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承云疑惑不解地问:“你为什么不变身回白巫师治疗自己?”
“没看见我的白水晶球还在修复中,暂时变不回吗。”萨雷斯由于屡次被郭承云鄙视,有点烦躁了。
“那你医术没学?药草使用什么的总该会吧。学校不教这门课?”
“你个不知好歹的宠物,你主人我是优等生!”萨雷斯怒火中烧地说,“我在白巫师状态下施法根本不用任何材料,怎么会把一大包药草背在身上?”
郭承云觉得再跟这家伙打嘴仗没有任何意义,打开自己的随身背包,把酒精绷带拿出来:“我来吧。”
“噢,可爱的小黑猪,你真是主人我的心肝宝……嗷!宝贝。”萨雷斯又被郭承云狠掐了一把,但他还是坚持不懈地把“宝贝”这个词说完了。
“如果我是猪,那你就是被猪拱得稀巴烂的白菜。”郭承云回击道。
“白菜?”
“好吧,当我没说。”郭承云算是明白了,这个世界没有白菜。
在帮萨雷斯缠绷带的时候,郭承云觉得自己把对方伤口的生杀大权握在手里,也就掌握了谈判的资本,便打算与其谈一谈某个严肃问题。
“你今天在白巫师状态的时候,用了假死术?”
萨雷斯笑眯眯地点头:“是啊,崇拜吗,想学就把学费交来。”
“你根本不是假死,那时候我一直看着你,你应付那机器人都来不及,我没见到你有时间念假死咒文。”
“卑微的宠物,忘记你伟大的主人学会了高等级的无声施法吗?”
“会个毛线!”郭承云使劲地拧萨雷斯的伤口,“这是黑巫师的特色,你那时候是白巫师来着,没有那根刻着咒语的魔杖。”
“啊啊啊!”看来黑巫师的防御力和对疼痛的耐受力确实差得可以,“毛线是什么。”
萨雷斯被逼得没办法,只好把刚才藏在黑暗处的左臂伸到前面来:“傻宠物,你非要被吓一吓才肯老实?我左边的上半身只有白骨。机器人的那把刀,爱怎么戳就怎么戳。”
郭承云虽然有心理准备,但实际听到之后还是吓得不轻。
他慎重地看着萨雷斯的左臂。
虽然穿的是挺括的军服,但仔细一看,左袖管确实是空洞的。
萨雷斯说:“我在白巫师的状态下,能够施展幻象术,所以你看到我有左臂。而现在是没有幻术的实际样子。那个机器人无论怎么在我左胸上捅窟窿,我都死不了。反正都是骨头。”
萨雷斯故意让手骨在郭承云眼前晃来晃去,显摆各种恐怖动作,以看郭承云脸抽抽的表情为乐。
郭承云把手骨拨到一边:“别掰扯了。幻象是种虚无缥缈的视觉效果而已。如果你的左上半身的肉体是幻象虚构的,那么被机械人捅穿的时候,他应该是捅了个空,或者是只捅到了骨头上,一定会发现不对劲。再说了,事后我在确认你生死的时候,也摸过你胸口,不是幻象,你真的流血了。”
萨雷斯抓狂地扒拉着头发:“你怎么非要刨根问底,宠物不是主要负责扮可爱和犯蠢就好了吗?
郭承云轻蔑地对着萨雷斯受伤的右臂眨眨眼睛,示意让其别给自个找苦头吃:“我既不可爱,也不蠢,谢谢。”
“行行我招了,你主人我的左边上半身确实是完好的,只有左臂才是白骨。但是左半身对白巫师而言是无关紧要的。根据左黑右白的法则,白巫师的施法中枢和瞄准器在右眼。像左半身这种不重要的部位,随随便便就可以再生了。”
“当我是好糊弄的吗?”郭承云“噔”地在萨雷斯脑袋上狠敲了一记,“左半身再怎么不重要,那也是心脏的所在地,人都死了还怎么再生?机械人把刀捅进去的时候,你造出来的魔法护盾全都不见了,这不就证明你的生命迹象消失了?”
被彻底拆穿的萨雷斯,周身环绕着黑暗和沮丧的气息:“好吧,我确实是死了。可你也不用替主人担心,反正你主人我有魂器,里面装着灵魂的小碎屑,随时能够复活我自己。”
郭承云见萨雷斯又开始摆出嘚瑟样,立刻着手掐灭他的气焰:“这样就能拿自己的生命开玩笑?为什么不用防御坐骑,那不是白巫师标配的吗。那么怕我跑干什么?你明知道我不会跑。”
“那你觉得我是在怕什么?”
