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们杀了一个八品官员的女儿,嫁祸给震远将军夫人,皇帝震怒罢了柳国舅的官,抄了国舅府的家,通缉了国舅千金。谁知道金阳郡主竟鼓动着柳国舅父女,在京城的各处水源处下了一种看起来像瘟疫一样的毒,致使全城差点爆发大规模的灾疫。”
傅凌云三人闻言皆脸色大变,大规模的病疫,这岂不是朝堂大乱?
“那现在城里情况如何?”连枫急急地问道。
张虎安慰他道:“还好,将军夫人调动了炎虎军寻到了克制病疫的药方,病疫很快被消除了。可是……”说着又艰难的看了傅凌云一眼。
“哎呀,老张,你倒是快说呀,这吞吞吐吐的急死个人!”徐勇急的跟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傅凌云忧心忡忡的看向张虎。
张虎不是不想爽快的说,而是他实在说不出口:“可是……据说金阳郡主又联合了柳国舅父女……血洗了将军夫人的娘家,将军夫人那个异母同父,年仅一岁的弟弟都被他们杀死了……”说到这里,张虎的声音越来越小声。
傅凌云闻言脸色骤变,蹭的一下站了起来,见张虎依旧是一副欲言又止的样子,心急如焚的他一把拉住张虎的手:“后来如何?”
张虎吞吞吐吐的说道:“那个……后来……将军夫人娘家出殡的第二日,皇帝下令将军夫人迁居新建好的将军府,那金阳郡主竟打算故技重施,不仅要血洗将军府,还打算连前去祝贺的文武百官都要一并杀害。”
三人闻言大吃一惊,这金阳王当真是胆大包天!
傅凌云更是脸色刷白,双手的青筋毕露:“那现在朝堂是何情景?我娘子可还安好?”
“朝堂倒是还好,那金阳郡主的奸计并未得逞。只是……”张虎又欲言又止。徐勇掐死他的心都有了,就连连枫和傅凌云都萌生了胖揍他一顿的想法。
“只是,后来将军夫人去牢里审问国舅千金时,撞见金阳郡主劫牢,打斗中,将军夫人不幸中刀…………”张虎觉得自己是在说不下去了,三双要吃人一样的眼神瞪着他,他生怕把最后这句话说出来以后,会不会被他们三人撕成碎片。
傅凌云的心随着他的话一点一点往下沉,果然他的小人儿是遇到什么意外了,难怪梦里他的小人儿浑身是血的向他求救。“张叔,你快告诉我,我妻子现在如何了!”傅凌云赤红着双眼,几乎带着哀求眼神说道。
张虎被他看得心中越发的不忍,纠结的伸手拍了拍他的肩膀:“这,唉……小子,你要节哀顺变……”
“什么?”三人同时惊叫出声。
“噗……”只见傅凌云身子晃了晃,面色紫金,喷出一口鲜血,仰面倒下。
青若,青若,说好的一起携手余生,你竟……竟……
“爷(少爷),爷(少爷)!”
张虎满心懊悔,早知道他们夫妻感情如此深厚,他就不告诉他这件事情了,“来人,来人!快来人!”
三人七手八脚的把昏死过去的傅凌云抬出了牢房,放置在张虎营帐里的床上,徐勇和连枫悲痛的看着床上紧闭双眼的傅凌云,痛心疾首红着眼睛问张虎:"少夫人,少夫人当真的就这么……去了?"
张虎一愣:“去了?没啊,她只是中了一刀,昏迷了小半个月,听说现在已经醒过来了啊?”
徐勇和连枫觉得自己也要吐血了,你倒是把话说清楚了啊!哪有人说话这么大喘气的,人没死,你说什么节哀顺变啊!
张虎莫名的挠挠头,他,他是说错了什么吗?这两人怎么看上去一脸想痛揍他一顿的表情呢?
虚惊了一场的傅凌云心有余悸的坐在操练场的一角,没好气的看着操练场上害得他急火攻心昏死过去的元凶,正若无其事的光着膀子大声的喊着口令,操练着士兵们。
“小子,怎么啦,还在怪张叔?”在太阳底下晒出一身汗的张虎,见傅凌云一个人坐在角落发呆,心怀歉意的走了过来,拍了拍他的肩膀。
傅凌云抬起头对他,释然的笑了一笑。
“小子,张叔这几天想过了你们提的建议了。”张虎低着头,看着操练场上刚刚长出来的一层青草,“若是照你们说的哗变了以后,是不是就可以在最短的时间里阻止了这场叛乱?”
