赵祁低头看她,想透过她的黑眸看清她心里的想法,随后挺不高兴的道:“老子还以为你是为我着想才放了她。”
叶清芷视线从下往上挑,淡道:“你娶了她,就什么事都没了。”
赵祁眯了眯眼,认真道:“你真希望我娶她?”
叶清芷转开脸,任凭风吹起肩头长发,换了话题道:“你怎么找到我的?”
没有直接回答是,让赵祁悬紧的心稍微松了松,他并不想把叶清芷逼的太紧,不然只会重复上次那一幕。又有些泄气,就不该找个读过书的丫头,读书人忒他娘的墨迹。然而咧了咧嘴角,又想着——老子看上的不就是她这种气质么。
赵祁深刻的反省道,他可能是有点受虐狂倾向。
挥开脑中胡思乱想,赵祁摆出一副正经面孔道:“洛城查到之前暗杀你的是南平王府的人。”
叶清芷点点头:“原来如此。”
谈到这个话题,赵祁就心有余悸,他一把拽过叶清芷抱在怀中,似乎是想确认她真是好好的,同时在她耳边叹道:“丫头,吓死我了。”
赵祁纵横沙场,从未知道怕字怎么写,今日却是深深体会到了。
叶清芷条件反射般伸出手就要推开,但是当她的手刚碰触到赵祁的衣服,身体感受到一阵微微的轻颤。她没有颤抖,那这是……
叶清芷的手指停住了,猛然想起,刚才面对死亡时,脑海中最后闪过的却是这暗沉的黑色。她垂下长长的眼睫,覆盖住黑眸中微动的光彩。
叶清芷不动了,任他抱着,最后,抬起手拍了拍赵祁的背,声音平淡微凉:“我没事。”
赵祁呼吸着她身上独有的草药味,仿佛有镇定人心的作用,从刚才的激动中慢慢平复下来。但是赵祁假装没听见,难得有这样的机会,他怎么能放过。
沈灵均和洛城他们原本跟在后面,此时,远远看见相拥的两个人影,顿时停住脚步。
沈灵均扬眉一笑:“看来这条路不通,我们得换条道了。”
神乐和戏时还想去围观一下,分别让凉月和洛城一把抓了回来。
谁敢坏了赵祁好事,明天还要不要命了?!
农历九月十二,整个洛阳都显得很热闹,因为今天,是科举考试第一日。
往年到了这一天,也就是众人在茶馆酒楼等地,来上一壶茶或者酒,认识的不认识的,互相之间聊聊这个才子,那个学院的,聊的是热闹,总归没有参与感,图个嘴上新鲜劲。
但今年多了武举这一项,可就大大不同了。
因为,武试是可以现场观摩的。
所以,洛阳城顷刻间沸腾起来了。有的人为了占个好位置,不惜半夜拖着长凳去,可惜给守夜的兵士赶回去了。
大理寺内,沈灵均难得也起了个大早,伸着懒腰从房间里出来,眼睛还没睁开呢,第一句话就是:“清和蝉羽,今天有什么好吃的?”
院子里,其他大部分人都已经就坐好了,有的吃饭,有的吃完了在做自己的事情。
赵祁心情颇好,拿着一块葱油饼啃的虎虎生威,等吃的差不多了,肚子一拍:“你们今天要不要去围观?”
封正倒是想去看,但是,唉……
封正难得捧着书一边看一边喝粥,前两晚他住在龙门客栈都没睡踏实,眼睛都黑了一圈。
昨日中午,封正他爹也就是封尚书特地来过一次,表面慰问,实则暗地里考察一下封正有没有和以前一样不学无术,胡吃海喝。
这一看,封尚书看的差点惊了下巴。好小子,打从住进大理寺居然改性了,看书看的黑眼圈都出来了。封尚书当场就感动的涕泪纵横,直拍着封正的肩膀喊祖宗显灵,大理寺是福地啊。
于是,封尚书回去后往大理寺狠狠的送了两车子的吃穿用度,还把封正的细软都打包来了,那样子是彻底把封正寄养大理寺的意思。
沈灵均咬了一口梅菜包,问赵祁:“留没留位置?”
“留了,到时候让洛城带你们去。”赵祁是武举主考官,虽然这种初试还不用他出马,但是他还肩负着皇城安危的活,所以得提前一步去现场。
走之前,赵祁问叶清芷要不要和自己一起走,叶清芷摇摇头,她和沈灵均一起过去就行了。
于是,赵祁带着凉月和神乐先离开大理寺,赶赴考场。
李梦白靠在梧桐树前鼓弄自己的毛笔,他用一块白色绸布擦拭了好几遍。
戏时嘴里含着梅花豆沙酥,好奇道:“李梦白你也要参加科举吗,不过你这毛笔太大了,写字也不太方便吧。”
清和听到了,抿唇一笑,道:“这是人家武器来的。”
“嚯~”戏时没见过李梦白出手,所以不知道还有人以毛笔做武器的,惊讶道:“这都行?”
