澄池之上,‘混’‘乱’成了一片。
蓝军这一方的铁索船上早就涂抹了桐油,那方红军的火箭铺天盖地的‘射’过来,呼啦一下就燃烧了船身,只见澄池之上烧得火光冲天,兵丁们纷纷厉声叫喊着跳下了澄池,场面一度失控。
看台上的诸臣们也有些惴惴不安起来,那远处的……
怎么看都更像是一场‘乱’子,而不是一场要展示水上战术的演练。
在后方的天吴脸‘色’铁青,只‘阴’狠地盯着前面的齐王楚王还有林飞等人。心里在仔细盘算着对策,还有要将与他做对的人碎尸万段!
就在这时,坐在皇上身边的宠妃莞妃,像是有感一般,悠悠地回过头来,两人的视线在空中对接,啪一声触出火‘花’来。
天吴心里一个‘激’灵,是她!!
是这个妖妃!!是她坏了自己的好事!!
天吴心中的怒火冲天,而澄池之上的郦罗也是怒发冲冠。
“好个‘奸’贼,居然敢在天子的眼下来‘阴’的!”
郦罗唰的一下拔出腰间的配件,足下一点,踩踏着兵丁的肩膀就飞掠了过去。
他好似一只矫健的鹏鸟,飞速地掠过湖面,几乎是几个呼吸间就到了韩伊这方的小舟上。
“来得正好!”
韩伊早就料到了郦罗不会善罢甘休,也是抓住了身边将士手中的长枪,猛地迎上上去,“正要好好揍你个卑鄙下流的东西!”
两人一个站在船中,一个立在了船头上,兵刃在空中相接——“铛!”
原本在韩伊身边的兵卒相视一眼,他们可不是什么大侠,在这个你死我活的时候谁还会讲究单打独斗?打死算赢!这时他们已经忘了这是在皇帝眼皮子底下举行的演习,都只有一个念头——先打了再说!!
于是那两人一左一右一把大刀一把长矛都冲着郦罗招呼了过去,谁知道那郦罗像是长了三头六臂一般,唰唰几下,都没有看清他手底的招式。那暗中偷袭的两人就一脚一个给踹下了澄池!
韩伊听着那“噗噗”两声,头皮一紧!
热血之下都忘记自己有几斤几两了,早知道要备几袋生石灰在身上招呼他的!呜呼哀哉!真他娘的失算!
韩伊公子在这边暗自恼火,那边的郦罗更是想撕了眼前的伪君子。亏得他在那一个月时间里还同韩伊喝过酒,以为他也算是‘性’情中人,谁知道他居然‘阴’险至此!
“韩伊,你这个卑鄙小人,还不受死!”
郦罗一剑对准韩伊的‘胸’膛就刺过去,这一剑来势汹汹,韩伊险险避过,‘胸’前的衣衫却被挑出了一个大口子。
“郦罗!你才是一个无耻下流小人,若不是我韩伊福星高照,今日就着了你的道了。还敢恶人先告状!”
韩伊握着长枪也刺过去,“你的那些破盾牌烂箭用得可还趁手,圣人都说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你倒是装侠客,侠客会做这种无耻下贱的事?好好。今日就让我韩伊这个真小人会会你这个伪君子!!”
韩伊的武艺是跟家中的护院学的,早年的时候也请高人指点过,不过他天资尚可五体不勤,哪里是郦罗这种高来高去的剑客的对手,和他过了几招就有了颓势,身子一歪,险些从舟上栽下去。
郦罗听得有些不对劲。一把拽住他的长枪,没有让他狼狈的掉下澄池。
“韩伊,你什么意思?”
“就是字面上的意思!”韩伊冷哼一声,“你也不用惺惺作态,你在我用的那些兵器小舟上动的手脚我全知晓了,是想我们宗室营一干人都死绝。偏偏不如你的意!我今日之举是以彼之道还施彼身,要不是看在皇上的面上,今日定要你们那方的人全都丧命!”
“本公子还是顾念了那些人是无辜的,你不服气?那也是我韩伊棋高一着,你今日输定了!!”
郦罗听了他的话心里掀起了惊涛骇‘浪’。他自己清楚自己的事,他没有做过!
再仔细想想,如果韩伊真的只是将计就计,那么做出此等下作‘阴’险事情来的人就只有一个——是天吴!
想到此,郦罗怒极反笑,这个天吴,仗着对自己的举荐之恩,还真的是将自己当成了傻子!
他手上一动,已经是将韩伊拉了回来,接着他朝着自己那方的将士打出了手势,那边很快就打出了旗语——蓝方认输!!
韩伊见他的举动,有些不明所以,原本以为这郦罗一怒之下会杀了他泻火,谁知道他居然认输了。比起自己杀得他惨败,这种先行认输的举动显然让韩伊有些不满,他张口就刺郦罗,“就认输了,真是识相,识时务者为俊杰这几个字你倒是学得通透!”
