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岳娘子,你可想开点,孩子还小呢。”
乌鸦鸦的一片,吵闹不休的声音,伴着孩子的哭声,让岳宣头脑昏聩。
岳宣睁开眼,就看到一身布衣的中年妇人一脸担忧地看着自己。
岳宣只觉喉咙干痒难受,颈脖上更是生疼,这是原主上吊自杀留下的后遗症,好在发现的及时,不然的话原主真的一命呜呼了。
不过即便原主被救了下来,以后的日子并不好过。原主的夫君赵大朗是被抓壮丁送去前线打仗,昨日里正带来夫君伤亡的消息,当然还有抚恤金却在婆母李氏手中。
李氏不止赵大郎一个儿子,她还有一个十分疼爱的小儿子赵二郎,如今赵二郎看上了村里最标致的姑娘吴春儿,只是吴家要五两银子的聘礼,赵家自然是拿不出来。不说村里,就是镇上这五两银子也是少见,何况如今天下并不太平,百姓的日子并不好过。
但赵二郎非吴春儿不娶,李氏拗不过小儿子,就把大朗的抚恤金给小儿子置办彩礼。吴春儿长相好,性子温柔,又会讨好人,肚子又争气,进门不到一年就给赵家生了大胖小子,哄的李氏什么活都不让她干,就差把对方当祖宗供着。
但原主就没那么好运,因生了闺女,而且还认为是她克死了赵大郎,所以在这个家中很不受待见,连唯一的闺女也是如此。什么脏活累活,都让她干。
原主心中自然怨恨女主吴春儿,语气尖酸,在吴春儿刻意引导下,原主的名声并不好。
当原主发现吴春儿不可告人的秘密,被她的奸夫察觉杀人灭口。
死后的怨气不散,一直游荡在人间,才发现吴春儿的奸夫不是普通人,而是流落在外的皇子,她的夫君也没死,还当上了赫赫有名的大将军。并且娶了高门嫡女,把原主闺女接回了将军府。
但将军夫人是个善妒之人,把盼娣嫁给了一个能做她父亲有特殊嗜好的的鳏夫做继室,被折磨致死。
倒是吴春儿害死了赵二郎,坐上了王妃的位置,享受一辈子的荣华富贵。
“王婶子,孩子没了爹,以后咱们母女俩的日子可怎么过啊?婆母是个偏心的,当初原本是抓二郎的,偏是婆母狠心让大郎去代替,现在可好,人没了!”岳宣边哭边把事情的原委道出来。
围在一起的都是邻居,可不知道还有这样的事情。到底都是亲生的儿子,平日虽然偏疼些,但还是干不出这样让大儿子替小儿子送死的事情来。
“李氏,这就是你不对了,大郎也是你儿子,你这么可以这样?”辈分大的赵家本族三叔公数落道。
“就是就是!大郎可是长子,按道理他可是替咱们养老的,这样也太不厚道了。要是赵老大还在的话,估计”婆子语气尖酸。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说得李氏面红耳赤,里外不是人。
“岳氏!你胡说八道什么?”
岳宣看着李氏狰狞的面容,眼神怨愤,“我没胡说!我昨晚还梦到大郎说娘偏心,害得他有家不能归!还让我把抚恤金拿来,不能便宜了二郎,不让我们母女挨饿受冻,受人欺负!”
李氏眼神闪躲,“你胡说什么?”
“我胡说?”岳宣冷笑一声,苍白泛青的面容多了一丝诡异的狰狞,“娘!你敢对天发誓你没有把这钱给二郎当彩礼的心思?”鲜
李氏吓的面色仓惶,支支吾吾半天说不出去话来。
这下连赵家的长辈都看不下去了。
“李氏,你看你这像什么话?逼死了自己的大儿子,又拿他的抚恤金来贴补小儿子,不管儿媳和孙女的死活。要是大郎泉下有知,那真是死不瞑目。”四叔公面色严厉地呵斥道。
李氏身子一哆嗦,“我怎么会?”但语气苍白,心中生出几分愧疚和不安。
站在身后的赵二郎端正的面容十分难看,黝黑不善的眼眸扫向平日沉默寡言的大嫂。
赵二郎噗通一声跪在大家面前,低着头羞愧道:“都是我的错,大家不要怪娘!爹走得早,这些年含辛茹苦地带着我和大哥,不容易。大哥一走,娘哭的也差点昏过去。大嫂心里一时难以接受,我也理解。大嫂,你放心,以后只要你和盼娣在赵家,我绝对不会饿着冻着你们。”
那信誓旦旦的表情让在场的人为之动容。
岳宣目光一凉,心里嗤笑,说得跟真的一样。就是不提抚恤金的事情,看来这赵二郎也不是表面上那么简单。
“既然娘知道失去夫君的痛苦,那她更能体会我的无依无靠。我这辈子生是赵家的人,死是赵家的鬼!大朗托梦让我好好把盼娣带好,那我更不能辜负他最后的遗愿。各位叔伯长辈,你们都知道娘一直偏心二郎,什么东西都紧着他,不待见盼娣。不是打就是骂,如今都五岁了,还是一副瘦巴巴的样子,做娘的能不心疼吗?夫君没了,要是我连他最后的一点血脉都保护不了,那我还不如拉着盼娣一起去了!”岳宣哭得死去活来,又作势要去寻死,吓得妇人们赶紧拉住,好生劝着。
当着众人的面揭家里的丑,让李氏和赵二郎的面色极为难堪。
尤其是李氏,气得跳脚,失去理智地扬起手就要去打岳宣。
岳宣目光一凛,吓了气势汹汹的李氏一大跳,“你打啊!打死我算了!反正你已经打死了我好不容易怀上孩子!”
这话一出,李氏愣在当场。
四叔公面色一沉,“到底怎么回事?”
岳宣惨笑一声,却比哭还难看,“四叔公,三年前我又怀了,因为嘴馋,所以吃了一点娘特意留给二郎的肉,谁知二郎看到了,告诉了娘,娘拿起扫把就狠狠地往我身上打,我被打的遍体鳞伤,连孩子也打没了。偏这时候夫君被抓了壮丁,没人替我做主。不仅如此,他们还威胁要是我把事情说出去,就污蔑我偷人!”
“什么?还有这样事情?简直是天理难容!”四叔公气得狠狠地拍着桌子,吓得屋子里的人都不敢说话。
“李氏!大郎媳妇肚子里的孩子也是你孙子,说不定还是大郎唯一的儿子,你怎么忍心下得了手?心怎么可以这样狠?”三叔公愤愤不平地质问道,“还有二郎,好歹你大哥为你付出那么多,连命都搭上了,你怎么一点也不知恩图报,好好对待你嫂子和侄女?作孽啊!”
李氏全身颤抖,不知道该怎么解释。
赵二郎面前发青,赶紧撇清道:“不是这样,我们根本不知道大嫂怀孕了,而且娘的性子急躁易怒,我劝也没用。”
李氏不可置信地看着自己偏爱的小儿子,对上对方祈求的眼神,心中一软,低着头道:“都是我的错。”
岳宣冷笑,赵二郎就是一个虚伪小心眼的男人,明明是他推波助澜,见不得大哥好,想要霸占赵家所有的家产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