每当桓温想起父亲给他谈及自己名字的由来的时候,难免会对那位“温太真(温峤,字、太真,太原祁人、隶属并州)”的时贤很感兴趣。
桓温想起父亲跟他提及他刚出生不久,温太真前来探望父亲的时候,看到还尚在襁褓的他时。出于一时喜爱,便逗弄着他。
之后那温太真便开玩笑地跟父亲说道“这个孩子,看起来骨骼清奇、并非常人,能否让我听听他的哭声!”
父亲听闻此言,自是没有拒绝,便拍了尚在襁褓的我一下,于是我便大哭了起来。
那温太真一听我的哭声后、便连连表示“听者哭声,这个孩子将来真正会成为一代英雄之人!”
因着那温太真素有知人之名,父亲一听温太真如此赞赏,不由很是高兴,直接表示“此儿尚未取名,既得温长史如此赞誉,便以温字为名!”
温太真听闻父亲的回应后,只是淡淡地笑着道了句“此儿以我姓氏为名,将来更改我姓氏的人未必不是他!”
桓温思索至此的时候难免疑惑,那温太真为何会有这般回应,自己将来又为何会易其姓氏。
另外一个令桓温倍生好感的人便要属庾稚恭了。他比桓温大了**岁,却在桓温总角之时便对他甚是赞许,桓温那是虽然年少,但是对一个对他赞许有加的人总能生出诸多的亲近之意来!
桓温一想起温太真的言语,难免有些不得其解,于是便想要问问父亲。
但是他的父亲似乎总是很忙,在家的时间总是少之又少,好不容易回趟家,便又要行色匆匆地离家而去,每次只是略显歉意地跟他们这些孩子还有母亲表示“如今,家国外有夷狄侵掠,内有重臣威赫,至此国家内忧外患之际,作为臣子,自然是要为国家分忧!”
他当时还小,并不能够很好地感受父亲所描述的危险境况。虽然每次看到父亲出行,免不了要拉住父亲的衣袖哭上一番,但是内心总是为着那样的父亲而倍感骄傲!
桓温小时除了在内心中很敬仰父亲之外,最为崇敬的人,便是他的邻居渊源哥哥。
因为母亲曾经告知他“元子,你小的时候,生了一场大病,我跟你父亲找了很多大夫都没能将你治好,我跟你父亲为此没少伤心,后来渊源那孩子看到你病情严重,便跟我们提议让他来试试,结果还真把你给救回来了,你可得牢记着你渊源哥哥可是救过你的人!”
那个总能讲出很多大道理的渊源哥哥,不仅博学多识,更是他的救命恩人,桓温自然从小便对他顶礼膜拜!
这一日里,他正跟一群同龄人在玩骑竹马带兵打仗的游戏,远远地便看到了他心中很是气派的渊源哥哥。
桓温便骑着竹马,乐颠颠地跑到渊源哥哥哪里,十足开心地邀约道“渊源哥哥,你要不要跟我们一起骑竹马打仗?”
只见那渊源哥哥甚是不屑地看他一眼,不耐地表示“打什么仗,这现下的仗已经够多了,还打仗,就是你们这些个匹夫之勇的人太多了,所以才生出这么些无端的祸事来!”说完这些话他便径直从桓温身边走开了。
桓温听完他甚是崇敬的渊源哥哥竟然这般讨厌竹马游戏,不由很是难过地将竹马扔到了一旁,刚刚还玩得不亦乐乎的劲儿,此刻全都消失得无影无踪!
他垂头丧气地向家的方向走去,不经意间回头的时候,居然看到刚刚还对他横眉冷目的渊源哥哥居然不知什么时候拾起了他的竹马,一个人躲在一处偏僻的地方,学着他们玩打仗游戏的样子在骑竹马。
那一刻,他忽然觉得渊源哥哥并没有真的很讨厌他,他反思了下,觉得渊源哥哥自然没有讨厌他的原理,不然怎么会在他将死之际救了他一命呢!
思及此,桓温的内心不免渐渐地变得开心了起来,原来他的渊源哥哥跟他一样,也很喜欢竹马游戏的。他觉得渊源哥哥可能是不太好意思跟他们一起玩,所以才故意那般冷淡地拒绝了他!
