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你。”靖辞雪认出了眼前这个白衣男子。
福晔毫不掩饰,见她认出自己,反而笑得更加温和。
“跟我走。”宽大的雪白袍袖一挥,他揽着靖辞雪踏风而起,往别处飞去。
“雪儿!”祁詺承惊呼,不由得握紧长剑,“亓官,你听着,朕要一个不留!”朝亓官懿厉声下达死令后,他顾不得体内乱窜的真气,施展轻功,只想着追上他们。
亓官懿蹙了蹙眉,他曾与白衣人交过手,中秋的那次刺杀正是此人从他手中救走了靖子午,武功十分高强。若是往常,阿承定然对付得了他,可这次,阿承已经受了重伤,对方还挟持了皇后……
余光瞥见靖子午也纵身而起,他来不及再思索,一剑解决纠缠他的两名黑衣人,纵身一跃,跃到靖子午面前,拦住她。
他现在唯一能做的,就是帮阿承解决所有后顾之忧。
祁詺承一路追随,一直追到金陵城外围的城墙下。
“放了雪儿!”寒芒一闪,剑尖直指白衣男子。
“就凭你现在仅剩的几成功力,我要带走她,易如反掌。”福晔挑衅地勾了勾嘴角,臂上一用力,把靖辞雪揽得更紧。
祁詺承气得两眼几乎要喷出火来:“放开她!”后背火辣辣地疼痛远不及那只揽在靖辞雪腰上的手来的扎心刺骨,体内乱窜的真气此时集聚胸口,似乎要冲破而出,要撕裂般疼痛。喉间腥甜,被他生生压下。
“雪儿,你不是说想去我家乡看看吗?我现在就带你去,好吗?”福晔温柔地抚了抚靖辞雪的鬓角,余光却扫向祁詺承越来越苍白的脸。
此时,雪花渐稀,如初时般飘着零星的几朵。靖辞雪望着对面咬牙隐忍的祁詺承。祁詺承同样殷切地望着她,他好怕,怕靖辞雪一个点头,他就再也见不到她。
在靖辞雪收回目光看向身边男人的时候,他几乎窒息。
“雪儿,我知道你在这里过得并不开心。只要你点头,我就带你走。”半块银皮面具后,那双漆黑的眼眸温柔得几乎要溢出来,让人忍不住深陷其中。
靖辞雪看着那双眼,抬起手来抚上那半块银皮面具,正欲摘下,却被福晔一把握住。
耳边传来急促的马蹄声。
“雪儿?”福晔知道是追兵赶到,忍不住催她。
靖辞雪却偏头看向祁詺承身后雪地上的黑血:“阿承受伤了,我不能走。”
腰间的手,松开。靖辞雪疾步朝祁詺承跑去,不过眨眼工夫,她身后已无人影。
祁詺承欣慰地弯唇,身体却再也立不住,朝后倒去。
“阿承!”靖辞雪抱住他,两人都跌到了雪地里。
望着满手鲜血,靖辞雪慌了神,一声声急促地唤着“阿承”。
“雪儿别怕……”他微笑着抬指,无力地抚上靖辞雪的面颊,抹去不断滑落的泪珠。他错了那么多次雪儿为他紧张为他流泪的场面,这次他终于看到了。他觉得很满足,可是,心好疼……
眼皮似有千斤重,耳边急切的呼唤也渐渐远去。
亓官懿赶到时,祁詺承早已昏迷,他身下的雪被染成黑红。心猛然一颤,飞镖有毒!