李梦白拿着笔在指尖熟练的转了几圈,满脸自信道:“那是自然。”
穆清今天吃的很快,他也想去看人家比武打架呢。听到李梦白说毛笔都能用来当武器,歪着头,有些不明白,明明是用来写字画画的嘛。
沈灵均吃完梅菜包,又拿了个萝卜丝饼,边说道:“你们天宗一派,不都是用剑,你怎么用起笔来了?”
以剑圣为尊的天宗,是为宗派,但又分各门派,彼此间相互关联,又互不干扰。
李梦白收起毛笔,一派正气凛然道:“做人要文雅。”
“李兄说的有理啊,打打杀杀实在有辱斯文。”封正眼睛盯着书册,打算来个临时抱佛脚,耳朵和嘴巴倒没闲着。
沈灵均觉得李梦白或许就是天宗的另类,用剑怎么就不文雅了,苏幕遮用起来不是挺优雅斯文。
想到苏幕遮,沈灵均招手喊旁边收拾碗筷的蝉羽:“木木呢?”
“回小姐,姑爷昨晚回苏府了,好像是他大姐找他有事。”蝉羽认真回道。
沈灵均扶额,她真心觉得带着蝉羽自己能少活几年。
蝉羽笑眯眯的,很满足的抱着空盘子退下去,掰着手指头数今年有几个黄道吉日。
洛城觉得今天好像有点过于安静,少了点什么,忽而一拍大腿,想起来了——今天唐糖这个惹事精怎么不在?
俗话说,不能在背后念叨人,这句话还真是至理名言。
就在洛城脑子刚冒出这个想法后,唐糖蹦跶着从房间里跳出来,站到众人面前,颇为得意的问道:“怎么样?”
大家一齐抬头看过去,眼中都写着疑惑。
今天唐糖把头发挽成双挂髻,还换了一套衣服,青色的棉布衣分明是小厮打扮。因着唐糖身材娇小,这衣服穿在身上还显得有点大,她抖了抖袖子,脸上的神情很是满意。
“你干嘛穿成这样?”戏时咬着油条,很费解。
唐糖满脸写着好玩的表情,她笑嘻嘻的道:“我这样像不像书童?”
叶清芷瞥了眼,毫不客气的道:“不像。”
唐糖撅起嘴,自动忽略叶清芷的话。
洛城和戏时同时竖拇指,夸道:“叶姑娘好眼光。”
“呸!”唐糖鄙视的看着他们两个,吐吐舌头:“马屁精!”
沈灵均撑着下巴打量她半天,脑中忽而灵光一闪,狐疑道:“莫非你是要跟着阿风去考场?”
之前发生的怪异自杀案件,让沈灵均在对待这场考试时,更为慎重。她想着,如果有人想在考场做些什么,他们都在外面,而里面的除了考生就是主考官和副主考官,都是文官,起不了多少作用。考场作为封闭场所,连守卫都是在外围的,到时候真发生什么事情,恐怕应援不及。
思前想后,沈灵均决定把沈长风安排进去,伪装成考试的学子。本来嘛,沈长风文质彬彬的,凑在书生堆里也看不大出来。
“对啊。”唐糖回答的挺爽快,跳到沈灵均身边,还转了个圈,凑个脸过去,眨巴眨巴黑黝黝的双眼,充满期待的问道:“行不行,行不行?”
沈灵均有些头疼的看着满脸兴奋,跃跃欲试的唐糖,她脸上分明写了两个字——惹祸!
洛城拽了拽唐糖的发髻,笑道:“你瞎凑什么热闹。”
戏时也点头:“对啊,书生写写画画的多没劲,我们去考武场看打架呗。”
唐糖扭脸,从洛城手里抽走头发,哼一声:“不要,我就想去。”
这时候,沈长风也做好准备从房里走出来,他换了平时穿的纯白棉质道袍,一套月牙白的书生衣裳穿在身上神采飞扬,整个人温润如玉。
沈灵均手指头敲了敲桌面,点点头:“不错。”
清和给吃完饭的穆清擦了擦脸,拍拍手:“风少爷这样穿真好看。”
穆清歪着脑袋一脸好奇:“风哥哥怎么穿的和小正哥哥一样,今天也要去考试吗?”
沈长风走过去揉了揉穆清的小脑袋,含笑点了点头。
“耶,臭道士,你这样一穿,还真的挺像那么还是诶。”唐糖拉着沈长风前后左右的看。
封正挺不满意的戳了戳穆清的脸,干嘛给他加个小!
既然大家都准备好了,出发考试!
沈长风对还在抱着书,做着最后时刻挣扎的封正道:“走吧。”
唐糖大笑道:“叫你平时不努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