云易寺,钟灵敏秀,依山傍水好风景,两旁都是盛开的合欢花树,清淡的粉色像一位温柔似水的女子,坐在云端静静看着人世间的悲欢离合;远远看去宛如一丛丛坠入尘世的粉色云朵,煞是可爱,让人忍不住像上去一看究竟。
拾阶而上,路上风景变换,由花草变繁茂成灌木丛生再到花树参天,花香四溢,沁人心脾,岚光催起鸟儿唱歌,
山顶上的云易寺到了固定时辰就会有小师傅去撞钟,驻足聆听,凝重而空灵,万物在此时都变的安静,涤荡心灵的污垢,是一方不可多得的净土。
月荼爬的腿都快断了,然而还有三百多个石阶。看到前面树荫下有一块青石板就巴巴地跑过去,跟根面条似的一出溜坐下去就不想起来了,整个人泡在醋坛子里似的酸软的不行。
苏怀然定定的站在旁边,双手环胸,脸上竟没有一点汗:“不过九百阶,你才爬了六百就累成这样,还大言不惭的叫嚣着要当世上最厉害的纵灵者,我看你还是听你姥姥的话做个普通人,早点回家嫁人吧,相夫教子终其一生吧!”
尽管逆着阳光看不清这混蛋的脸,但是月荼大致能想象的出他的表情有多欠了,对付混蛋的最好的办法就是比混蛋还流氓!
嘴角微微上扬,顺势躺在青石板上以手做枕,决定以牙还牙,小手一勾:“我看你大气都不带喘的,要不你过来给我扇扇吧。这,是,命令~~~”
后面四个字,月荼故意咬的清楚,还带了一点尾音尽量显得俏皮可爱。
但是苏怀然可不这么觉得,契约达成无法违背主人的命令,说东不可往西。
尽管他心里一百万个不乐意但身体还是不由自主的动,根本不受他控制。
于是就出现了一观奇景:一个男人脸黑的跟碳似的,嘴巴抿成一条线,明明想弄死旁边那个小丫头的眼神藏都藏不住,那眼神都能在这小姑娘身上戳出个千疮百孔了。却还贱兮兮的站在小姑娘旁边伺候着,荒诞怪异引得不少香客频频侧目。
苏怀然沉声:“你要是觉得自己能活着下山,就继续。”
“无所谓啊,反正你也得过来陪葬,我不亏。”
。。。好贱。
现在苏怀然越发觉得当初是她趁人之危,故意画错阵法了。
休息的差不多了,月荼“好心的”放过他,走过去拍了拍他的手背:“我还在睡觉呢,你二话不说的就把我拐到这来,还逼着我爬山,不能用灵力,我也只是小小惩罚一下而已。”
得到释放的男人将手肘撑在她的头顶上,整个身体的力量机会都压上去了,睚眦必报的性子一下子展露无遗:“《变通纵灵术》里怎么教你跟怨灵对话的?”
月荼使劲晃动脑袋,对他拳打脚踢但是无奈于手脚太短都够不着:“哼!你又要拿我当苦力!”
苏怀然放开月荼,蹲下身子与其平视:“这次不是苦力,你既然已经到入门级就能看到大多数灵体。凡是学问就要会学以致用。”
月荼显然不领他的情,打扰到她睡觉不管出于什么原因都是罪过,厉声责备他:“学便学,用便用;何故叫我睡眼惺忪的就来爬山遭罪,还不能用灵力。”
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总觉得苏怀然有意无意的让自己不好过。
苏怀然就是故意的,一面能锻炼她的体能一面能让月荼更讨厌自己。
“自己体能不行还怪我带你爬山?”
好一招移花接木,嫁祸与人。
“你要找的答案就在我将要说的故事里。这云易山下之前有过一位小姐,画的牡丹花是天下一绝,想要她的画的人如过江之鲫,络绎不绝。”
“这位小姐为了躲避喧闹的俗世之人就来到云易寺出家为尼,带发修行,只为潜心作画。原本相安无事的过了过了几年,但是不知道谁走漏了风声,此事被山里的土匪知道了,执明火上来逼其作画。”
月荼扭了扭被苏怀然压的酸痛的脖颈,鄙夷侧目道:“那跟我有什么关系?”