靖辞雪一直紧紧地抱着他,不说话,一双眼波澜不禁,依然在安静地流泪。任凭亓官懿怎么跟她说话,她就是不回应,不松手。
亓官懿又急又心酸,好在宫里的马车及时赶到。
“救救他!快救救他!”靖辞雪像是突然醒过神来,不断呢喃着,手却不松开,反倒越抱越紧。眼泪流的更快。
亓官懿终于劝得她松了手,把祁詺承送上马车,回身又见靖辞雪抱膝坐在雪地里,双手用力地抓着自己的手臂。
他张了张嘴,一句安慰的话都说不出来。俯身抱起靖辞雪,只见她紧咬下唇,眼泪流得飞快,却不让自己哭出声来,看得人一颗心都拧到了一起。
一进马车,靖辞雪再次抱住祁詺承不放。亓官懿没有再劝,任由她这么一路紧拥着祁詺承回宫。
高高的城墙上拐出一道黑影,衣袂翩飞如蝶,雪花稀稀落落,沾在他的满头银丝上。
“司命星君啊司命星君,你这命书写得,委实忒狠了些!”望着迅速绝尘而去的马车,他略略一叹,反剪身后的手中握着一卷青封书册。
国主遇刺重伤,那一晚,整个斓瓴后.宫几乎乱了套。
素珊闻讯赶来紫宸殿,在殿外.遇上一众被拒门外的妃嫔。洛缪莹又急又恼,绞着手帕,恨恨地剜了素珊好几眼。
素珊更心急,她担心的是靖辞雪。而她,同样被拦在殿外。羽妃遣小婢把她唤道跟前,轻声告诉她皇后无恙,她才稍稍安心,和她们一起候在殿外。
殿内,靖辞雪同样被隔离在内寝之外。她心神不安地坐在椅子上,正对着内寝方向,眼睛眨也不眨一下,看着一班太医进来又出去。
陪她守着的还有亓官懿。
宫女们端着铜盆进进出出,“哐当”!一个宫女摔倒,打翻铜盆,泼出的血水让靖辞雪心头一颤。
“快下去。”亓官懿低声呵斥,那宫女连忙拿起铜盆慌张地跑出去。
“阿承……阿承不会有事的……是不是?”靖辞雪泪眼迷蒙地抓住他衣袖,好不容易止住地眼泪又掉下来。
“娘娘不要担心,皇上他是一国之主,绝不会出事!”亓官懿神色坚定,他在宽慰皇后,同样也是在告诉自己——阿承不会死,相党的诸多阴谋下他都能活命,所以他绝不会死!
接近天亮,殿外的妃嫔们早在曹公公的劝说下各自回去歇息,唯独殿内的皇后,曹公公还没开口,她便道:“皇上一日不醒,本宫一日不走。”语气坚定决绝,他不敢有半分违逆。
曹公公退出去后,亓官懿也劝她回去休息,她仍是摇头,轻声道:“阿承是为了救我才受伤的,我不能走。”
这时,白老太医终于领着众位太医出来,伤口上的毒已经清理干净,万幸那毒还未渗入血脉,只是刀伤极深,加之又受了内伤,情况依然糟糕。
殿内,气氛极其压抑。
白老太医提及缝合术,以针线缝合伤口,可那人是国主,尊贵无比,出不得半点差池。靖辞雪见其余太医都支支吾吾,不敢应话,广袖下的手紧了又紧,以皇后之尊准了白老太医的提议。
就那样,靖辞雪又在殿中焦心地等了三个时辰。终于,又等到白老太医出来,告诉她一切都好。她悬起的心这才落下。
所有人都退出去了,殿中只剩下靖辞雪与亓官懿。
亓官懿向她坦白:“阿承早料到这次出宫不会顺利,所以他提前安排好了一切。可是,还是出了纰漏。”
所以,他明知道有危险,还要亲自出宫陪她,保护她,是么?
口中弥漫着涩涩苦味儿,靖辞雪却道:“宫门口绞杀余党……她还是逃了吗?”
“是!白衣人的同伙救走了她。”数十名夙青门杀手尽死,独逃了一个靖子午。
与此同时的金陵城外三十里地,白越客栈。
此时的福晔已摘下半块银皮面具。他手中拿着块布,面色平静地给床上昏迷不醒的女子擦拭汗水。他身后,站着一个蒙着白面纱的妙龄女子,仔细地盯着床上女子看。
靖子午睁眼,浑身疼痛。但一见面前男子,便顾不得肩上的伤口,反指扣上他的咽喉,目露凶狠。蒙面女子吓了一跳。
福晔反而温和一笑:“我多次帮你,救你,你就是这么报答我的?”
靖子午神色一松,又变得凶狠:“你为何要杀我妹妹?”
闻言,福晔又是一笑。他身后的女子说道:“门主,你冤枉公子了。那斓瓴国国主武功高强,暗器如何能伤他?只有当暗器的目标是靖二小姐时,他才会慌了神,以身挡镖呀。”
靖子午终于松了手,人却又晕了过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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