桓温思及此,不由躲在一旁静悄悄地观看着他最为崇敬的渊源哥哥骑竹马的样子,他觉得他的渊源哥哥除了很有才情之外,连骑竹马也是那般好看!他想,他的渊源哥哥什么事都做得那般极致,怪不得时人总是跟他一样,那般喜欢他!
桓温记得在他稍大一些的时候,有一次,他的父亲也是如往昔那般匆忙的回到了家中,然后笑着问他“元子,为父要去趟你谢叔父的府中,你要不要跟为父一起去?”
桓温听闻父亲居然要带他出门,自是雀跃地欢呼道“回父亲,孩儿自是十足愿意!”
多难得的机会,他竟然有机会能跟最为敬爱的父亲,一起出门,这是何等求之不得的事情!
在去往那个父亲口中的谢叔父的府邸的路上的时候,桓温一路都在询问父亲“父亲,为何时下会有那么多战事?”
父亲笑答“元子,你还小,现下自是不要忧心这些事情,这些事情自有朝廷处理,为父呢,只要朝廷有需要便要随时挺身而出,为的也就是、这世上所有像元子你这样的孩子能有一个安稳的生活环境!”!
桓温便似懂非懂地应了声“哦”。
虽然他跟父亲相处的时间极少,但是只要是跟父亲在一起的时间,总是他人生中最为快乐的时光。既然,父亲让他不要过多忧心,他便自然无需去思虑那些他原本也不是很能想明白的事情。
父亲又问及他“元子,为父不在家的时日里,你可有好好温习功课?”
桓温认真地回应道“回父亲,孩儿自是有用心温习好功课。”未了又很得意地表示“还有,我在骑竹马打仗的游戏中,每次都是将一同的小伙伴打得很惨败!”
父亲便笑着问他“你为何总是要将同伴打得很惨败?”
桓温便认真地表示“因为他们都是侵掠家国的敌人,元子自是要将它们一一剿灭干净,才能配得上是父亲的好儿子!”
桓彝听闻儿子如此说来不由哈哈大笑起来“元子真乃我的好儿子!”
他们一路都在说笑,真是好不快活,桓温多想,若是能一直如同那样生活下去该多好!
一眨眼的功夫,便到了父亲所说的谢叔父的府邸。
桓温想,那个驾车的车夫为何不能够慢一点呢,这样他就可以跟父亲多待一段时间了,他觉得只要是跟父亲在一起,时间便总是过得飞快!
他见过那位如同父亲一般温和的谢叔父后,便规规矩矩地向他施了一礼道了句“谢叔父”。
谢叔父开口便是赞赏他“这孩子,将来也定将是如同茂伦兄你一样是个能征善战的骁勇之士!”
听闻那谢叔父赞扬自己跟父亲一样,桓温内心自是欣喜无比。
可父亲似乎有些无奈地表明“我倒是希望这孩子将来,不要像我一样奔波于战场!”
后来,父亲跟那谢叔父又谈起了一些朝中之事。桓温虽然很想陪伴在父亲身边,但是那样的话题,他实在听得瞌睡得不行。
于是,乘父亲不太留意的时候,便溜出了他们谈话的偏厅。
桓温正在谢府的府邸闲逛得百无聊赖之际的时候,忽然看到一个似乎比他年长些许的少年,正隐身于一处小树林中,闲适地喝着酒。
桓温刚好很是无聊,便蹉跎地走向那少年的身边。
那少年见他,居然是笑嘻嘻地朝他招手道“你莫非就是那桓伯父的儿子?”
桓温便很是高兴地连连点头表示“正是”
那些年便询问道“你能喝酒吗?”
桓温不免脸色红了一红地表示“父亲,平日里不让我们兄弟几个喝酒!”
那少年却不以为意地表示“你应该有十几岁了吧,这个年纪不喝酒什么时候喝!”然后晃了晃酒瓶子冲桓温道了句“来,陪我喝两杯!”
桓温不知为何,竟鬼使神差地走向了那少年接过他递来的酒瓶子。
那少年见他到来,便闲适地开口道“我是谢奕,字、无奕,看样子要比你年长上几岁,你可以喊我无奕就好,名讳这种东西么,左不过是个称呼,你随便怎么称呼、高兴便好!”
桓温便随着他开口介绍道“我是桓温,字、元子!”
那谢无奕便碰了一下桓温手中的酒瓶道了句“来,元子,敬我们相识一场!”
