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和那个茵蒂克丝一旦交手,连城镇都能夷为平地,我们手里的城不多,伤不起,也不可以将平民卷进去,所以不能等他们过来打攻城战,交战地点就选在林尔平原,其他的你不用管,唯有那个茵蒂克丝,一定要解决她!”阿方尔德在地图上部署着说道,“翔龙!你有在听我说话吗!”
“有啦有啦!”苏承祖对于战争的胜负已经不是很在意了,他此刻沉浸在即将与姐姐交手的兴奋之中。要知道,在过去他打都不用打,肯定赢不了苏阳,现在他却握有百分之五十的胜率,如何能不兴奋?
阿方尔德看他表情就知道他在神游,几乎想要拎着他耳朵再说一遍,忍了忍,他按捺住火气,道:“你现在和我一起去地牢,将夏多布里昂·冯仑提出来。”
“那人被关了这么久,已经半死不活了,你带几个士兵去就行了,用得着我吗?”苏承祖满不在乎,他对姐姐这个世界的父亲不感兴趣,不外乎是和他们老爸一样的人。之前夏多布里昂就是苏承祖俘虏的,如果不是阿方尔德要活捉,他当场就杀了。夏多布里昂对他来说实在太弱了,苏承祖甚至想不起他长什么样子。
“不行,你得和我一起去,不要小看冯仑家的家主,他是七阶战士,其强悍早就越了人族,万一他突然暴走,我们就得不偿失了!这里唯有你可以完全压制住他!”
苏承祖被阿方尔德耳提面令,说得烦不胜烦,只得跟着一块去地牢。他的态度很轻慢,并且不以为然,只想快点上战场,和姐姐再打一次。
到了地牢,苏承祖东看西看,对这里的环境各种嫌弃,一刻也不想多待。阿方尔德慎重地站在牢房门口,对着里面的人问道:“夏多布里昂大人,前几天我曾和您说过,您的长女在帝都组建了第七军团。今天,她已经带着这群新兵来到了林尔平原。”
苏承祖听到了锁链滑动的声音,地牢臭气熏天,他捂着鼻子,往里面看了看,但太暗了,什么也看不清,便不感兴趣地走开了一些,待在楼梯口等着。
阿方尔德还在说话:“翔龙的实力,您亲眼见识过,当初您带领四万大军,也没能战胜他一人。您觉得,只凭一万新兵,能获得胜利吗?请您好好想想吧,这是最后一次机会了,只要您愿意臣服,我会放过您的性命,也可以放过您的长女。”
“呵……”牢房内的人轻笑了一声,他的嗓音因为长期缺水,而显得低沉嘶哑,但他仍然能咬字清晰地回答阿方尔德:“你可以小看我,但你不能小看我的孩子,她是我最骄傲的女儿,既然她敢带着一万新兵就过来讨伐你们,必然是有着胜利的把握。而我这个战败的父亲,所需要做的事只有一件——那便是决不能给我的儿女抹黑!”
这话,苏承祖也听到了,他愣怔地放下了捂着鼻子的手,看向那个黝黑的牢房。
阿方尔德握紧拳头,心情很沉痛,“我很遗憾,夏多布里昂大人……当今世上,我最敬佩的人便是您了……如果可以,我真的很希望让您活着,活到最后,好好看看在我们改革之下的新生奥汀!”
说罢,他指挥着士兵进去,将夏多布里昂用新的铁链捆绑好,拖出来。
苏承祖站在楼梯口,看着不远处被拖拽出来的人。他以为,他会看到一个憔悴得不成人形的败家之犬。
事实上,对方也确实很憔悴,满身脏污,臭不可闻,但……夏多布里昂脸上的表情,却并不是一个败家之犬该有的。
苏承祖在之前就见过这个人,轻而易举打败过,太弱了,他压根没正眼瞧过这人——直到此刻。
看到夏多布里昂的第一眼,苏承祖就直觉地感到不喜,尤其对方还有一双和姐姐相似的眼。不是说长得像,今生的苏阳比较像母亲,至少在外表上,是不像夏多布里昂的,但……气质很相似,还有那种……坚定不移的眼神,也很相似。只要见过他们两个,就能确信他们是父女的那种相似。
苏承祖觉得很不爽。
他回忆起从前,苏阳还在原本的世界时,就从没让人觉得她哪里像父母。哪怕和父亲一块走在路上,也不会有人觉得那是一对父女,反倒像是刚巧同路的陌生人。
夏多布里昂被士兵拖拽着锁链,走到苏承祖的面前,面对着曾碾压自己的强者,夏多布里昂的眼中看不到一丝惧意,他琥珀色的双眼似有光芒闪烁,不像是个将死之人,而像一个永不言弃的挑战者。
苏承祖的心中燃起一股怒意,他骤然起手,凝聚出四根冰凌,贯穿了夏多布里昂的双手双脚。然而即使跪倒在自己的跟前,这个人依旧没有任何颓败。
“翔龙!?”阿方尔德拽住了苏承祖的肩膀,制止了他的下一步动作。
阿方尔德是想要用夏多布里昂去牵制苏阳,就算对方不肯投降,在其面前杀死其父,也能得到一些不错的效果。若让苏承祖在这里就将人杀了,他的计划不就白费了?
“你搞什么?原先不是完全不在意他的吗?”
苏承祖冷静下来,甩开阿方尔德,“没什么。”他板着脸,率先走出了地牢。
刚才他是真的想杀了夏多布里昂,他厌恶对方那种与姐姐相似的□□,厌恶对方坦然自傲地说那是自己的女儿。
——她不是!她不是你的女儿!她是我的姐姐!我的!!
