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秋风寂寂,碎柳翻飞,泪眼所望之处,那片窗棂,那方别院,尽是繁花零落的凌乱景致。今昔似是到了尽头,心已无念。一切都如抛过横梁的白绫,如同枯叶,在寻一处凋零的终结。
雷芳晴站上凳子,手上握着的是缠了一圈的白绫,泪似一幕烟雨淋湿了衣襟,淋湿了欲绝的心扉。
透过那圈白绫,她仿佛看见那个下昼,太后皇宫里传下的那道圣旨,声声如刃痛刺着她的心坎,她已经被赐婚给皇上,这对于天下女子而言,也许是求之不得的美事。可她心中早已有他,想他至今,念他至醇,魂绕梦牵,一段无法诠释的情缘。
也许任由那段白绫缠上,却会是生命里的一种解脱,她踢开脚下的凳子,引颈上吊。白绫收紧的那刻,她有过挣扎,但很快她连挣扎也放弃了,晃在半空如一具失去灵魂的空壳,时刻在等待着死亡的临近。
哐啷一声,突然响起了盘子掉在了地上的声音,进来伺奉的婢女小宁被眼前的一幕吓得失了方寸,楞了半霎,她马上跑过去抱住了那副晃荡的身体。
好在来得及时,再迟那么一刻就回天乏术了。
“小姐你为什么这么傻……”望着躺在床上的小主,婢女的泪潺潺在流。
芳晴苍白的脸上没有一丝气色,嘴唇却在翕动着:“这,都是我的命。”
空洞的目光中仿佛失去了焦点,她已经虚弱得如一叶将死的蝉。
婢女絮絮的劝说着:“小姐使不得啊,这是太后赐下的婚,圣旨不可违,你若这么一死了之,全府上下乃至整个雷氏家族都会受罪的,小姐,你不能让在天上的将军和夫人失望伤心。”
小宁的话多少挽回了雷芳晴几许死灰的心,她的手紧紧的抓住床单,眼里全晕满泪。世上最痛苦的事情莫过于,当你不想活的时候,却不能死,她雷将军府唯一存活下来的血脉,身负着将军府延续下去血脉。
大婚之夜,赐宴百席,歌舞升平。皇宫午门内,各宫各殿尽是张灯结彩,红彤彤的灯笼高高挂,祝贺的笑语声声起。太和门、太和殿、乾清宫、坤宁宫也都悬挂着双喜字彩绸,就连宫中御道上也是铺满了红地毯。
这般普天同庆的大喜日子,雷芳晴却是揣着一颗惴惴的心,她自己也不知道自己下一刻要怎么做,守着红红的烛影,眼底是那抹化不开的惆怅。
门突然被推开了,带着一身酒气的元顺皇帝穿着一身金黄秀龙袍走了进来,步履已经蹒跚,酩酩酊酊……
坐在床沿的雷芳晴心中忐忑,喜帕之下是凝重的神情。她轻咬朱唇,要反抗吗?还是服从?
一步、两步、三步,脚步声近了,更近了!元顺帝来到床前,却是倒了下去奄奄似睡。
听到沉沉的呼吸声,雷芳晴掀开了红盖头,紧张的望着睡在床上的男人。
凝重的心情刚微微放下来,突然,不料他打了个酒噫,竟没完全睡去。
元顺帝伸出了一只手,做了个动作,示意要她过来伺寝。
“请皇上恕罪!”雷芳晴顿时跪在了床前。
元顺帝懒得起来,只是眯眼瞅了她一瞬。这稍稍的一瞬却是那样的充满威严,吓得雷芳晴头也不敢抬起来,只管怯怯的说道:“臣妾该死,大婚之际却身子恙病,带罪之身不敢伺奉皇上,请皇上治罪。”
“罢了……起来吧。”元顺帝摆摆手,说完那刻,沉重的眼皮就盖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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