消失,天边那道闪亮的紫光消失了,而他体内的那具魔念之躯也消失了。但是,他若想在皓天宗彻底消失根本是件不可能的事。
“渊,既然你不敢出来跟我说话,那便将天机子前辈的残魂放出来吧。”
“败了就是败了,你现在囚禁着他的一缕残魂来满足你那可笑的满足感,有意思吗?”
“不放?那好,反正我也没打算活下去了,不如在临死前送你个礼物吧。”
说着,于漆黑中,姜子鱼开始拼命地催动脑海中那块神秘碎片中的能量。无尽的紫光在这漆黑空间里乱窜……
终于,渊说话了:“停下,混账小子,赶紧给老子停下”
这一次却换做姜子鱼聋了,他不仅没有停下,反而还加快了催动的速度。甚至,不惜以燃烧自己的生命为代价。
渊:“小子,你疯了你自己不要命,可别连累老子停下,快给老子停下”
姜子鱼依旧“没听见”。
忽而,一声极其平淡而细小的声音在那未知的黑暗中响起:“停下吧,不用再费心验证了。我可以告诉你,那些梦那些你听到的都是真的。”
这一次,姜子鱼却是听见了。
“妈的,老子嗓子都喊破了,你小子却装聋作哑。这老小子不过像个娘们儿细声细语地说了一句,你就听见了?小子,你玩老子是吧”黑暗中,渊依旧在咆哮着。只不过仍然不敢现身。
姜子鱼:“前辈如何知道我梦的内容?”
天机子残魂一笑,道:“以小徒如今的能耐他定然只能看到你身上的部分过往,怕是从未想过,即使是梦,也存在于过去未来。只不过那些太过飘渺,许多梦连做梦之人都记不清说不明,更何况外人。”
观过去梦?姜子鱼忽觉脊背有些发凉。仙机道,当真如此可怕?寂静的空间里,他听见了自己喉咙中发出的干哑嗓音:“那前辈可认识我梦中的那两个人?”
天机子残魂:“根源在你,所以你能看见多少,我便只能看见多少。他们所说是一种十分古老的诅咒,比渊还要古老。所以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其中之一应该是广陵王。”
姜子鱼:“可有破解之法?”
天机子残魂:“破解?”他的语气中透着自嘲的笑意,“小徒小友,你未免也太看得起老夫了。不过这对你而言未必不是一件好事。”
姜子鱼:“如何说?”
天机子残魂:“你已经悟到了血魂九曲的大道之力吞噬。所以,你感受到了自己身体中力量的流逝,才会燃烧生命,印证诅咒。”
姜子鱼:“但我却不幸地发现,即使没有万古不灭印,我依旧死不了。但体内的那些力量正在消失,正在让我变成一个凡人。”
天机子残魂:“这就是我说的好事。当初设下这囚渊之牢的时候我订下了一个界限,那就是此牢不囚凡人。”
姜子鱼猛抬头,看着面前的天机子残魂,不知是喜还是忧:“可笑的是,我注定了不是个凡人。”这话说的当真猖狂,却也尽显无奈。
天机子残魂:“怎么,舍不得好不容易才得到的力量?”
姜子鱼:“我想前辈想说的是,放下所吞噬的一切,便能得到自由吧。”
天机子残魂看着姜子鱼的眼神中露出了些许赞赏之色,随后转过身,朝着天边的黑暗走去,“连你都能明白,这么多年了,他却始终想不明白。小徒小友,帮我给羲和带句话,放下,才能看得明白。”
说着说着,世界忽而充满了光亮,而姜子鱼的眼前也多了两张脸。两张凶神恶煞,恨不得将他生吞活剥了的脸。一张是廖步纤,一张是王有纲。
廖步纤:“混账东西,你究竟对我的坤儿做了什么?”
“坤儿?”姜子鱼转过头,看见了一位瘫坐在地,满脸泪痕,表情呆滞的主,想来这就是她所说的坤儿吧。他问道:“他怎么了?”
“怎么了”廖步纤从牙缝中挤出了三个字,那看似无力的素手一把掐住了姜子鱼的脖子,如一头疯狂地野兽嘶吼着,“这正是我要问你的,你对我的坤儿做了什么?”
光线,在眼中忽明忽暗。多久了?多久没有过这种窒息的感觉了?姜子鱼想着,想着,他好似有些怀念这种感觉。所以,面对此情此景,他那张本该充满挣扎与绝望的脸上竟然露出了笑容。弄得房中那四位一同替王坤护法的人还以为他有自虐倾向,要不根本就是个变态。
王有纲眉头一皱,轻轻拉回了夫人的小手,道:“怎么回事,他的身上竟然连半分妖力没有?”
