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果明年春天之前你想通了,再来找我。”
“嗯”
“你只会嗯”
“嗯”
“那我走了,你,别忘了明天春天前来找我,一定别忘了。”
“好。”
故事里镇上大户人家的小姐总是喜欢上穷小子,然后两人经历千辛万苦最后在一起,可谢峰寒知道不可能,他不是生活在村口老刘头嘴里吐出的烟雾里,世上的枷锁也从来不是像磕在青石上的烟袋灰一样可以轻易碾碎,总是挣不脱,逃不离。
“那是今年秋天,我和她说的最后一句话。”谢峰寒只是这样说着,低着头,也不见表情。
“那你该去找她呀,要是我肯定出去找门路赚大钱回来,然后风风光光的娶她进家门,看谁敢再看不起咱。”说完,又“哼”了一声,“怎么样?”云浩问。
“可是月珊明年春天就嫁人了,现在赚钱都来不及了,我支持你峰寒哥,可是说真的,咱再支持你,你也成不了大户,也娶不了月珊呐”大川边说边摇头。
“你们这是安慰我,还是扯我后腿?”谢峰寒头抬起来,面容也不出众,身材也不魁梧,也不知道大家小姐怎么能看上他。要是说他和一般村里的半大儿小子有什么不同,大概是那一双亮的慑人的眸子,在夜里看都映的月光闪亮闪亮的,不注意还以为是哪里窜出来的野猫,上次白家大小姐推窗看见他偷进院子还被吓着呢。
“我俩儿肯定支持你,峰寒哥,咱村子我就服你,除了我爹…”大川说着说着声就小了,提到他爹董屠子明显中气不足,每次大川犯点什么事,总是能被他爹打的满村跑。“你说是不是,老叶?”大川还捅了云浩一下。
“必须的!”云浩把手在衣服上擦了两下然后举起来,表示支持谢峰寒到底。
“好!有你们两个兄弟,值了!敢不敢跟我去县城走一遭?”谢峰寒看着面前的两个兄弟。
“怎么不敢?峰寒哥你的事就是我们兄弟的事。”大川第一个接话。
“一世人,三兄弟,陪你上山下海都去得,更别说县城了,说吧,咱们怎么做”云浩哥已经在想怎么做了。
峰寒哥听到不出意外的答案,不管结果如何,心此刻就是火热的。
“我们兄弟之间不多说别的,如此如此,这般这般…必能成事。”三只手紧紧扣握在一起。
这夜,镇口边的白杨树下,定下了救人大计,也改变了很多人的命运。
半个月后,县城里,张家大院的墙外边,三个鬼鬼祟祟的影子在静悄悄的移动,没发出一点声音,守在门口的门房也在打瞌睡,没注意到三个人已经蹲在了墙根下。
一个黑影子手里拿着绳索,一头拴着钩子,甩过墙头,卡住了院里的一颗老槐树上,借着后面两人的推力,翻到了墙头,看见了荷塘边的二层小楼在风中矗立,就如同上次偷摸进来时一样安然不动,谢峰寒想起上次来偷东西差点被发现,然后进入了这幢小楼,遇见了月珊,有些忐忑的心顿时安了下来,只剩下对约定的执着。然后他向下招了招手,示意两人爬上来。
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之后,三个影子借着淡淡月光慢慢摸到了走廊,正要往前走,却感到一阵冷风从四面八方吹来,三人齐齐打了个冷颤,天也完全黑了下来,抬头一看,刚才淡淡的月光已经消失,不知道什么时候一顶乌云将月亮完全遮掩了起来。
“走”谢峰寒感觉有些不对劲,本能让他觉得今天天气有点邪,赶紧催促两个兄弟快走。
另外两人也觉得事情不对,赶紧加快了脚步,想着救人之后马上就走。
三人赶紧潜到小楼下面,谢峰寒麻利的爬上了二层,慢慢推开窗子,矫捷的翻了进去,看见想念的人就躺在床上,青丝散开,铺在枕上,谢峰寒轻声唤了句,“月珊,我来了。”
床上的人仿佛以为是在梦中,慵懒的翻身过来,鼻子发出轻声的“嗯哼”声,又突然睁开眼,盯着眼前的黑影,想要叫,又自己捂住了嘴。
“是我”,峰寒哥把黑巾慢慢摘了下来,用明亮的眸子,看着她。
“你真的来了!”月珊似乎眼睛要流出泪水,又含住,意外又惊喜的说,“我来救你了,月珊,真的是我,我等不及明年开春,现在就来带你走。”
“你要…带我走?”月珊有点不敢相信,却并不意外,他总是一个给她意外的人,毫无预兆的闯入她的生活,带给她从未有的新奇和世界,如今,他冒着被抓送官府进大牢的危险又闯入了自己的闺房,要带她走。她知道,这一次不再是去荷塘里采藕,也不是去山上捉知了,这一次,是真的要远走。
“好,我跟你走,你转过头去,我穿衣服。”月珊说。
“额?”这下轮到谢峰寒吃惊了,他来之前早就想好了很多可能,自己很可能是白走一趟,自己一直是她世界里的过客,也本不该有太多的交集,本就是不可能,连约定也可能只是自己记在了心上,月珊只是感到新奇,忘了也不是不可能,就算没忘,也不可能随便就和自己一个穷小子走了,来这一趟也是为了自己心安。
“你转过去呀”月珊看他不动,又催促了一句。
“嗯”白哥愣了一下,然后转过身子。
“呆子”月珊笑着说了一声,接着一阵悉悉索索的声音。
“我穿好衣服了,你转过来吧,你要带我去哪”月珊为了方便,穿了一身紧身的衣裳,头发简单的梳了起来,素净的脸上不涂脂粉,如此打扮也不掩甜美,更添一分英气。
看到这样的月珊,峰寒哥也不禁脸红了一下,只是夜色浓烈,屋里又没点蜡烛,没被月珊看出来,“我已经都准备好了,马车就停在街角,我们去三阳城,到那里再做打算。”
谢峰寒扶着月珊从窗子翻出来,没开正门,怕发出太大声响,出来后和云浩、大川交换了个眼神,比了个向前的手势,几个黑影就迅速的潜到了墙根下,大川半蹲,谢峰寒踩着大川翻身上墙,然后拉了云浩上来,两人又把月珊和大川拉了上来。
站在围墙上,谢峰寒心里莫名的惊悸,天黑的阴森森,没有一点月光洒下来,像是全被什么东西兜住了。其他三人跳下墙,看峰寒哥还在墙上望天,有些焦急,向着峰寒哥一个劲比手势。
云浩哥小声喊,“峰寒哥,快下来啊,小心一会来人”,谢峰寒没动,继续向漆黑的天望着,心里不安的感觉越来越强烈。
谢峰寒猛地跳下墙,“这天色不对劲儿,快跑”,拉起月珊的手就朝着北边跑去,后面两个人赶紧也跟着跑,却不明白怎么回事儿。
云浩和大川就只看着谢峰寒神情凝重,一言不发在前面带头跑,也没法问个为什么,大川想提醒谢峰寒马车不在这边的话不知怎么也没说出口,不知道后面到底有什么可怖的东西,让谢峰寒一直这么狂跑下去,而前面的路又在哪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