守岁之夜还是叶樱最先支撑不糊去睡的。
次日一觉醒来时,已经是午后。
这一觉睡的她浑浑噩噩的,浑身酸软无力。
揉了揉肩,她下了床,活动了一下身子,就去打开了房门。
“夫人。”
丫鬟们顿时吓了一跳,“您怎能穿这样少就出来?快回去吧。”
叶樱笑着“嗯”了一声却没有动,外面的风虽然刮着十分凛冽,可看着府内一片红红火火,再听着外头的锣鼓声,她的心头还是热乎乎的。
驻足看了片刻,她才缓缓进了屋。
屋里的热气顿时让她打了一个哆嗦,这才觉得冷起来。
“瞧您,都说了早些进屋了。”丫鬟忙先给她披了披风让她先暖暖,又去端了水盆来服侍她洗漱。
她看着外头,缓缓问道:“将军呢?”
“将军一早就出去拜年去了。”丫鬟笑道,“顾公子倒是还在,此时正在和顾小姐说话呢。”
“对了,今日护国公府的世子也来拜了个年,顾小姐见了。”
叶樱点了点头,这大过年的,总不至于还不见人家。
算起来,她今天也应该回叶府拜个年的。
正想着,抬头就有丫鬟跑进来,对叶樱说道:“夫人,您的父亲母亲来了。”
叶樱诧异了一下,就听那丫鬟继续道:“将军也回来了,正在前面陪着呢。”
“我知道了,我马上就去。”叶樱应了一声,就催着丫鬟给她梳好了妆。
她到了前堂时,却发现整个屋子里并没有什么拜年的氛围,反倒是气氛压抑的很。
叶樱朝祁慕渊看去,他只做了个眼神让叶樱先坐。
而从她进来开始,叶母就一直隔着泪眼殷切的看着她。
那样热情的目光,是叶樱几乎不曾看到过的。
难道叶母真的是转了性,觉得亲女儿还不错?
这个想法一出现,就被叶樱给否决了。
她走过去行了礼,就缓缓坐了过去。
屋里谁都没有先开口,就连祁慕渊也没有搭线,叶樱多少看出了什么东西来。
叶廷瓦干咳了一声,神色间有些尴尬和不好意思。
他缓缓道:“你应当知道昨日宫中出事了吧?”
叶樱微微颔首,没有说话。
叶廷瓦继续道:“今日一早,皇上便下了决断,你可知道?”
叶樱不喜欢他这样吞吞吐吐的试探,就蹙着眉直接道:“父亲直说吧,我今日也才醒来,还什么都不知道。”
“哦哦,这样啊。”叶廷瓦说完这话后,还是沉默了许久,才又缓缓道:“皇上……判了他们二人死刑。”
死刑?
叶樱眼皮一跳,不着痕迹的朝祁慕渊看去。
昨日祁慕渊便十分笃定皇上会要了这两个人的人头,没有想到是真的?
她忍不住道:“王爷他毕竟是皇上的亲生子,而叶嫔,不也怀了龙裔吗?”
提到这件事,叶廷瓦的脸色就变得身份精彩。
他难以启齿的一字字的挤了出来,“皇上找了太医查,发现这个孩子,根本就不是他的……”
叶樱:“……”她也不知该说什么好了。
难怪皇上恼怒的直接下了死令,这样大的一顶绿帽子,实在是……
说了这样多,叶樱也多多少少猜到了叶廷瓦和叶母的来意。
她还是没有说话,只当不知道他们究竟什么意思一般。
叶廷瓦也实在有些说不出口,就始终沉默着。
还是叶母忍耐不住了,急切的站起来道:“樱儿,如今能救倾城的,也就只有你了,你能不能……帮帮忙?”
叶樱奇怪的看着她,故作不知道:“母亲觉得我能做什么?”
“你……你手上……”叶母轻轻咬了一下唇,“你手上不是有一个免死金牌吗……”
果然是为了免死金牌来的。
叶樱不由得冷笑了一声。
她就知道,若不是为了叶倾城的事,叶母方才怎么会露出这样的神色。
她冷淡的扬了一下下巴,道:“这免死金牌我已经给了将军,父亲母亲若是想要救人,就请与将军说吧。”
这话落下,叶廷瓦和叶母的脸上都有一丝尴尬。
叶樱立刻想到了什么,看向祁慕渊,后者缓缓勾唇道:“这毕竟是你得来的,还是要尊重你的意思。”
“这样啊……”叶樱露出了沉吟的神色。
叶母饱含期待的看着她,双手不住的互相搓着。
她也上了年岁了,脸上也爬上了一丝皱纹,这般姿态,显得楚楚可怜。
可叶樱神色半点没有变,也没有再心软,只淡淡道:“若是父亲母亲想问我的意思,那我只有一句话,这免死金牌,是不可能给她用的。”
叶廷瓦早在叶樱把问题推给祁慕渊的时候就猜到了是这个结果。
他深深叹了一声,倒是也不强求了。
也算是叶倾城咎由自取吧。
从前他们叶府并没有如何善待过叶樱,叶倾城更是日日欺负她,她又何必在这个时候救叶倾城呢?
叶母的双眸猛然睁大,泪水顿时就留了下来,“那可是你的姐姐啊,你就不能救她一命吗?她还年轻,就这样去了,你不觉得可惜吗?不觉得难过吗?”
“不觉得。”叶樱冷冰冰道,“此次判死刑的,可不只是她一个,还有王爷,难道母亲就不为他难过吗和可惜吗?”
叶母一怔,喃喃道:“他……他又不是我的亲儿,我……”
“那叶倾城又算是我的什么呢?还有母亲您,又能算我的什么呢?”叶樱脸上露出了讥讽的笑容,“从前姐姐欺负我的时候,怎么就不曾让你有半点的疼惜?”
叶母看着叶樱的面容,仿佛是不认识她了一般。
叶樱从来都是乖顺安静的,她从来不会这样说话的,可……
喉咙梗了梗,她发现自己竟然是真的一点都不了解叶樱,也发现,眼前的叶樱,早已经不是刚进城时的那个怯怯的小姑娘了。
她忽然双手掩面,大声哭起来,呜咽着道:“我知道都是我的错,可我真的,真的不能没有倾城,你能不能看在我们好歹也算是母女一场的份上,就救一救她?日后,我和倾城,定不会再打扰你半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