九死一生的年洛尧逃出了官小姐的家乡,再回到家中时,父母因为他的不告别,忧思成疾,已经双双病故了。
而他那些,父母在世时对他百般宠爱的姐姐们,竟翻脸无情,不仅霸占了家中的产业,还将他扫地出门。
走投无路的他跪着求姐姐,分他一些田地,给他一间小屋子,够他活下去就好,其他的姐姐们拿走便拿走吧。
谁知,他的那几位姐姐们听完的他的话,不仅叫人将他打了出来,更是在站台阶上趾高气扬的朝他说道:“我啐~你从小到大,仗着父母的宠爱,要风得风,要雨得雨的,几时有将我们这些做姐姐的放在眼里?如今父母被你活活气死,你怎么还有脸来分财产?”
一旁,往日最是疼爱他的二姐姐也是一脸鄙视的神情:“小弟啊,爹娘在世的时候,可没少给你私房钱啊?你怎么还这么贪心呢?”
孤立无援的年洛尧跪在地上痛哭流涕:“二姐,父母在世的时候,是给了我不少银钱零花,但真的没有给过我房产和田地,如今你们都拿了去,你叫小弟我怎么生存啊?”
平时心直口快的四姐姐此刻却是尖酸刻薄:“哎呦,小弟,你不是将那官小姐的姑爷伺候的很快活吗?我们都听说了,人家当家主母都差一点让你做了去,你这好本事,如何不能存活?姐姐们,你们说是不是啊?”
说罢几人一同掩口大笑起来。
笑过了之后,他的大姐姐走了出来,一手用手帕掩着口鼻,一手扔了个银锭在他面前的地上:“我们也都已经嫁了人,你若对我们还有一点情谊,就走吧,以后再不要回来了,别让我们在夫家抬不起头来,姐姐们就感谢你了!”
说完,几人便走进府,命人关上了门,任他在外面如何的喊叫,再不理会。
于是,他只得背井离乡,决定带着这一锭银子想赶赴皇都城赶考,希望能取得个功名,改变自己眼下的命运。
一路上由于他的身材矮小,生的面目姣好,又是单身一人在路上,常常被人强拉了去路边的树林,荒草堆胡来一通。一开始他还拼命的反抗,到了后来身上的盘缠用尽,那些拉着他胡来的男人事后,要么给他点银钱,要么给他点吃食,竟让他渐渐麻木,习惯了起来。
就这样,也总算一路来到了皇都城。
刚好适逢新皇登基,开榜女科,第一届的女科免除所有费用不算,若是家中有困难的,学院还可包吃住。
对走投无路的他来说,这简直就是救命的稻草,所以他便大着胆子以女人的身份进了南山学院。
“那你既然已经找到活路了,,又为何要如此残忍的杀害白雪,自毁前程呢?”
李少卿不解。
“因为她该死!”年洛尧一听到白雪这个名字,便咬牙切齿,面目扭曲。
李少卿惊讶:“她不过是抢了你的座位,罪不至死,你如何这般的怨恨她?”
“哼!你们只知道她抢了我的座位。又可知她后来对我做了些什么?”年洛尧眯起了眼睛。
那日白雪虽然抢得了年洛尧的位子,却也因此使得英俊的李明镜对她敬谢不敏,这一点让对李明镜一见钟情的白雪非常的不痛快。
中午休沐的时候,心中不快的的她,见到年洛尧独自一人取了茅厕,便暗中带着她的一众家丁,偷偷的跟了上去,将他堵在了茅厕的门口。
见到了从男学子茅厕中出来的年洛尧,白雪吃惊不已,很快便明白过来,他是男扮女装。于是便恶劣的扬言,要去揭发他,叫山长赶他出学院,还要上奏万岁,治他个欺君之罪。
李少卿听到这里,心里暗想:那白雪可真真是自作孽不可活了,这般的恶劣。没有科考之前,即便这年洛尧当真是男扮女装欺骗了学院,却也不至于到欺君之罪这么严重。她分明是见着年洛尧做贼心虚,恐吓吓唬他。
“她要挟你了?”
