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山长,这是容家三公子容延梵,这是七公子容延潜。”容清纾笑着向君昭瀚介绍。
“久仰。”君昭瀚朝容延梵点头,算是打招呼;而后,又看向容延潜,“你随我去静室吧。”
容延潜似乎迫不及待地要跟上去,但想起自己在山长面前不能显得毛毛躁躁,又强自装出镇定自若的模样,“好。”
“我陪潜儿一起过去。”容清纾没有任何犹豫,快步追上二人。
御颜熠见状,似乎想要抓住容清纾的手,可连她的衣角都未触及。看着容清纾远去的背影,薄唇紧抿,浑身都被一股戾气笼罩。
容延梵看了看容清纾,又看向御颜熠,“潜儿一人进去,清纾不放心,才跟上去的。”
“嗯。”御颜熠淡淡应着,幽深的眸子多了几分失落。
静室内,君昭瀚让书童给容清纾二人奉上茶水点心,清声问道:“容延潜,为何想成为我的入室弟子?”
容延潜眼底都是崇拜之色,溢美之词信手拈来,“山长有经天纬地之才,天下读书人无不交口称赞……”
“咳咳咳!”容清纾轻咳打断了容延潜的话。
容延潜转头看到容清纾不动声色地摇头,闪过一抹懊悔之色,立即改口道:“都说山长神机妙算,小生因何想拜入师门,山长怎会不知。”
君昭瀚闻言,果然多看了容延潜一眼,又就着生民社稷与他交谈。最后寻了一本书递给他,让他看完后作一篇策论,将自己的见解融于其中。
容延潜心中窃喜不已,更是不疑有他,捧起书便聚精会神地品读。
容清纾在君昭瀚的示意下,跟着他退出静室,进入一间大气古朴的密室。
“你教他的。”君昭瀚一语道破。
容清纾摸了摸鼻子,“你可会收潜儿为入室弟子?”
“明面上,我是宽衣博带的名士大儒,可实际却是在暗夜负重前行的可怜人,我为何收入室弟子,你难道不知?他品性温良,若收他为入室弟子,将他卷入那些纷争,你难道舍得?”君昭瀚面上一贯淡漠清冷,这时却多了几分柔色。
“你才学渊博,潜儿若得你指点,日后必能成为不世之材。我想给潜儿最好的,你能不能为我破例一次。王兄,好不好嘛。”容清纾似乎怕他不答应,语气多了几分恳求与撒娇。
君昭瀚的身子一颤,继而又恢复平静,“既如此,日后他入融菁书院,学业上若有不通之处,可随时寻我解惑。只不过,你得答应我一件事。”
容清纾思虑再三,容延潜没有成为他的入室弟子也好,免得日后惹祸上身。
“何事?”君昭瀚绝不会有意为难她。
“做好容家长房嫡女,别的事,我不希望你也牵扯进来。”仔细一听,便能发现,君昭瀚的语气近乎请求。
“我若不知自己身世,自然能做个无忧无虑的容家嫡女。可我知道了那段惨痛的往事,知道没有父皇、母后费心安排,我也不会幸存于世。如今,王兄筹谋大事如此艰苦危险,我又怎能袖手旁观。”容清纾眸底崩裂出涛涛的恨意,泪光渐渐模糊了眼眶。
“清纾,听话!”君昭瀚眉头一皱,虽然心中有些怒意,语气却已然缓和,轻柔地为容清纾拭去面庞的泪水。
容清纾知道,若她此时违逆,君昭瀚为了让她置身事外,会将彼此的一切联系都斩断,“日后若无王兄下令,清纾绝不擅自行事。”
“清纾,你是女子,本该娇养于闺阁之中的。”君昭瀚的语气极其沉重。
容清纾不甘心地问道:“皇姐可以为了安澜,四处颠沛流离,我为何就要卧于闺阁?”
“一个个的,都不省心。”君昭瀚疲乏无力地揉着太阳穴。
容清纾只好转移话题,“王兄,西荒近况如何?”
“前段时日,暗渠已然竣工。如今,各地的水已引至西荒,不需多时,这一废弃之地便能重焕生机。届时,分布在各地的十万绍澜军,便能入驻西荒了。”君昭瀚的眸中划过一丝光彩。
“近日,我也让人收购了大量粮食,已经让人将西荒的粮仓填满了。对了,这是莫如深让我转交给你的信物,若是需要招兵买马,就去莫记钱庄。”容清纾取出一块精雕细琢的算盘和田玉佩。
君昭瀚没有言语,只是默然接过玉佩。
见君昭瀚再没打算开口,容清纾犹豫再三后,还是忐忑地问道,“王兄,你和颜熠,日后会兵戎相见吗?”
容清纾藏在袖中的手不自觉地攥紧,袖摆也被蹂躏地不成样子。
这几日,御颜熠和君昭瀚沙盘对决的画面,在她的脑海中一次又一次地浮现,心底的不安肆意蔓延,似乎要将她拽入无底洞中。
“暂时不会。”君昭瀚的眸中闪过一抹痛色,沉吟片刻,又缓缓开口,“但他日后会是我最强劲的对手,我很期待与他一较高下。”
君昭瀚的回答,在她的意料之中。
她此刻的心情非常沉重,好像在那么一瞬间,便泄了气,但面上却是一贯的云淡风轻。
想起某事,随意一问,“韩织欢突然悔婚,是你的手笔吧。”
“韶国、凛宫打算以联姻促成结盟,奈何宫游檀容貌平庸,韩织欢以貌取人。凛宫担心婚事不顺,会生风波,便将风迁宿的画像传去了韶国。经过商议,婚事也已尘埃落定。所以我设计,让宫游檀不得不来群英荟萃,与韩织欢碰面。有了这一根导火索,古御自会推波助澜,破坏两国联盟。”对于这些事,君昭瀚并不隐瞒。
“韶国是摄政王掌权,韩织欢虽为女子,却最得娇宠,韶国上下无不对她有求必应。她不待见宫游檀,如今,两国结盟之事也只能作罢。”
而宫游檀再三与韶国交恶,无非是借此表明,凛宫仍与古御同气连枝,共抗韶国。
态度转变如此之快,想必与那些前朝古籍脱不了干系。
“只是万万没想到,韩织欢会对我纠缠不休。”一提及此事,君昭瀚便不住地揉眉心。
“王兄打算如何处理此事?”即便没有国仇家恨,容清纾也觉得韩织欢过于娇纵任性,并非君昭瀚的良人。
容清纾忽的想起宫襄宸,“王兄,宫游檀相貌平庸,可襄宸的容颜却是世间少有。而且,他似乎也对韩织欢一往情深,要不然,让襄宸帮你解决韩织欢吧。”
当然,容清纾何尝不知道,这是个馊主意,君昭瀚好不容易才破坏凛宫与韶国结盟,又怎会撮合他们。
她虽然有些同情宫襄宸,可为了安澜,她也没办法。
君昭瀚淡漠的面色,因为容清纾的话,突然变得有些滑稽,“你误会了,襄宸对韩织欢无意。”似乎又担心容清纾胡思乱想,又道:“放心,此事我自有主张,你无需插手。”
对于君昭瀚的话,容清纾没有一丝质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