苏承祖的心在咆哮。
深吸了几口气,他看着无法行走的夏多布里昂被人拖了上来,暗自冷哼,其实这点相像算不了什么,反正这人对姐姐来说,也不过是个符号一般的存在,压根不重要。阿方尔德还以为他的计划能成功呢,可笑。
苏承祖骑上马,带领着军队前往林尔平原,这回阿方尔德也跟着过来了。
他们先是在平原边缘处搭建营地,到了傍晚的时候,苏承祖和阿方尔德在几千士兵簇拥下,来到了平原中心地带。
反叛军竖起了高高的木台,将夏多布里昂绑在那里。
他的伤势很重,好在冰碴子结住了伤口,没有失血过多,但他的手脚是废了的,就算能活下来,往后恐怕也不能再举起□□挥舞了。
“你们是打算……将我当成人质?”夏多布里昂光是说这么一句话,便得喘上好几口气,但他仍然能笑得出来。
阿方尔德看了他一眼,没有回话,自顾自调试着手中的扩音器。
“呵呵……”
听到夏多布里昂那种嘲讽的笑声,反倒是苏承祖有些忍不住了,他想要宣泄自己内心莫名其妙的不安:“阿方尔德天真地以为你对姐、茵蒂克丝很重要,但我知道他肯定会失败。呵呵,就算你死在她的眼前,她也不会眨一下眼。”
“嗯……是这样没错。”夏多布里昂完全不在意苏承祖的话,“我的女儿很坚强,她不会因为我的死而败退,只会在我死后,讨伐你们。”
“放屁!”
苏承祖想动手,又一次被阿方尔德制止,他已经调好扩音器,用最大音量对着第七军团的营地喊道:“茵蒂克丝·冯仑!你的父亲夏多布里昂·冯仑在这里,不出来看看他吗!”
果然,对面营地出现了骚乱,苏阳冲了出来,但她在营地门口被人拉住。
苏承祖凝聚出了水镜,用来观察苏阳那边的情况。
他这个小魔法是从苏阳那里得来的灵感,第一次现魔法还能当监视器用,只是他的水镜运作原理与苏阳的稍有不同,因为是临时想出来的,所以比较粗糙,镜面很大、很显眼。
当然,第七军团那边尚没有余裕关注自己的头顶。
苏承祖以为自己会看到一个面无表情的姐姐,冷漠地下达命令,不顾夏多布里昂的死活,直接来讨伐他们。
但……他没有如愿。
他看到了惊慌失措的姐姐,甚至因为惊慌过头而呼吸急促。
——这不可能!
苏承祖挥散了水镜,又重新凝聚了一个新的,他觉得他可能是陷入了敌方的幻觉之中。
姐姐倒下了。
姐姐被人抱回了营帐内。
姐姐变得软弱了。
……为什么?
苏承祖显得有些疯狂,他试图让水镜更接近苏阳,好让他看看清楚,但这回他的偷窥终于被现了。
一个少年用风刃打碎了他的水镜。
阿方尔德用扩音器说了很多话,远远看着第七军团那边的营地,显然他的话语很有用,成功做到了动摇军心的地步。
苏承祖用来观察对面情况的水镜,夏多布里昂自然也看到了,但他什么都不能做,他不能求饶、不能投降、不能自尽,因为他的战败,已经让家族蒙羞了,他不能进一步做更难看的事情,让儿女从此抬不起头来。
从不信仰神的夏多布里昂,第一次有了向神祈求的念头:【如果这世上真的有神存在,请将我内心的话语传达给我的长女……】
——茵娜……不要害怕……不要犹豫……做好你该做的!
轻轻的风,吹过了夏多布里昂的身旁。
阿方尔德听过很多关于茵蒂克丝的谣言,这回却是第一次见到她本人,非常年幼,也非常容易受影响。果然还是个小女孩,她不可能做到成年人的冷酷,为了“大义”,眼睁睁看着亲人死去。阿方尔德如此判断着,他决定等几天,说不定那个惊慌的小丫头,就会带着自己的新兵军团来投降了。
他放下扩音器,对苏承祖说道:“我们先撤回营地,看看这几天的情况再说。”
“不。我要留下,这个男人也给我留下。”苏承祖在临时搭建的木台上盘腿坐下,阿方尔德惊讶地现他双手的手心掐出了血。
“你怎么回事?”
“没怎么回事。”
接下来,无论阿方尔德说什么,苏承祖都不肯离开,最后只得让跟来的几千士兵,在前方造个简陋的寨墙与一些陷阱,以防对面突袭。
…………
……
两天后,第七军团的营地终于有了动静。大部队离开了营地,停在反叛军制造的寨墙不远处。
得到消息的阿方尔德兴奋了起来,跑出营帐,爬上高台,打开了扩音器,喊道:“茵蒂克丝·冯仑,你终于想通了吗?”他觉得这又会是一次轻松取胜,还能得到新生军力,却没有注意到旁边的苏承祖整个人都不太对劲。
反叛军在这里等了两天,夏多布里昂也在这被绑了两天,时不时会陷入昏迷,又咬紧牙关强制自己保持清醒。
苏阳漂浮在部队前方,看着自己的父亲。
而苏承祖,则站起了身,紧紧盯着苏阳的一举一动。
很突兀地,浑身紧绷的夏多布里昂放松了下来,带着解脱的笑意,怜爱地看着他那尚且年幼的长女。
他轻声呢喃了一句——
“我信。”
漂浮着的苏阳举起长弓,一箭射穿了他的心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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