年洛尧苦笑:“若是她要挟我什么,倒也无妨,大不了给她做牛做马,受些打骂欺凌罢了。”
被发现秘密的年洛尧,跪在地上苦苦哀求白雪,求她不要将自己的秘密说出去,别让学院开除自己,一向蛮横跋扈的白雪却是一脸无动于衷。
身边的家丁起哄,叫白雪让他脱了裤子给大家验一验,她到底是男是女。
白雪也好奇,便命他当众脱了了裤子给她的家丁验看,取笑。
有几个家当见他面目生得眉清目秀,又皮肤白皙光滑与女人一般无二,顿时生出了不好的心思。不怀好意的向白雪提议,不如将他赏给他们哥儿几个玩耍玩耍。
惊恐的年洛尧甚至连裤子都来不及穿上,便跪在地上求她放过自己。谁知那白雪双手环胸,居高临下的看着他,毫不留情的挥手,让她的家丁将他拖进了茅厕。
等最后一个家丁和如同行尸走肉一般,失魂落魄的年洛尧走出了茅厕的时候,白雪用手捂着口鼻,嫌弃的撇了他一眼,扔下了一句话给他,便趾高气扬的带着她的家丁们离去了。
正是这句话,压垮了年洛尧最后的理智,也正是这句话,要了白雪的性命。
她说:“想不到你还有这伺候人的本事,既然你有这样的本事干嘛还要男扮女装来学院装可怜,博同情。你干嘛不去小倌馆,保管生意兴隆,财源滚滚。你们说是不是?啊哈哈哈!”
那一刻,白雪飞扬跋扈的脸,在年洛尧的脑海中,不断的和曾经恩爱无比,后又翻脸无情,追杀他的官家小姐、瓜分了家产将他扫地出门,还刻薄讥讽他的姐姐们的嘴脸,重叠在了一起。
终于,她低下头,被刘海的阴影遮住的眼睛中冒出了凶光……
后来的事情,就像白雪的家丁说的那样。
陪着弯弯做完案录之后的楚青若,陪着弯弯一同走了进来,本想坐在一边静静的听着李少卿审问年洛尧。听到他讲述完如何残忍的杀害了白雪之后,楚青若却是再也坐不住了。
“就算那白雪该死,那弯弯呢?白雪抢你座位的时候,她还为你据理力争!你为何恩将仇报,连她都要杀?”
年洛尧冷笑:“她好心?若不是她,我又怎么会和白雪结上仇,又怎么会被她羞辱。一个位子而已,让给她便是了。”
弯弯瞠目结舌:“你的意思是说,我帮你,还帮错了?”
“哼!你帮我?你不过是想显示你有多好心,比我强,比我能干罢了?一旦侵犯了你们的利益,你不是一样调转了枪头针对我?又何曾因为我容忍退让,而对我心软半分?”
年洛尧不屑的翻了个白眼,这些人,都是假仁假义的。
楚青若无语:“那,照你的意思是,比诗大会上,弯弯就应该体谅你弱,你可怜,便不揭穿你,由得你冤枉了我,冒认了魁首的名号,才算得上是真心实意的帮你?”
“你们一个两个拥有的都已经比我多得多,这样的比赛,魁首之名你们让我一次又何妨?你们比我有本事,下一回再赢回来便是!”年洛尧觉得自己是弱者,作为强者的她们,吃点亏让着他一点,又有什么关系?
楚青若大怒:“你弱你就有理了吗?这普天之下,每一个人若都像你这般,觉得自己弱便要别人割了自己利益去成全你,凭什么?
难道别人的利益都是天上掉下来的不成?谁不是付出了一番辛苦的努力才得到现在手里拥有的一切?哪个人是轻轻松松便获得成功的?你又凭什么要别人非要同情你?让着你?”
他弱,就必须要让着他,不让他便是没有同情心,不近人情。
这便是道德绑架。
年洛尧张了张嘴刚想要说什么,就见楚青若挽起弯弯:“弯弯,我们走!这样的人不可理喻,让他守他该受到惩罚吧!我们不必再理会他!”
送走了楚青若她们,李少卿接过一旁师爷递来的案录,从头到尾细细的看了一遍后,放在年洛尧的面前叫他确认一遍,然后签字画押。
猛然间想起一件事情,朝一旁的捕快招了招手:“去,将东西取来,与他辨认。”
那捕快应声而去,飞快的取来了那根铁条,交给李少卿。
“年洛尧,你可认识此物?”
“认识。但此物却不是我的。”年洛尧看了一眼李少卿手里的铁条,点点头又摇了摇头。
“你从何处得来?可知此物什么来历?”收起了铁条,李少卿问他。
年洛尧:“这东西是我杀了白雪之后,在她身边捡到的。见此物甚是奇特,一时好奇便收在了身边。不想,那日与范婉撕打,掉在了那处。”
“哦?”从白雪身上掉落下来的?
挥挥手,李少卿命人将画了押的年洛尧上好了枷锁,带去了牢房。既然此物与这案子无关,便暂时由他收着先。
信步走了到了敛房,李少卿唤来了值夜的仵作阿牛:“阿牛,白雪一案,凶犯已经落网。明日你便可以通知白大人来领了尸首,回去好生安葬了。”
仵作阿牛抱拳称是。
回到自己的卧房,李少卿刚刚脱了官服,正要躺下休息,便听到府内锣声大作:“有刺客!快来人,抓刺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