桓温看着那酒瓶子一会儿后,把心一横地表示“来,干!”
桓温交谈过后才知道,那谢无奕比自己年长了三岁。
桓温觉得,这谢无奕跟他的渊源哥哥是完全不同的两个人。他感觉自己在渊源哥哥面前,难免会有些谨小慎微了点,生怕自己一不小心又惹得渊源哥哥不高兴了。但是在这位谢无奕跟前,却没有任何的负担感,能随意地将自己所高兴、烦恼之事,很自然的都能跟他提及。
他们聊完各自的成长史后,便不由自觉地聊及身边的亲人。
只见那谢无奕喝得微醺地开口道“我们家这三弟,就我刚跟你提到的谢安石,真是太让人欢心了,不过三四岁的年纪,却能在我干了荒唐之事的时候,总能在父亲身边替我圆上一些场子,少不了为我省去了不少惩罚!”
那谢无奕提及他那三弟的时候,总是笑得很是愉悦。
桓温听他提及了自己的弟弟,不由也想起自己的弟弟桓豁(字、朗子)来、也是跟谢无奕的三弟谢安石差不多的年纪。便跟谢无奕提到“我的弟弟朗子,在他很小的时候,一看到我,总是伸手让我抱抱他,我这心里,就别提多高兴了!”
那谢无奕又悠哉地跟他提及“你别看我这三弟年龄虽小,但是却很是善良懂事,我年少一点的时候,少不了要干一些掏鸟窝、捕猎一些小兔子之类的事情来,他那么小却总是很诚恳的央求我能不能不要伤害那些小动物,说它们真的很可怜,为了那些不相干的小动物没少受伤,我舍不得他受伤,便开始喝起了酒!”
桓温一听这谢无奕原来是这样爱上喝酒的,内心不由对他平端的增添了不少好感,他拿起酒瓶子碰了一下谢无奕的酒瓶子诚恳地道了声“来,为你这个好兄长干上一杯!”桓温也是家里的长子,很能明白谢无奕这种为人兄长的心情!换做是他,他也会不舍得让自己的弟弟受伤!
那一个下午,他跟谢无奕聊得好不欢乐,生平第一次遇上一个那般聊得来的伙伴,总是让他心情很好!
桓温没想到,父亲带自己出门一趟,居然能收获一位这般谈得来的朋友,回程的路上,难免很兴奋地跟父亲分享自己今天新结识的一位新朋友。
桓温一开口提及有关那谢无奕的事情时候,难免心生愉悦“父亲,孩儿今天运气真是太好了,居然能认识谢无奕那样的兄长,关键是我们已经是成为了无话不谈的挚友了,不过才见过一面而已,父亲,你说这事怪不怪?”
桓温虽是疑问的语气,但到底还是很愉悦的!
桓彝见他这般高兴,不由也很是愉悦地表示“这朋友跟朋友之间,不一定就是要相识很久才能成为朋友的,也有很多一见如故的人,就像元子你跟无奕两个人,元子你能结交一位挚友,为父自然也是替你感到高兴的!”
桓温听闻父亲这般回话,心里自然越发高兴,不由跟父亲絮絮叨叨起今天跟谢无奕谈论的所有事情来。
这一谈论便又谈及了谢无奕口口声声都不忘带上的三弟谢安石来,于是那桓温便随意地问及道“父亲,你见过那谢安石了么?”
桓彝不由诧异“见过了,怎么了,元子?”怎么这儿子的话锋转变的如此之快,刚刚一直不是在谈论谢无奕的么,怎么一下子又问及了谢安石来,他一时竟有点没想明白过来。
桓温便笑答“也没什么,只是听那无奕提了一下午的有关他三弟谢安石的事迹,不由对他有点好奇来!”随即又好奇地问道“父亲,那些安石如何?”
桓彝便笑着回应道“甚是清隽的一个小孩儿!”
桓温便了然地点头道“怪不得,无奕三句话不离他那三弟!”
回程的路上,他大概是兴奋得有点过度,又喝了许些酒,一路又絮絮叨叨地跟父亲聊及了许多的话,混混沌沌中便躺在父亲的怀里睡着了!
那一觉,桓温睡得甚是安稳,也做了一个甚是香甜的梦!
他觉得他那一天真是过得何其快活!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