嫣红的嫁衣,庄重的妆容。盖头遮住她的视线。流苏在风中不停的摇摆。
她垂首在侍女的搀扶下进了花轿。安然坐下,轿子平稳起步。
当轿帘落下,徵羽伸手撤掉了红盖头。
轿子摇摇晃晃,她木然看着眼前飘摇的轿帘。
恍惚想起那一日,层楼之上。两人并肩而站。一同俯视着夜里的郎晔城。这一座城,绵延千里不止,她视野所能看见的地方依旧是密密麻麻的房屋。他说着郎晔城城民千万,那种表情,是自豪吧。只是这城与他何干?她只记得,她望着夜里那灯火糜烂。他吻了她的脸颊。到现在为止她还是想不明白。他为何吻她?
脸颊上还有他温柔似羽毛轻触过的温度。那种感觉,好纯真。她总觉得是自己感受错了。可是那个吻。真的,好温柔。他说,我叫冥悠然。他为何告诉她名字?她转身的时候,他已走远。夜色中,他的背影说不清道不明的哀伤。
她没来及问,又或者真的给她时间,她也问不出口。
“落轿——”媒婆公鸭一般的嗓子真的是很振奋人心。徵羽摸索着抓起了盖头,重新盖好。一路上被人搀扶着,耳边有炮竹不停地响着,她听不见任何的声音。
行礼的时候有了推她她就鞠躬。只弯了三下被人拖着站了起来,便被送进洞房。依靠着木窗,她看着斟茶喝的小梅。“小梅,你说婧王爷是傻子。你确定?”
“主子做事一定会查清楚。放心,刚刚拜堂的时候,我看得很清楚。他是一个傻子。”
徵羽伸出了手,讨茶喝。小梅端了水到她面前。接近的距离,徵羽压低声问了一句,“你是留在我这里监视我的吗?”
“主子的命令,我不能违背。”
“既然是傻子,干嘛还要娶王妃?做什么糟蹋人家姑娘?”闻言小梅回过了头,探究地看着她。这个姑娘不正是她自己吗?
“哎……这洞房花烛肯定是不会有人来的。我们下棋怎样?那之前是不是吃点东西?”
小梅叹了口气,站起了身。“我还有事,你自己等吧。进了王府就和戚府不一样了。身边人很多,行事小心些。”
“你能不走吗?”这个世界,一切都让她稀里糊涂的。眼前这个小梅,虽然是冥悠然的人,可是至少可以说说话。
“我哪里能在这里呆着,今夜便只有你一个人了。好生歇息。别的什么都不用理会。”她说着站起身推门离去。门合上,一室的红烛,灯火通明。空气里那种蜡烛油的味道闻了难受。将内室所有的蜡烛吹熄,放下了蚊帐。卸下沉重的衣裳,裹着厚厚的棉被,很是舒服。累了一整天了,昏沉沉地难受。
迷迷糊糊的,她听见一阵脚步声。
“谁——”她揉着惺忪睡眼坐起,撩开丝帘。眼前一道黑影,高大健硕。心下还在猜想,那人径自走来。徵羽坐起身大呵,“谁?”
来人只一伸手,捂住她的嘴。另一只手扯开了她的衣襟。裂帛的声音震痛耳膜。
‘不——’意识到来人要做什么。徵羽手脚并用。可是……
吻,很热烈,他的唇依旧冰凉。
好痛,好痛,泪眼模糊,终至于一蹶不振。
起身整理衣装。侧头看着榻上的人,薄唇勾起了一丝狡黠的弧度。端了红烛,一星点儿的亮光,足以让他看清楚她。皎洁光滑的身体,还有那张脸,虽然不是倾国倾城的丽容。眉宇间那股子清冷无与伦比。生就这样一副睨视天下的容颜。注定躲不过这场纷争。
坐在榻边,突然间看见了榻上那一抹红。纵使是冷情如他,也不禁责怪自己一时没了分寸。心下一动,扯了她入怀。“你会是我的。”
怀里的人,不安地拧眉。轻轻的吻,落在她的眉心。紧皱的眉,渐渐舒展。
轻轻地叩门声响起,外头传来一声问安声。“王妃可醒了?”
睡梦里,只觉得人声嘈杂。幽幽转醒,睁开眼坐起身。锦被滑落,香炉已经熄灭,冷得她打哆嗦。抱腿,陡然间一阵刺痛,浑身酸痛。突然想起昨天晚上。掀开被子一看,身上衣裳完整。沐浴的时候也仔细看了看自己的身体,也没有吻痕。换了衣裳,在梳妆台前打扮,特意留意了一下床榻。竟然没有落红。如果说是梦,为何又那般真实?就算所有痕迹被抹去,徵羽只知道昨天晚上那不是梦。
她究竟是得罪谁了,受到如此待遇?
“王妃,好了。你看看合您的心意吗?”
徵羽抬眼看着镜子。镜中有她的脸,眉间樱花钿妖娆,鬓边金步摇摇曳。身上藕色的丝裳盘花团绣,宽大的腰带上有珠链点缀。罗裙裙摆及地,有葳蕤的繁花似锦。一双同色的绣花鞋。整个人看上去花团锦簇。也别有一番雍容华贵。
昨夜的事,镜中的人,究竟哪个是梦?她也不知道接下来会发生什么事。她又该做什么?
“王妃,王爷昨儿个晚上去钓鱼去了。今儿个一早才回来。陛下特意派人将他送了回来。这会子正在用早膳。你打算去正厅还是在厢房用膳?”
徵羽还没想好如何去面对一个傻王爷。真真是能躲一时算一时,便道:“就在这里好了。”
不多时,早饭摆了满满一桌。徵羽安安静静地吃着饭。身边有近十来个侍女,她却是一句话都不敢说。还好平日里习惯了一个人。
正吃着饭,外头一阵大动静。徵羽不动声色。
“王爷来了,王妃。”身边的侍女小小声地提醒。徵羽这才抬起了头。依靠着门而站的男子,容颜如玉。浓眉大眼,挺直的鼻梁,唇很红润,看上去就像是涂了蜜。五官精致自是不必多说。他整个人给她的感觉就像是SD娃娃,眼神很天真很单纯的样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