
“姑姑,您打算怎么处置紫苏侧妃?”
“这个贱婢,端的是好大的狗胆,我容不下她,旭儿的身边绝不能有这样的‘女’人存在。不过现在并不是清除她的时候。”德太妃想起紫苏死闭着嘴也不肯承认的狠样子就是一阵气闷,“这些年我也倦怠了。想着她无宠无美,就算留在旭儿身边也不过是一个内管事,谁知道她心狠手毒的,以往竟被她‘蒙’骗过去了。”
“不过,她有这么一个把柄在我的手中,倒是可以利用。”
“姑姑,您是说……”
“我与你说过,旭儿以后的继承人必须是出自陈家‘女’,那个孩子我看见就心烦,倒不如让他去了,两下干净!原本还想着要如何紫苏才能替我做这件事,现在倒好,真是得来全不费工夫。有这么一个大把柄在,她不做也得做!”
陈曦的眼睛骤然一亮,她生怕德太妃看出异样来,低垂了眼帘道,“姑姑,世子……”
“当断不断反受其‘乱’。”
德太妃冷冷仰起头,“不过是一个儿子,你能生,这满府的‘女’人都能生。要是真的任由他长大,将来哪还会有我们陈家的位置?当年我都能狠下心来除掉那些在肚子里的皇子,你也要有这一份果敢!”
“旭儿就要出征了,就趁着这段时间下手,到时候就算旭儿查出来又怎么样?动手的是紫苏,难道他还敢将污水往我的身上泼不成?等到了那一步,紫苏自己也就倒了,且让她活到那个时候。”
“你记住,这些事情全权由我处理,你只要干干净净的做好你的分内事,将来生一个儿子就谁也动摇不了你的地位,就算是你姐姐也不成。至于男人的宠爱,那都是过眼云烟,这世上最靠不住的就是男人的心了。”
德太妃说着脸上浮现出一丝愤恨的神情,似是想到了自己的过去。
陈曦柔顺的低下头,“曦儿记住了。”
元念白白走了一趟,回到自己的院落,他的疑虑却没有消失。
前去探消息的人不一会就回来禀告:“紫苏侧妃已经回到自己的园子,并没有什么异常,只是紫苏侧妃回到园子里就没有再出来,听那些仆‘妇’说,像是在太妃娘娘那儿受了气,正心绪不佳呢。”
“只是这样吗?”
元念有些不信,他看向阿大,“阿大,我总觉得事情没有这么简单,是我杞人忧天了吗?”
“世子,如果您有疑虑,可将心中顾虑说给主上听。”
“不可。”
元念断然否决。
“父王出征在即,不能为这些捕风捉影的事情分心;再者,即便太妃娘娘再不喜我,我一个晚辈不能说长辈的是非。而且父王马上要出征,我总不能事事依靠他,到时候他西征,我若是一点算计都没有,到时候岂不是要任人宰割?”
元念扬起一张小脸,“我又没有一个厉害的生母庇护,只能靠自己了。”
这时窗外传来一声轻笑,“这话倒是说给我听的不成?”
郦罗翻窗进来,元念先是眼前一亮,下意识的朝着他飞跑过去,但又生生止住了脚步,“郦叔叔神出鬼没,念儿又不是神仙,哪能未卜先知?”
“我想听听你有什么算计,对付你们府上的那个老妖婆我也算一个。”
元念听到郦罗如此说,小脸上满是正经,“郦叔叔,那位可是我的祖母。”
“我只知道她与歌兮有仇,我管她是谁的娘亲,谁的祖母呢?”郦罗对德太妃很不屑,“老而不死是为贼,别看她深居简出,实际上和陈家‘私’底下给歌兮处处使绊子,她既然知道你是谁所出,就一定不会喜欢你,你难道还喜欢她?到也是稀奇了。”
“那我也不会做对太妃娘娘不利的事情,不过,”念儿说着话锋一转,“不过我只是一个小孩,又怎么能阻止他人给太妃娘娘闹上一点麻烦?”
郦罗忍住笑,伸出手指在他鼻梁上刮了一刮,“比如?”
“比如说,在太妃娘娘的园子里放上一把火什么的。”
当然不能伤及太妃娘娘,只是要看看她的园子里到底有什么猫腻。
元念眼睛里星光点点,郦罗发现他使坏时的神情与歌兮是一模一样,真是不枉两人是母子。
阿大在一旁只当自己是个木头人,他们合议的事他一句也没有听到。
很快就到了傍晚,因为是冬季,天黑得早,府上的人早早的将灯笼点起,正准备将伺候的人换班的时候,安静的园子里忽然响起一声尖叫——
“不好了,起火了!快来救火啊!!”
只见园子深处冒出一股黑烟来,府内的仆役很快就发现那起火的园子不是别处,正好是太妃娘娘的住所!天爷!这可是府上最大的主子了!要是太妃娘娘有个什么不测,他们这些伺候的人焉能有命在?
惊呼声四起,各处都‘乱’了起来,仆役们纷纷往太妃娘娘的园子里跑,一时间整个摄政王王府都好似‘乱’了套。
德太妃被人从内室搀扶了起来,她实际上一点事都没有,只是听着那‘乱’‘乱’的声音心慌意‘乱’的倒是被人扶出来的时候跌了一跤。
“怎么样?火扑灭了吗?”
“回王妃的话,起火的地方靠着柴房,里面满是柴火木炭……这烧起来有些控制不住啊。”
德太妃被移到了别处,陈莞和陈曦都赶了过来,陈曦看着那起火的地方心里咯噔一下。
“姑姑,那起火的院子是不是……”
德太妃斜了陈曦一眼,陈曦立刻闭口不语,陈莞狐疑的看了妹妹和姑姑一眼,不知她们葫芦里究竟卖的什么‘药’。
火是越烧越旺了,很快就映红了半边天,王府中沸反盈天,直到一个时辰之后那火才被扑灭,可是德太妃住的那个园子也基本上烧废了。
一个嬷嬷匆匆从外而来,在德太妃耳边说了几句,德太妃脸‘色’‘阴’冷,出声道,“莞儿回去,曦儿留下。”
陈莞不明白历来喜欢自己多些姑姑怎么和曦儿亲近起来,狠狠剜了陈曦一眼,娇嗔道,“姑姑,发生了这么大的事情,莞儿担心您,今夜还是莞儿留下来陪您吧。”
德太妃却是双眉倒竖,将手边的茶盅丢到了陈莞身上,“出去!”
陈莞挨了这么一下,心有不甘却不得不出去。
陈曦等她退下,上前轻声道,“姑姑?”
“紫苏那几个孽种都被烧死了,火就是从关押她们的柴房烧起来的,应该是那几个孽种碰到了油灯。”Q