行军是枯燥的,但尉迟不易一点也不觉得,天高地阔,风景怡人,充满野趣,又有心爱的男人同行,哪怕不说话,只对视几眼,心里也跟泼了蜜一样甜。
三天后,蓝霁华接到了阿布头人送来的消息,赫黑哲部落的先行队伍已经到了公鸡山一带,而他们刚好也行进到了公鸡山附近,马上就要和敌人狭路相逢,气氛立马凝重起来。
尉迟不易寸步不离蓝霁华,尉迟景容则护在她身边,玉长老斜了一眼伴在蓝霁华身边的一对男女,极轻的挑了一下眉头。尚未见到敌人,已经这般紧张,待真的遇上,那两位只怕会护着皇帝远远的躲开。
看着如血的夕阳在山头坠落,敌军却始终没有出现,公鸡山一带山峰绵连,处处都可设埋伏,若是敌军真有埋伏,待到天黑之时,他们便被动了。
玉长老和蓝霁华商量,为了避免踏入陷井,军队在林子里休整,派出先前队伍去探虚实。
夕阳坠下,明月挂中天,夜晚的南原山林是一片皎洁之色,清辉如水,象掩着一层朦胧的薄纱。
尉迟不易受过刺客训练,比一般人更警醒。想着敌军就在附近,她不敢掉以轻心,警惕的环顾着四周,不放过任何一点风吹草动。
突然,她看到一道黑影往左边林子里跑,立刻跟过去,低喝,“口令。”
那人躬着腰,答了一句,“公鸡公鸡,早上打鸣。”因为怕有奸细混进来,蓝霁华让尉迟不易想一个朗朗上口又好记的口令,尉迟不易便想了这个,既浅显又易记。她觉得这是很严肃的事情,不知道为什么口令传下去的时侯,队伍里却传来低低的笑声。
虽然口令对了,尉迟不易还是觉得那人有些可疑,因为他弯腰抱着肚子似乎在遮掩什么,“干什么去?”
士兵的声音带着忍耐,又有点可怜巴巴,“我肚子疼得厉害,想去方便。”
尉迟不易:“……”
“快去快去。”她挥了挥手,一转身看到蓝霁华:“陛下,你怎么到这里来了?”
“我找你。”
“我就四处看看,丢不了。”
“你不要乱跑,你得保护朕。”
尉迟不易幽幽出声,“……陛下再说一遍。”
蓝霁华很识趣的认了怂,嘻嘻笑着牵住她的手,“朕不说了。”
两个人手牵着手往人多的地方去,突然西边传来一阵马嘶,象是马被惊着了。有人叫起来,“敌军偷袭,备战!”
紧接着,无数的马嘶声和叫喊声响起,密密的林子里一片混乱。
尉迟不易把蓝霁华一扯,“陛下呆在这里,我去看看。”明明蓝霁华的武功比她高很多,关键时刻,她还是挡在了蓝霁华前面。
这时,玉长老匆匆赶到,“陛下,敌军打过来了。”
“你别去,”蓝霁华挣开尉迟不易的手,声音放柔了些,“乖乖呆在这里等我回来。”说完身子一闪就往前跑去了。
尉迟不易刚要追,又被人扯住,她有些恼火,正要喝斥,却是尉迟景容,“不要去,黑灯瞎火的,小心伤了你。”
“可是陛下……”
“十个你也比不上一个陛下,就不要过去添乱了,免得陛下还要分神照应你。”
尉迟不易知道三哥说得没错,可关心则乱,听着那头传来的厮杀声,她心里七上八下,忐忑极了。
打了没多久,声音往西去了,似乎是敌军在逃,蓝霁华率兵在追。
不过蓝霁华并没有带走所有兵力,留了一千守营地,其实哪有什么营地,一个账蓬都没扎,只有尉迟景容知道,留下的这一千人马是为了保护尉迟不易。他原先反对这门亲事,可一路看到蓝霁华对尉迟不易的种种好,心里也有些触动,答应随军,一来为保护妹妹,二来也是被蓝霁华一片赤胆之情所感动。
到这个时侯,才有人指挥着剩下的士兵到林子外头的草坪上去扎营,一堆堆的篝火升起来,照亮了一片土地,士兵们三五成群围着火堆而坐,大部队追着敌军走了,危机解除,他们脸上都露出松快的神情,有的说说笑笑,有的弄了些红薯土豆玉米在火上烤着,准备当宵夜。
尽管夜深了,却依旧是月明风轻,比起白天的炎热,凉爽的夜晚让人觉得很舒服的,尉迟不易独立守着一个火堆,抱着膝,仰头望天怔怔出神。
尉迟景容走过来,在她头上拍了一下,尉迟不易正要恼,他把手摊在她面前,手心里是一个刚刚烤好的红薯,尉迟不易眼睛一亮,一把夺过来,剥开皮就吃。
尉迟景容在她边上坐下来,“刚才还跟热锅上的蚂蚁似的,这会子倒不急了。”
尉迟不易把红薯掰成两半,递了一半给尉迟景容,“你也吃。”
尉迟景容看着那只递过来的手,突然想起了小时侯的事,那时侯他们这些旁枝都住在一个大院里,孩子们也在一块玩耍,不过丫头和丫头玩,小子和小子玩,径渭分明,只有尉迟不易爱跟着他们这群半大小子,象个小尾巴似的,尤其跟他关系不错,但凡从家里拿了什么好吃的,总要分一半给他。
一眨眼,他娶妻生子,小丫头也长大了,只是性情还是当初的性情,一点也没变。
“说说,”他吃着红薯,问,“怎么又不着急了?敌军偷袭了就跑,不担心是圈套。”
“因为,”她突然笑得眉眼一弯,象一轮小月亮,“我相信陛下,他做的所有的事,都是有原因的。”
“你看出什么来了?”
“没有啊,”尉迟不易两手一摊,笑得狡黠,扭头看看四周,压低了声音,“陛下是只老狐狸,比你想像中更狡猾。”
尉迟景容失笑,“我当然知道,不然三位公主能出宫?不过你在背后嘀咕皇帝,不怕他治你的罪?”
尉迟不易有持无恐,“他敢?”
尉迟景容打趣道,“不易,敢跟皇帝叫板,这世上你大概是第一个。”
尉迟不易得意的笑,“陛下说我可以持宠而骄,他喜欢。”
尉迟景容捂着腮帮子,“哎哟,这红薯怎么这么酸啊,我牙都倒了。”
尉迟不易知道三哥故意逗他,使劲捶了他两拳,尉迟景容豪迈的笑声在夜风中飘荡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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