藿蓝见御颜熠就那么长驱直入地进了容清纾的房间,而她却被这些人团团围住,脱不了身,不由得怒喝道:“你们别忘了,太子殿下如今还牵扯在尹逐逍造反的案子里,到时候,万一牵连了主子,又该如何是好?”
诉琴闻言,立即义愤填膺地为御颜熠说话,“太子殿下虽归朝仅有短短一月,但勤政爱民,古御百姓无不对他爱戴有加。不说皇上偏爱太子殿下,不会眼睁睁地看着他出事,即便皇上不管不顾,黎民百姓也不会坐视太子殿下被冤枉。”
“藿蓝姐姐,你跟了姑娘这么多年,难道不明白,如果姑娘不在意太子殿下,会在太子殿下面前卸下防备之心?”
藿蓝被这些小丫鬟们,堵得竟不知如何辩驳,“苏嬷嬷,你是府里的老人了,太子殿下这般堂而皇之地出入流染居,不说主子的闺誉,就连容家声名也会受累。”
苏嬷嬷一脸的语重心长,“藿蓝,若非大公子点头,太子殿下真能自由出入容府?”
苏嬷嬷一语中的,见藿蓝几乎要偃旗息鼓,再接再厉地开口道:“姑娘对风公子无意,放眼京中勋贵子弟,又有何人能配得上我们姑娘?太子殿下与姑娘虽然隔了一道家规,但大公子为了姑娘,又不止一次破例了。”
诉琴也帮说道:“苏嬷嬷说得在理,也只有太子殿下这般出众的人物,才能配得上我们姑娘。藿蓝姐姐这般阻拦,莫不是还对风公子抱有希望?”
藿蓝在众人的攻势下,只得松了口,“罢了,太子殿下来者是客,天气寒凉,你们去给他备些姜汤,别失了容府的礼数。”
诉琴闻言,立即招呼着众人去准备茶果点心,“还是藿蓝姐姐想得周到。”
御颜熠将容清纾放在床榻上后,便准备离开,但容清纾始终抓着他的衣角,不肯松手,犹豫之间,便在床沿坐了下来。
诉琴端来茶水时,看着这难分难舍的情景,含着一脸笑意,“太子殿下,请用姜汤!”
御颜熠点了点头,算是道谢了,“不必了。”
藿蓝瞥了一眼熟睡的容清纾,“瞧主子这模样,一时半会也不会放人,太子殿下若是因为主子伤了身体,我们可担待不起。”
诉琴听藿蓝这般阴阳怪气,不住地攥着她的衣袖,“藿蓝姐姐!”
诉琴也不明白,藿蓝待人一向温和有礼,为何偏偏对御颜熠的态度如此恶劣。
御颜熠不疾不徐地端起姜汤,小抿了一口后,扬起一抹漫不经心的笑意,“你对我有偏见?”
诉琴连忙解释为藿蓝解释,但担心吵到容清纾,还是尽量压低了声音,“太子殿下,藿蓝姐姐就是太关心姑娘了,绝对没有对殿下不敬的意思。”
“太子殿下是主子的少年英雄,以前屡次三番地伤害主子,主子能轻易原谅,不代表我不会帮主子记着那些桩桩件件。”
诉琴被藿蓝的话,整得有些发蒙,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如何开口劝说。
御颜熠含情脉脉地凝视着容清纾,“不管是有心还是无意,我确实是亏欠她甚多,这些虽然已经翻篇,却也不能当做从未发生过。藿蓝,你事事为她着想,将这些事情铭记于心,做得很好。”
御颜熠此番言论说出口后,藿蓝的担忧和刻意针对,都尽数淡化,“太子殿下能够如此设身处地地为主子考虑,主子果然没有看错人。”
藿蓝的神色,突然有多了几分警告,“不过,藿蓝希望日后无论逆境顺境,太子殿下都能一如既往地珍视爱护主子。若殿下喜新厌旧、另寻新欢,藿蓝会不惜一切代价,以命相搏。”
诉琴被藿蓝的话,惊得目似铜铃。她完全没有想到,藿蓝为了容清纾,竟敢对当朝储君出言不逊。
而更让她没料到的是,御颜熠居然含笑点头答应:“莫说容府护犊子,我不敢慢待她,便说她待我的真心,我也不会辜负她,你大可放心。”
