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说,御颜熠的话,已经让天机老人产生动摇之心。
那容清纾的话,更是有着山倾海塌的力量。
无疑是压死骆驼的最后一根稻草,“若牺牲风迁宿,选择天机门和凛宫皇权的千秋基业。”
“那么,没有风迁宿的天机门,凛宫下一任国师,未必能事事遵从天机老人的安排。天机门也未必能如天机老人所愿,传承不断。”
天机老人的眸光颤了颤,“没有迁宿的天机门……”
风迁宿是他培养多年的继承人,他是不可能放弃风迁宿的。
只是,若是容清纾说的都是真的,一旦他下定决心,去救风迁宿,那就是和凛宫皇权站在了对立面。
他拥护多年的皇权,他的信仰,全都要弃置不顾了。
那么,他这些年,所做的一切,岂不是变得毫无意义了。
这是一个极其艰难的抉择。
又是一个不用深思熟虑,便能做出决定的抉择。
御颜熠和容清纾说的确实不错,一旦风迁宿丧命,天机门另择国师。
那个人,无论是谁,都不会按照,他既定的那条路去走。
离开了风迁宿,他的心血,真的都会枉费。
所以,天机老人没有再犹豫了。
天机老人无力地闭上双眸,“好,我答应你们。”
是他的错,耗尽一生的心血,只为培养一个合格的接班人。
只是,他也不后悔。
因为,其他人资质平平,没有风迁宿那般天赋异禀,根本不配成为他的徒弟。
御颜熠为人重诺,言出必行。
只不过,这天机老人,容清纾可不会凭他的三言两语,便轻易上当,“天机老人虽然受人尊敬,只不过,实在是风评不佳。朝令夕改,是常有之事。空口无凭,你的为人,我们实在不敢轻信。”
御颜熠的声音,似乎有些难以自抑的激动,“嗯,既然天机老人应允,不若,此刻便解开生死共情咒,以表诚意。如此,我们营救风迁宿,也会竭尽全力。”
这一回,轮到天机老人得意了,“哼,生死共情咒,连结双方生死。迁宿不在,你们想解开生死共情咒,简直是异想天开。”
此时此刻,担心风迁宿生死的天机老人,突然恍然大悟。
若是容清纾的生死共情咒,真的被压制,那么,解不解开生死共情咒,都无伤大雅。
看容清纾和御颜熠的神色,显然都是对解开生死共情咒,极其地在意。
那么,这也说明,容清纾和御颜熠,绝对不会眼睁睁地看着风迁宿丧命。
天机老人越想,对上御颜熠,就越有底气,“你们若是不想解开生死共情咒,大可放任宫游檀残杀迁宿。反正,迁宿死了,还有容清纾给他陪葬。”
说着,天机老人又癫狂地大笑,“瞧,我又忘了。还有颜家这小子,你这么在意容清纾,到时候,也定然会随容清纾而去。”
容清纾皱了皱眉头,御颜熠在天机老人面前,从未自爆身份,天机老人怎么会知道,御颜熠是颜家的?
容清纾的心思,似乎被天机老人一眼看出,“容清纾,本座差点没想起来,你脑海中,关于颜家的那段记忆,早已被本座抹去了。”
“只是,没想到,你们这段孽缘,怎么也斩不断。本座将记忆抹去,你们还能走到一起,祸乱天下苍生……”
天津老人一张口,似乎就收不住了。
只是,却被御颜熠厉声打断,“够了!”
天机老人见御颜熠神色慌乱,却更是得意张狂,“哟,这么激动,怕容清纾想起那段记忆后,就和你翻脸?”
容清纾不明所以地望着御颜熠。
被抹去的那段颜家记忆?
天机老人所说的,大概是她和御颜熠在颜家初遇之事。
每一次,她问及御颜熠那段往事,御颜熠都避而不谈。
那时候,究竟发生了什么?
能让御颜熠如此紧张在意。
天机老人的声音,有着蛊惑人心的魔力,“容清纾,你很好奇,是不是?”
御颜熠紧张地抓着容清纾的手腕,似乎是想让她清醒清醒,“容清纾!”
“是,我想知道。想知道,我究竟忘记了什么,才让我们错过这么久。”
而不是天机老人所期望的,御颜熠所害怕的那些。
从天机老人一开始的话,容清纾可以听出,如果不是她忘记了一些事情,他们也许,不会错过那么多,早就走到一起了。
御颜熠虽然隐忍着情绪,只是,牵着容清纾的手,还是不自觉的加重了力道,“忘记了,便无需再想起,听话!”
御颜熠话音未落,天机老人干哑的声音,便回荡在容清纾耳畔,“容清纾,这小子对你遮遮掩掩的,当初,他和整个颜家与你为敌,置你于死地的事,自然不敢对你说。”
“你再想想,迁宿是如何待你的。对你几乎是言听计从,从来舍不得对你动手。趁现在为时尚早,当尽早从无涯的苦海中回头,重新选择迁宿才是。免得,一辈子后悔。”
容清纾拍了拍御颜熠的手,“天机老人,我告诉你,我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若你不愿解开生死共情咒,我大不了一死而已。”
“只不过,我死之前,一定会助宫游檀一臂之力,彻底摧毁天机门。光脚的不怕穿鞋的,你若是不信,大可试试。反正,我从踏入凛宫之时起,就没想过,要活着出去!”
容清纾是真的不想,再和天机老人浪费时间了。
话一说完,容清纾就拉着御颜熠往外走,“颜熠,九日之后,我们助宫游檀夺位后,便回古御。至于,风迁宿是死是活,便听天由命吧。”
天机老人什么都不怕,但是,他是真的害怕,容清纾不怕死。
因为,容清纾不怕死,那他的爱徒风迁宿,岂不是就真的没人去救了。
所以,天机老人急忙叫住御颜熠,“颜家那小子,容清纾不要命,你舍得她死?”
他看得出来,御颜熠对容清纾的情意。
御颜熠是绝对不会舍得,容清纾就这么付出性命的。
御颜熠淡淡地开口,声音里没有任何的波澜,“她若出事,我让天机门和凛宫陪葬而已。还有,天机老人莫要忘记,天机门有今日的显耀,都是借着东溟的声名。”
“若天机老人仍旧一意孤行,从此处离开后,我便修书给师父。让师父对外宣告,东溟和天机门自此恩断义绝,再无瓜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