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怎样的道?
像是麻中乱丝,海中一粟,繁花落叶间的生死。
如莲华初绽,晨雾迷离,暖阳微雨,素雪赤沙,一瞬渡四季,一眼看悲欢。
这是不喜的道,也是她的魔。
万物之始,天地之终,这也是她的劫。
邀世人入吾道,哀我之悲,痛我之忧,喜我之乐,众生皆乃我一人之身。
愿吾一人渡众生长生,唯我坠彼岸。
这也不是她的道,道心不坚又何能谓之道。
三千年的岁月换出不喜一颗如同赤子般的道心。
迷惘,如乱麻中理出的绳结。
难寻,像苍茫大海中的沙粒。
踌躇,似花叶间的生死轮回。
不喜心中有道又无道,一千年间她放弃飞升,一直在苦苦寻找就是自己那虚无缥缈的道。
世人常说大道三千,为何这三千大道没有一条是属于她的。
她乃是命定的天道之子,她亦是世间最可怜之人。
被赋予使命的一生,又真的是属于她的道吗?
也许又如当年白泽所言,凡事之间本没有道,吾心所信者便为道。
道心,道心,唯有我心所向之地便为道。
唯有我心所向之处便为道,随着众人跟随不喜悟出此言。
台上连绵不断的百朵清莲开始朵朵花瓣凋零,刚一触地便如水晶般碎裂成冰,发出阵阵如佩环撞击般清脆声响。
在场的所有人都从那玄乎其玄的幻境中醒过神来,他们看向不喜的眼神变得更为尊敬。
这世上没有人会像不喜一样,用自己的道渡化他人。
在场的每个人都受益匪浅,更有甚者坐地突破,场内的灵气在那些突破修为的修士吸引下形成朵朵灵气漩涡。
一时间整个闸灵的灵气都被他们吸了过来。
朝阳真君是又喜又悲,喜的是老祖这一举震慑了那些对门派心有不轨的人,悲的是这么多修士同时进阶,他这闸灵灵脉能不能扛的了如此消耗!
这些原地渡劫的修士里面其中也有不少的外来修士,要知道那些外来庆祝的修士最低也是金丹期修为。
他们这些高阶修士进阶所需要的灵气可不是非一般的多啊!
有着铁公鸡之称的朝阳真君,觉得自己的肉都在颤抖,这该多少灵石啊!
真是造孽呀,造孽呀!
要是自己本门的子弟就算了,竟然还白白的便宜了他们这群外派修士!
打秋风的都没有这个打法的!
可偏偏他心里在是不舒服不能说什么,只能呲个牙向那些过来感激的修士报以微笑。
不喜将释放灵气收回体内,一时间觉得自己气息不稳,自己的身体还真是一天不如一天了。
何况是这种和天道作对的行为,也就是自己身份特殊,不然定会挨上百道天雷的。
不过这种事情自己不说也不会有人知道,她稳住自己身体内翻涌的气血,咽下喉中那想要往外流淌的心头血。
她强撑着身子说了几句场面话,祝贺新弟子入门之后,便退下了。
自己不能在这里待下去了,她知道多待一秒,便会有多一秒暴露自己身体不适的危险。
因为如此大批量的弟子进阶,这招新大典一时之间也无法继续进行便就此中断。
那些没有进阶的大能修士们,为身边那些晋升的弟子护起法了。
不喜和朝阳真君打了一声招呼,便回了自己的洞府。
她刚一进离恨海的地界,就控制不住吐起血来。
“让你逞强,不能干的事情就别干,本来就没有多少日子活头了,在胡乱搞下去,怕是我给你收尸的人都没有。”
突然一个声音不知从哪想起,不喜听到这话嘴角忍不住勾起一抹微笑。
她虚弱无力地顺着一棵树滑坐在地上,脸色苍白的看向某处。
“我还以为你不会回来了。”
“哼,我俩还有契约绑在身上,你要是死了我也活不了,我的命还有一半拴在你的身上,你这么伤害自己就是在我害我的性命,你说我能不过来吗?”
这说话的声音由远及近,一道熟悉的身影也慢慢的显现在她的眼前。
“妖境的事情你都解决了?”
仇罗刹皱了皱眉,显然是不想提到这个话题。
“还没有,那群小崽子一千年没见,别的东西倒是没有学会,就学会和我作对了。”
仇罗刹声音带着烦躁,不喜哪里还听不出来妖境的事情进展的不顺利。
“也许让他们顺其自然是一种方法。”
仇罗刹扭头看向她,眼神里还带着否定。
“我当妖当了这么多年,他们什么品行我还不知道?让他们顺其自然就是等着被灭族。”
他话音落下,蹙了蹙眉又说:“原来你早就知道我和妖境的牵扯。”
“这两千年,我们一直形影不离的,有些事不想知道也知道了。”
不喜声音有些微弱,颜色似乎变得更白了一些。
“本来就道心不坚,还搞什么万人入道,你这不是在送死吗?”
因为之前两人的隔阂,仇罗刹虽然有心关心她,但还是表现的一脸嫌弃。
“刀在头上,不得不为。”
不喜朝仇罗刹笑了笑,那笑容并不好看。
“后悔了吗?”
仇罗刹是在问她,当时不让自己帮她后悔了吗?
不喜摇了摇头:“我们这样不也是挺好的吗?你有时间处理妖境的事,我也好为磬?门全力以赴。”
仇罗刹看看她惨白的脸色,无奈的叹了口气。
“可你这样总不是个办法,你早就脱离了肉体凡胎,如今的寿元不稳,你必须找到自己的道心或者是顺从天意主动飞升。”
说起来也好笑,刚才帮那么多人入道晋升的顾不喜竟然找不到自己的道。
就像她所说的那样,大道三千条,竟没有一条是她心所想走的。
不喜眼底划过一丝落寞:“一切顺其自然吧,该来的时候总会来的,我若心中有道时,道心自然就会来。”
“所以你还是不想飞升。”
仇罗刹这句话是肯定的,不喜性子他一向知晓,她定下来的事情几乎没有什么人能改变了什么。
除了当年那人,只不过她早就如同一抹细沙一样陨落在这在丈红尘之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