苏怀然指着山顶的云易寺:“十年前云易山下有过一场屠门的大案,那位小姐就死在这件屠门大案里,死后怨气不散寄生于身边的紫斑牡丹内,十年后修炼成妖化成人形,”顿了顿声,转头看向月荼“她就是棠梨楼老板娘,牡丹。”
十年,人死后成妖化形只需要十年?
除非有人暗中出手,不然这十分不正常。
“我知道牡丹是妖但是没想到她是死后成妖,《变通纵灵术》里也确实有提到过这一说法:人死后灵不灭,存生前挚爱之物内,百年之后方可化妖成形。而她只用了十年,这明显不正常啊。”
“那书里有没有教你怎么送走留恋人世不肯离开的怨灵呢?”
那是自然,也不知道写《变通纵灵术》的是个什么样的人,书中有大量篇幅讲述如何与怨灵交道:“知其根源,是怨是冤,为何执念。究其源头,了其根结。”
“背的倒是爽快,能不能用到实际就看你一会到了寺庙能不能让怨灵心甘情愿的离开了。”
月荼拍了拍胸膛,仰起头来小铃铛摆起来“叮叮当当”的极其悦耳:“我可是要成为最厉害的纵灵者的人,这点小事自然是难不倒我的。”
大话说早了,这三百阶对苏怀然来说可能真的不算什么,但是对月荼这个只有八岁的小土豆来说简直是折磨。
好不容易拖着身子爬到最后一个阶梯,还没喘口气的就被苏怀然一把捞起直冲寺门。
寺庙不大却被绿树环抱,花草簇拥,寺庙里只有一尊神像,童颜鹤发,仙风道骨,栩栩如生。说是威严不如说是沉静,没有其他寺庙那么神圣不可侵犯。
月荼指着那尊神像:“这是什么神?”
“洛嵌,唯一飞升成仙的修士。”
也是夏童的师傅。这句话,苏怀然没有告诉她,反正说了她也不懂,问东问西的吵得人脑仁疼。
但是就这半拉话也在月荼心里深深种下,她很好奇,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才能真正成仙成神。
绕过神像,苏怀然带她去了一处花园,一条石板路弯弯曲曲贯穿了整个花园,不似前厅人声鼎沸,那男女女的都围在姻缘树下求姻缘,姑娘娇羞羞的将写了姻缘的红牌子系在粗壮的树干上,双手合十,虔诚祈求等待自己的如意郎君。
但是太过于安静也不好,难免让她想起在后山树林遇到的寂兽,总觉得脊背发凉。
伸手拽了拽苏怀然的衣角,当她碰到他的时候——尽管他依旧冰凉,就觉得心安,天大的事情也有人帮自己扛着。
“这里景色不错,为什么这里都没什么人啊?”
“因为,这里不让进。”
不让进你还进来?
“记得我跟你讲过的吗?易牡丹就是死在这里,她的尸身十年了一直在这里。以牡丹死后她的父母随之被杀,怨气支撑他们来到云易寺,看到女儿的尸体后不管寺里的和尚怎么超度都不走。无奈执念太重,怨念太深,香客不敢到此。”
好了,说到这儿月荼也能猜个十之八九了,估计这混蛋又背着自己偷偷跟人许下承诺能出手相助但需要用功力抵消。
不过,云易寺的和尚不修炼哪里来的功力。
“总是你私下接活,我不知情也就算了,可苦的人是我拿好处的人却是你,左右不公平。”
哼?小丫头片子知道争利了,以后不好骗了。
“也不是没你的好处,我要了一些书籍,都是些被藏起来的禁书,这几天看你忙于考试,日夜枯燥,这些书也许会给你带些趣味,权当解解乏。”
月荼小脑袋一撇,双手环胸,傲娇道:“算你有良心,不就是请易牡丹父母的怨灵离开人世安心轮回嘛,多大点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