傅凌云望着天上流转的白云,微不可查的点了一下头:“嗯。”
张虎叹了口气:“那我的那些弟兄会有什么结果?”
傅凌云把脸转向他:“自然是平乱功臣,加官进爵不敢说,至少朝廷功勋是少不了他们的。”
张虎用力的揪了一把脚边的青草,又把它们重重的扔在地上,站起身子,看似轻描淡写,实则不知道花了多大的力气才下的这个决心:“行,老子跟着你们干了!你可要说话算数,可不能让我的兄弟们受委屈!”
傅凌云轻笑:“张叔,多虑了,万岁圣明,早已明察秋毫。兄弟们定然无事,小子敢以人头担保。”
张虎背对着他,沉着声:“好,我信你!”
张虎站在操练场上的高台上,望着台子底下这群跟着他出生入死的弟兄们,心情异常的沉重。
今日把他们聚集到这里,是要告诉他们一个令人震惊的消息,同时也是要告诉他们一个连他自己心里都没有把握的决定:哗变!
张虎看了一眼右手下方眼带鼓励的傅凌云三人,把心一横:“弟兄们,你们都是跟着我出生入死多年的兄弟,往日我老张带着大家一起打墨军,可今日,老张要带你们走一条连我自己也不知道将来会是什么样子的路。”
此言一出,台下皆哗然,张虎把脸一沉:“安静!接下去我说的话,希望大家认真的听,听完好好想一想,若是有不愿意一起干的,我给他发银子,可以离开军营。但是!”
张虎用目光扫过了台下每一个人的脸,一字一句的说道:“谁若是敢把今日所说之话泄露出去半个字,别怪老子认得他这个兄弟,老子的刀不认得他这个兄弟!”
台下众人闻言皆鸦雀无声,他们跟着张虎那么多年,是知道他的脾气的。若不是什么泼天要紧的事情,他绝不会把话说到这个份上的。
一时间,操练场上的气氛紧张了起来,所有的人都屏息凝神,竖起了耳朵静静地听着。
张虎突然放高了声音问道:“我们从军是为了什么!”
台下众将士一愣,随后齐声回答:“保家卫国,守卫疆土!”
张虎满意的点点头:“很好,可若是他日在战场上你们发现,和你们对阵的是我们自己的兄弟,你们要怎么办?”
台子底下又是一片鸦雀无声,大家面面相觑,这是什么问题?
张虎见所有人都不知如何回答,伸手一指站的离他最近的胖子问道:“胖子,你来说,若是他日你上了战场,发现和你对阵的是刀疤,你怎么办?”
胖子一愣:“啊?啊,这个……不能够吧,刀疤是自己人,怎么会和我对阵?”
“若是刀疤谋反了呢?”
“啊?啊?谋,谋反?这……”胖子结结巴巴的说不话来。
张虎又随手一指:“阿牛,你说!”
阿牛想了又想,然后斩钉截铁,毫不犹豫的说道:“若是刀疤真的谋反了,我阿牛便和他恩断义绝,战场相见他便是乱臣贼子,阿牛绝不手软!”
“说得好!”张虎认真的看向台下每一张脸:“可如果我们就是那谋逆的叛军呢?”
此话一出,犹如一石激起千层浪,台下一片倒抽冷气之声,“怎么可能,我们可是朝廷的正规军,怎么会是叛军呢?”
连枫一跃到了高台之上,站到了张虎的身边,同时对阿牛招了招手:“阿牛兄弟,请你上来,把你查到的事情给大家说一说。”
阿牛跳上了高台,对台下一抱拳:“今天我阿牛要告诉大家一件事情,我们都被人骗了!”
台下一阵窃窃私语,什么被人骗了,今天张校尉和阿牛到底是怎么回事?
见到台子下面一双双疑惑不解的眼神,阿牛便把他在青浥县查到的事情,和最近京城里发生的事情和大家说了一遍。说完整个操练场顿时沸腾了起来。
“什么!这不是叫兄弟们跟着金阳王去送死吗?”
“就是啊,那,以后我们不就成了乱臣贼子了吗?”操练场上响起了骂声一片。
连枫见状高声说道:“弟兄们,你们愿意跟着金阳王谋反吗?”
台子底下吼声震天:“谁他娘的要跟着那老贼去送死?我们不去!”
“对,我们不去送死!”
更有人高呼:“张校尉,不如带着我们反了吧!”
台下呼声更高:“对,骗我们去送死,我们反了他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