“是怕……我怎么知道你。”
萨雷斯把被郭承云上过药并包扎好的右臂收回来,阴阳怪气地说:“因为你是另一个世界的我的宝贝。如果他的宝贝没有了,我的宠物也就没有了,这是另一种意义上的一尸两命。再说了,不只是他,死掉的还有某头狼的‘爹地’,叶……这家伙我不太清楚。他长什么样,下巴有没有我尖?”
郭承云把萨雷斯受伤的右臂抢过来,使劲地用手压了压:“你非要跟你自己比谁的下巴帅?”
“啊啊啊——!”
郭承云抱着萨雷斯的伤臂,担忧地问他:“我对我处理伤口的水平没什么自信,光是酒精应该还不够。我们去找军医比较好。”
“你不是说过,我这个千年王八是医不死的?”
看着萨雷斯那处心积虑的脸,郭承云真是又好气又好笑。
他是很早以前对郭家的人讥笑过张清皓是王八的,他自己早就把那句玩笑话忘到一边去了,没想到那家伙如此记仇:“你只会鹦鹉学舌。知道什么是王八吗?”
“鹦鹉是什么?”
“你存心气死我是吧。”
萨雷斯还要抬杠,郭承云制止了他:“我说正事,你别转移话题,我现在叫你去找军医。”
“那可不行,我作为战神的传人,不能向别人暴露任何弱点,不然会被抓到可乘之机。”
“你没有个人专属军医吗?”
“军医?我能相信谁?小时候我左臂受过伤,我向唯一的好友求救,结果他趁机把我的左臂腐蚀成了白骨。那时候我还不会什么魔法呢,可疼坏我了。”
郭承云沉默以对。
原来,萨雷斯小时候也曾相信过别人,但是那种相信却被别人粉碎了。
所以他再也没有交过朋友,也再不相信任何人,除了他知道底细的郭承云。
萨雷斯走到旁边的书柜前,打开暗格,取出一本黑色封面的魔法典籍。
郭承云跑过去凑热闹,萨雷斯故意在书皮上拍了拍,把灰尘扬到他脸上。
郭承云呛得直咳:“你个……”
“总算能用上了。”萨雷斯心满意足地抱着书,坐回床上。
萨雷斯不顾郭承云的感受,趴在床上开始抄书,把黑色封面典籍上的资料,誊抄到他随身的那本典籍上。
“你准备给你的魔法书增加新咒语,然后找个时间刻到黑魔杖上面,方便你快速施法是么,”郭承云趴到他旁边,“你居然能用左手抄书,而且是用手指骨抄书,真是个天才。”
“……”萨雷斯似乎是不屑于回应这句赞美。
萨雷斯抄了长达一个小时之久,郭承云实在扛不住,连连打呵欠:“有完没完啊你。快别干了,我饿着呢,晚饭都要变夜宵了。”
郭承云伸手企图去拨开萨雷斯沙沙作响的羽毛笔:“你的左手是一堆骨头,根本不懂得什么叫累。”
萨雷斯把左手抽开,不让郭承云碰到,继续奋笔疾书。
郭承云饿得肚子咕咕叫,脑袋朝下一点一点,最后终于是捂着肚皮睡着了。
郭承云醒后,爬起来掏出手机看时间,已经晚上10点钟了。
睡了3个小时,也许因为这是久违的黑夜。
身旁的萨雷斯竟然不知在什么时候也睡了,看样子似乎是在抄书的途中扛不住的。
郭承云龇着牙,想踹这家伙一脚,为了那顿泡汤掉的晚餐。
他抬起脚丫,在踹与不踹的天平两端蹦跶了许久,最后只说了一个字:“唉。”
郭承云哀怨地继续躺下来,把萨雷斯的左臂扒拉了过来。
这一摸,果然整根手臂都只剩下骨头和关节软骨了。
小时候被好友腐蚀了手臂的艾德里安,因为年纪还小,所以肯定还没有魂器可以重铸身体,等长大以后有了魂器,恐怕也无法挽回了。
郭承云记得,白巫师形态下,艾德里安的左右手看起来都是完整的,都戴着万人斩的手套。
团长的副官说那是为了追求美观,其实根本不是那样,只是对右臂形貌的直接复制而已。
他实际杀人的数量只有一万,而不是两万。
好吧,用“只”这个字眼来形容一万条人命,郭承云承认自己与正常人的价值观距离越来越远了。
郭承云回忆了战时的情况。他曾经在艾德里安阵亡后,与其有过接触,但当时确实没有对艾德里安的左臂太过注意。
说不定那时候,左臂的影像会消失,变成白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