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浓烈的液体在胃里翻腾得越久,黑父越是感到神思恍惚,但又不至于不能自已。
这种感觉糟透了,令他不禁怀疑起,自己先前是不是干了什么傻事,并在心里暗骂,“妈的,我怎么没多想就喝下去了,这酒里恐怕掺了什么,而且还没完全发挥效力……天哪,呆会儿我不会一头栽到地上,就不省人世了吧?”
身上愈发的燥热难耐,密林里的闷热是原因之一,火把的烘烤也再所难免,可更多淋漓流下的汗水却绝对是那朗姆酒催发出来的!
又忍耐了一分钟,黑父便像猛灌下CHUN药的YIN棍那样,“哗啦啦”几把撕下了身上的白衬衫。
白皙的上半身一下子暴露在火把的强光之下,与光滑、细腻的皮质极不相称的,是胸部、腹部坚实、紧致的肌肉,以及背部同样漂亮又挺拔的硬朗线条。
肩头、后腰和肚子上的抓伤,如今看来仍是一道道在往外渗血的口子,汗水像晶莹的珠子,密实地布满上身,又一道道蜿蜒流下,浸入伤口的一瞬间,那种烧灼般的疼痛令黑父不时会裂开嘴巴,无声地**一番。
把沾满鲜血的碎布片留在身后,实在不是什么明智之举,嗅觉异常灵敏的猛兽很可能会一路寻觅着,流窜到此处来伺机进行偷袭。
可眼下也管不了那么多了,前方的小路曲折又无尽无休,虽没多少阻碍,除了巨大的蜘蛛织出的黏糊糊的网子、过于茂盛的蕨类植物挡住视线的肥大叶片、像帘子一样垂下的藤蔓无处不在的缠绕……对付起这些来黑父根本不用放慢狂奔的双脚,往往只要抡起火把,狠命一挥就尽数摆脱了。
北方,一路向着北方狂奔,他绝不会弄错了方向。
但圣井仍旧遥不可及似的,这令他无端犹疑起来。
他紧盯着就着火把上的火光能够看清树冠的每一棵大树,分辨着绿荫的浓疏,一次次认定着自己前进的路线绝无闪失。
然而,这条或许压根就没有尽头的路已经快把他逼疯了!
就在他狠不能将火把奋力掷到地上,然后像只猴子那样敏捷地爬上一棵够高的大树,去密林之上看一眼应该已风停雨驻的夜空中星辰的分布,以此来驱散心头的疑云时,他却目瞪口呆地刹住了脚!
老天爷跟他的作对到底还要愈演愈烈到什么地步?
前方是一片尖刺林立的荆棘,这些满长利刃的荒草虽不高,对于身高一米八七的黑父来说,只勉强够得到他的跨部。然而,它们却霸道地占住了眼前这片方圆足有半公里的林间空地。
二十余棵粗大如壁垒般的猴面包树侍立在两旁,无数的藤蔓从几十米高的树冠上扯落下来,挡住了后面生满厚厚青苔的树杆,像是连成了一片的被虚掩住的陷阱。
任何一个不自量力的蛮夫想爬上那树杆,如果没有足够过人的身手是根本做不到的。
但想徒步踏过这片与竖立的尖刀无异的荆棘丛,不付出双腿皮开肉绽的代价,也绝对是痴心妄想!
呆呆站在原地足有一分钟之久,猛向心头袭来的绝望和愤懑把黑父逼得恨不能狂呼乱叫起来。那捣乱的酒精也在身体里乘胜追击,将他的双颊彻底烧成了绛红色,幽蓝色的眼底更是布满了赅人的血丝。
脑袋里“嗡嗡”的轰鸣快把他的耳膜撑破了。
鼻孔里喷出的灼热气息更是在火把的照耀下形成了一团团白呼呼的气焰。
他当然闻到了被夜风刮来的那一股腐臭的气息,只有积满了深水,又生满了水草和微生物的陈年的井水才会散发出这样的味道。还有更加浓烈的松香的气味,比他之前在古驿道上闻到的不知要醇正、甘美、辛辣多少!
没错儿,圣井已遥遥在望了!
最多不过一英里,他撒开腿跑上十分钟准能赶到!
可偏偏就在这里,他被蛮不讲理地阻挡下来!
逾不过这片炼狱般的荆棘,他就休想再朝圣井前进一步!
当然,还有他为之心急如焚的姑娘!
“比起跳进圣井去跟恰克神决斗,眼下的铤而走险或许根本不算什么!”
这念头刚一闪过脑际,黑父就冷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