藿蓝得了御颜熠的保证,这才恢复了往日的温柔细致,“诉琴,深秋寒凉,为免太子殿下寒气入体,去给殿下取一件厚实的披风。另外,今晚大家都警醒点,好好在一旁伺候两位主子。”
“是。”诉琴欢欢喜喜地领命退了下去。
御颜熠平日里从不喜有人在旁伺候,不过,此时他也没有开口拒绝。
毕竟,他们男女共处一室,虽有违男女之防,但大家随侍在旁,却能证明二人的清白。
也不知过了多久,诉琴打着哈欠,揉了揉晶莹透亮的双眼,“藿蓝姐姐,你身上还有伤,应该好好将养,便先回去吧,这边交给我们便是。”
藿蓝看着仍旧坐得端正如松的御颜熠,捧着一卷经书翻阅,轻声地问道:“太子殿下可要换一张软榻安枕。”
过不了半个时辰,天便要亮了,可御颜熠就那么坐在绣墩上,几乎坐了一夜。
为了不吵醒容清纾,愣是是一尊入定的佛像一般,身子没有任何的挪动。
御颜熠还未开口,窗外便传来玄寂焦急的声音。
不过,似乎也猜到了房内的情景,也是压低着声音,“殿下,天牢出了点意外,您得马上回去。”
一屋子的人闻言,一颗心都揪了起来。
御颜熠深深地忘了一眼被容清纾死死攥住的衣角,虽然眸中都是不舍,但还是毅然决然地脱下了外袍,为容清纾掖了掖被子,“藿蓝,别告诉她,我来过流染居。若是她问起我,便说我一切安好。”
“太子殿下对主子的好,藿蓝记下了。”
“恭送太子殿下。”众人虽然忧虑担心,但对此也无能为力,只能恭恭敬敬地送他离开。
“藿蓝姐姐,太子殿下一夜未归,此次回去,会不会出什么事?”虽然诉琴口口声声说,御颜熠有古御帝的荣宠,可她已经将御颜熠当做半个姑爷,心中免不了担心。
“我们能做的,只有对主子守口如瓶,别让太子殿下有后顾之忧。”藿蓝从御颜熠的背影收回视线,望向容清纾,“况且,主子千挑万选才选中的人,自然不会是庸者。”
“嗯。”
这时,整个屋子里的人,一颗心才渐渐安定下来。
容清纾破天荒地睡到了日上三竿,脑子一片混沌,揉了揉略有些肿胀的眼睛,勉力撑起了身子。
略略坐了一会,迷迷糊糊的思绪才渐渐被理清,她昨天去天牢见了御颜熠,本想留下陪她的,结果还是回了自己的流染居。
容清纾不是傻子,不消说,也知道是御颜熠的手笔,“骗子,口口声声答应,不送我回来,结果还是趁我熟睡之时,将我送了回来。”
若不是她昨日以心血救御颜熠,身困体乏,根本打不起精神,入睡后根本就没有任何意识,御颜熠也不会有机会得逞。
容清纾很恨地拍打着被褥,结果发现,自己手中还攥着御颜熠的衣袍。
容清纾越想越气,气呼呼地从床上扔下了衣袍,“居然还脱了衣服,怎么不直接割袍断义啊。”
正当容清纾抓狂的当口,诉琴已经端来了一应洗漱用具,“谁又惹我家姑娘生气了。”
容清纾瘪了瘪嘴,“没谁。”
“昨夜,大公子将姑娘送回来时,姑娘还紧紧地抓着太子殿下的衣服,现在将殿下的衣服扔了,到时候可要心疼了。”诉琴一边打趣,一边将地上的衣袍拾起。
容清纾小脸一热,故作淡定地跳下床榻洗漱。
看到嘴唇上的伤痕已经淡去,猜到是御颜熠给他上了药,否则,也不会好得这么快,不然,她今天还不知道该如何见人。
“谁说是他的?”
话说,诉琴怎的知道她和御颜熠的事,难不成是容千衡那个大嘴巴说的?
“好好好,姑娘说得都对。反正这衣裳也无用了,我去让人把这衣服扔了吧。”
容清纾神色有些不自在,“扔了倒也可惜,先放一旁吧。”
诉琴低低一笑,“就知道姑娘舍不得。”
容清纾直往诉琴胳肢窝里挠痒痒,“好啊,你现在都敢打趣揶揄我了。”
诉琴不得已,只好连连告饶,“姑娘,诉琴认错,诉琴再也不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