廖步纤也发现有些不对劲,这个姜子鱼如果是她先前所见的姜子鱼的话,绝不该如此废物才对。
这一切究竟是怎么回事?
为什么,为什么她的坤儿明明入主成功了,却忽然变成了一介凡夫。
为什么,堂堂玄天峰,腾龙居内竟然会凭空冒出一个人来,而且是在王薛两家家主的眼皮子底下。
这一切,难道就凭一个区区的姜子鱼能够做到?不,绝不可能
王有纲:“说,是谁指使你这么做的?”
“谁?”姜子鱼活动了下有些干硬的喉咙,道:“意思是如果我说了,你们就会去找他们算账?”
廖步纤:“混账东西,说,究竟是谁借了你这天大的胆子,敢算计我皓天宗王家?”
姜子鱼像个疯子般笑着:“呵呵呵……笑话,明明是你们算计我,到你们口中却变成了我算计你们了。告诉你们也无妨,只不过就算我说了,怕你们也没本事找他们算账。”
王有纲:“妖孽,不要考验我的耐心”
姜子鱼:“不然怎么样,杀了我?可惜,你们没这个能耐。”
廖步纤:“混账,你还不说”她忽然像个发了疯的泼妇,完全失去了往日里一家之母的仪态。对着姜子鱼撕扯着,抓裂着,让他尝着无边的痛苦。她本想用灵力吊着他的一口气,却骇然地发现她真的杀不了他。不过这样也好,既然杀不了,岂非更容易让人感受到生不如死的痛苦?
忽而,立在一旁的一位护法大声喊道:“主母,快住手”
“啪”王有纲一巴掌将这位出声的护法打得吐血倒地,他怒目圆瞪,喝道:“混账,你说什么?”
那人却只是目光急切地看着王坤,嘴里断断续续地说着:“坤……坤大少……有些……”
王有纲猛然看向了本已陷入了人生绝望的王坤,见他的身体正在以一种莫名的痛苦撕裂着。再猛然看向了一旁正受着酷刑的姜子鱼,急忙喝道:“夫人,快住手快住手”
廖步纤:“走开,你干嘛要拉着我”
王有纲:“坤儿,坤儿有些不对劲。”
“呵呵……”姜子鱼笑得如从地狱归来的噩梦,他的嘴角淌着血,王有纲夫妇却是心中淌着血。
姜子鱼:“怎么,终于发现了吗?我承受多少痛苦,他也一样要承受。而且,他这辈子注定了只能是个凡人,呵呵呵……”
一瞬间,王有纲忽然觉得自己苍老好多岁。这么多年过来,他什么阵仗没见过?如今,竟然被一个山野村修逼得束手无策
廖步纤状若疯狂:“不,这不可能。你不是人,你究竟是谁?你把我的坤儿怎么了,怎么了?”
王有纲:“说,是谁?”这一次,他的语气比先前平静了许多,也沉重了许多。
姜子鱼:“如果非要找幕后指使的话有两个,一个是灭仙族,一个是广陵王。不知,你打算先找哪个算账?”
王有纲:“解救之法。”
“解救之法?”姜子鱼一笑,“你听说过那个十分古老的诅咒吗?就是那个无论多努力,只要一达到九曲境就会变成凡人,永生不灭的诅咒。”
王有纲眼中满是惊骇,唾沫子咆哮而出:“你说什么?”
姜子鱼:“看来你听说过。不巧的是,我的身上就有这个诅咒。”
廖步纤:“不可能,不可能这种有违天道的禁术早已失传,绝不可能存在于世”
姜子鱼双手一摊,道:“二位,眼见为实。”
王有纲:“身中如此咒术,却能如此自处。你的心性,不错,比我这不成器的废物儿子强多了。说吧,你一定有什么要说的。”
姜子鱼:“现在他身上的诅咒之力还不太强盛,若要杀他,还不会太迟。二位,还是早下决心的好。”
王有纲:“还有呢?”
姜子鱼:“没有了。”
王有纲:“若我要你顶替他,你可愿意?”
廖步纤:“你疯了?”
王有纲:“住嘴,我已经决定了”
廖步纤:“他有什么能耐能代替我的坤儿,你看看他现在的样子,不过一介蝼蚁你疯了,当真疯了”
王有纲:“蝼蚁又怎么可能入玄青的眼?这样的人,这份心性,值得让我赌一把。”
廖步纤:“那又怎样,也许玄青瞎了眼呢?”
王有纲面色一板,道:“步纤,慎言。”
廖步纤:“不管怎样,我不答应。谁都不许伤害我的坤儿,谁都不许”
王有纲:“让开,难道你想今后日日夜夜听到那疯狂的惨叫声吗?坤儿,为父给你最后一次机会,站起来,我就不杀你。不然……”说着,他闭上了眼睛,胸中一阵起伏,“还是让为父早些帮你解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