郦罗拧了眉,“你不必言语相‘激’,我郦罗行事光明正大,今日输了便是输了,只是,没有做过的事情我也不会承认,兵器动了手脚的事情我不知道。”
“你以为你说的本公子会相信?”
“信不信是你的事,与我何干?”
郦罗冷笑着收剑入鞘,抬头朝着看台的方向一瞥,便足下一点,踏着水上的浮萍而去。
韩伊看着他的背影,‘唇’角勾了上去。
“胜了!!胜了!!”
红军的宗室子弟们都高呼起来,个个都兴奋不已,他们怎么都没有想到自己这一方居然胜了!简直有些太不可思议!
看台上的诸臣们也都‘激’动起来,皇上坐在最中央的那个位置,脸上也带着笑意,眸子却是冰冷的,这一场演练简直就是一场闹剧!
从制定了一个水站演练开始,他都是参与在其中的,对于整个演练内容也是全然清楚的,今日的公开演练,不过就是想让他的臣子们见识一番,再也没有阻挡他建立水师的借口。
可是一切都是错的!应该是有序的水战居然变成了火烧铁索船,本该是郦罗一方赢的,也变成了韩伊是胜利的一方,还有那些船,明显就是有人动了手脚!
西北的穆承嗣父子欺辱他、南边的威海伯氏也欺辱他,眼下,这一场他期盼已久的水战演练更是在打他的脸!他这个天子难道就是一个蠢到谁都可以来骗一骗、谁都可以来踩上一脚的废物么?真是该死,该死!!
天子内心的咆哮其他人是听不到的,在表面上他还得强颜欢笑,还得装着这场演练很成功似的,和忠臣们说上一两句赞扬的话,其实心中早就是狂风暴雨了。
胜利的一方在韩伊的带领下雄赳赳气昂昂地领了赏赐,而郦罗那方居然是群龙无首,那个郦罗也不知道跑去了哪里,怎么找都找不到人。
“皇上,那郦罗……”
皇上沉着脸挥了挥手,对着福长生低声下令,“让林飞到这天子卫暗中找寻,就是掘地三尺也要将郦罗给朕找出来!!”
群臣们退出了澄池,还津津乐道方才“‘精’彩”的演练,说着一些歌功颂德的话,晚上还有晚宴,他们今日可算是可得一乐了。
皇上回到了寝宫,到了大殿内,忽然便发难,一脚踹翻了殿中的铜炉,“哐当”一声发出巨响。
“啊!”
在殿中执勤的宫‘女’发出一声惊呼,皇上猛地看向她,,眼里去世暴戾之气,那宫‘女’被吓得不能动弹,谁知皇上一个箭步踏过来,双手掐了她的脖子竟是要掐死她!
“你们都欺辱朕!都欺辱朕!!怎么不去死?去死!统统给朕死!!”
那宫‘女’被他掐得双脚离地白眼直翻,眼看一只脚都踏进了鬼‘门’关。
福长生是贴身伺候皇上的,此时也看到了殿内的情形,他却没有上前劝阻,而是守住了‘门’。
皇上近些年偶尔会杀人泻火,早几年无故丧命的宫奴多了去了,原本这段时日皇上的脾气平和了许多,谁知道今日又是要断送一条‘性’命了。
福长生也觉得那宫‘女’无辜可怜,可是他也无能无力。
就在他低着头心中悲悯无奈的时候,歌兮的身影突然出现了。
“娘娘!”
福长生赶紧拦住她,“您现在不能进去,皇上会迁怒您的。”
歌兮听着里面的声响,只说了一句,“本宫知道分寸。”便抬脚踏了进去。
只听得里面传来乒乒乓乓的声音,福长生胆颤心惊的在外站着,不一会,他终于听到歌兮的声音——
“福总管,将这碍眼的宫人抬出去。”
福长生这才弓腰进殿,迅速地瞄了歌兮一眼,看到她安然无恙才悄悄松了一口气。
拖了那个倒霉的宫‘女’出来,发现她尚有一口气在,忙遣了笑内‘侍’去叫太医,“啧啧,这宫‘女’命真大,将来怕是个有造化的。”
大殿之中,皇上坐在榻上大口地喘着气,歌兮紧紧搂住他的腰,“好了元堃,没事了,没事了……”
皇上还在大口大口地喘着气,不过在歌兮轻柔的语调里,‘激’动的情绪也慢慢平复了下来。
“他们都欺辱朕……‘蒙’蔽朕……当朕是废物……是傻瓜……”
“他们都该死……该死的……”
“没有人敢欺辱你,也没有人能欺辱你,你是大盛的皇帝,是歌兮的皇上。”歌兮轻轻拍打着他的背脊安抚他的情绪,在外人看来有些喜怒无常越来越暴戾残忍的皇上此时却任她抱着,像是在依靠她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