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征之日在即,叶樱的心也是跟着越发的紧。
府中刚没了一个老夫人,这祁慕渊也要走了,日后就只有她叶樱一个人在,总觉得骤然之间,大家都要离开一样。
一开始她还觉得没有什么,可是日子近了,她就觉得心里发慌。
察觉到她的情绪,祁慕渊特意空出了一天在府中陪着她,语重心长道:“我虽然人在外,可我是一直想念着你的,我相信你也是一样,所以不要怕。”
他又道:“我已经和明王说好了,这些日子我不在,他会多注意你这边的动向,保护这个将军府和你,你若是有事,一定不要硬撑着,多去找明王商议,明白吗?”
叶樱闷声应了一声,心里还是有些郁郁的,“你何时回来?”
祁慕渊沉吟了一下,“说不好,敌军已经进入了西和腹地,若是要帮西和将国土都夺回来,只怕是个持久战,若只是将敌人击退抢回重要腹地的那三处重要城关,倒是也不会太久。”
“还没有决定下来吗?”叶樱有些诧异的抬起头,“你们竟然不知道是要怎么打?”
祁慕渊无奈道:“西和是希望我们夺回国土的,可是他们的答谢礼实在过分,因此朝中大臣激愤,皇上便说了且战且看。”
这可真是……
叶樱都不知道该说什么才好。
无语的又何止她一个,因为此次西和国这件事,朝中许多大臣都对皇帝抱有不满,这也算是他们争取来的结果了,否则按一开始的来,那就是要帮西和彻底夺回国土。
祁慕渊摸了摸叶樱的头,有些恶劣的笑了一下,“此次是我领兵,去了西和,还不是我说了算,该要的报酬,我自然会一分不少的讨回来。”
叶樱忍不住笑出了声。
“你终于肯笑了。”祁慕渊忽然看着她道,“你看,其实这件事也没有必要让你那么担心的,这毕竟不是为了自己打仗,我们更多的是会保重自己。”
“嗯。”叶樱弯起眸子笑了起来,“你之前答应过我会给我做一顿饭,这你都要走了,不表示一下吗?”
祁慕渊没有想到她会在此时说出这话,在愣了一下之后,低低笑了起来。
他眸光深邃,里面却满满的都是宠溺,“好,那我就去做,不过,我不保证是否能吃。”
“你先去做了再说,评价是我的事。”
叶樱推着祁慕渊去了厨房,自己则回了房间去等待。
这一等,就足足等了一个半时辰。
叶樱肚子都饿的叫了,才看到祁慕渊蹲着饭菜走进来。
他的脸上还有未来得及蹭掉的灰,袖子也是挽到了肘部,衣角沾着灰尘,那认真谨慎的模样,像是在对待一件珍宝一般。
叶樱忍不住笑起来,过去帮他把才端过来摆上,而后帮他把脸上的灰擦掉。
祁慕渊拉下她的手,有些紧张又尴尬的指了指他做的那些吃,“你尝尝。”
这股别扭的模样,实在是让叶樱手痒,忍不住就想要欺负他。
祁慕渊一向是冷漠又强大的模样,可这副低头认错活像是羞涩少年的样子,也就仅此一见了。
叶樱饶有兴趣的看着,心中暗暗想着,这日后应当要多多让他做饭才是。
见她只盯着自己看,祁慕渊更是有些不自然的咳了一声,耳尖微微泛红,“看我做什么,快吃。”
叶樱忍住了想要调戏他的念头,垂下了头看桌上的菜。
两菜一汤,菜是一荤一素的,都做的有些焦了,已经认不出究竟是做的什么,那汤里面倒是能看出是加了蘑菇的。
这单看菜相,实在是不敢恭维,味道……也不知该怎么形容。
祁慕渊忍不住为自己辩解,“我都是按着厨师教的做的……”
叶樱笑了一下,没有说什么,就拿起筷子先尝了那一道素菜,倒是不难吃。
另一道荤菜和汤也尝过之后,她眯着眼睛道:“虽然不是那么的美味,可对于将军而言,已经是很完美了,快坐,我们一起吃。”
祁慕渊在她旁边坐下,“可能入得你口?”
“我觉得可以,你自己也尝尝,不难吃的,就是普通了一些。”
叶樱真诚的目光,让祁慕渊感到怀疑。
他依言吃了一口,发现真的并不难吃,这才放下了心,“既然能吃,那就多吃一点。”
“好。”叶樱笑眯眯的端起了碗,“再接再厉,以后我还是要吃的。”
祁慕渊微微叹了一口气,没有说话。
他觉得他做这一次就已经够耗心神的了,想到了他离开厨房时,那几位如释重负的神色,他就没有胆气再进去。
两个人吃完饭后,就去了老夫人的灵堂前,添了香,和她说了些话,就回了房中。
如今过了头七,也不需要日日守着了,只是这孝衣还是要穿着。
祁慕渊出征当天,也是穿着这孝衣的。
他孝中出征,也算是成为了一桩美谈。
叶樱站在城外的山坡上,看着队列最前那个飒爽的身影,忍不住喉头哽咽。
似是有所感应,祁慕渊在这时候忽然转过了头,正正看向叶樱这边。
虽然两个之间已经完全看不清对方的面庞,可叶樱就是觉得,这一刻祁慕渊是在看着她的。
她笑了笑,朝他招了下手。
下面的人果然也抬起手晃了晃。
叶樱眼眶蓦然一红,心里不舍的情绪似乎要泛滥开来。
“夫人……”
丫鬟有些心疼的扶着她,“这大军都已经看不清了,我们回去吧,您不要再吹山风了,对身子不好。”
叶樱缓缓摇头,“再等等,再过一些时候。”
她就这样定定看着祁慕渊转过了前面那道弯,再也看不见身影,视线也没有收回来。
“夫人……”
叶樱没有反应,她紧紧抿住了唇,不让自己哭出来。
直到大军全部离开看不到身影,叶樱也驻足许久才缓缓收回了视线。
轻咳了一声,她抬手扶去了眼角的泪花,弱声道:“走吧,回府。”
动了动脚,早已经站的有些发麻。
丫鬟忙扶住了她,小心的往山下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