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到密林边缘,黑父抱着一棵树站下来,他先是看到了趴在地上虚弱地哭泣着的帕萨,小伙子皮开肉绽的上半身让他把牙齿咬得“咯咯”作响。他下身的那条命根子不知被谁踢得又红又肿,别提多难看了。
而那一群神射手也看到了黑父,目光里充满了愤懑之中饱含着的惊惧,要不是那头豹子又冲他们裂了裂满嘴的獠牙,准会有个按捺不住的冲过来给他几下子。
黑父将那群恶棍逐一瞪视了一遍,别看那一年他只有二十岁,相貌绝美又气质超然,可自幼在非洲的荒野里磨练出来的果敢与勇猛绝不是一层白皙的皮肤能够掩盖的。
此刻他把拳头攥得“咔咔”响,额头上的青筋和手腕上的根根血管全都拱了起来,**的上身被一块块肌肉勾勒出了极为健美的线条,他上臂的那一块块硬肉更是鼓得像石头。在那双充了血的眼睛的逼视下,那只踩在帕萨身上的臭脚到底拿开了,很快那些愤懑的目光也都躲闪开来。
接着他又猛地甩过头,死盯住了灵蛇。
“哟,我们尊贵的白人牺牲在向我示威呢!”灵蛇摆着一副臭无赖的嘴脸,用那只独眼轻蔑地斜睨着黑父。“还是巴不得让天眼快点儿瞧见了你,好早点儿把这个天大的喜讯带回部落去?”
“不管你听不听得懂,”黑父用压抑着的低声怒吼一字一顿地对灵蛇说,纯熟的西班牙语被他运用得既高贵又得体,“我现在都必须让你知道我的身份!作为尤卡坦半岛新上任的总督,你们这样粗暴地对待我,后果将会非常的严重!”
“总督?”灵蛇也用西班牙语回敬道,说得好像这个词就意味着一个天大的笑话,“啊哈,雨神还没接到过这么贵重的献礼呢,我都要替他受宠若惊了!”
“我会用铁腕来教训你们这帮胆大妄为的狂徒,这些警卫为我流的血同样要由你们来偿还!”这一句倒是实实在在地说出了黑父的心声。
“‘我带来的不是和平,而是剑!’”灵蛇模仿着卡门主教布道时的语气,怪腔怪调地叫嚷了一句,“你们这些拿仁慈当幌子,丧尽了天良的白佬儿的《圣经》里是这么写的吧?”
“你们是我管辖的百姓,我是应该仁慈地对待你们,可暴力制造出的这片惨烈景象却叫我没法儿饶恕……”
不等黑父说完,灵蛇就吼了起来,“够了,跟个娘们儿一样磨叽,你以为自己在跟谁讲话,蠢到家了才会以为自己还逃得脱!”灵蛇冲黑父身后的林子里使了个眼色,不用回头黑父也知道,那些涂满毒汁的标枪都已瞄准了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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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到这里,渡边·野也不得不认同灵蛇的话,
“你是在找死嘛?居然亮出了自己的身份!”令他想不明白的是,精明过人的罗兰总督的这位接班人怎会如此的愚蠢,“狂傲自大的家伙,活该被雨神拖进那座臭水塘。”
对面的林子里闪过了一道光,虽不那么明亮,顶多比血红的月色照亮的一抹水波显眼些,可还是没有逃过渡边·野的眼睛。他屏住气,好像粗重一点的呼吸都能把它惊走似的。
他瞪大眼睛,眨也不眨地盯住了那道光消失的地点。
身后的土著武士在一步步地逼近,黑父感觉得到。
他在心里默默倒数着,传入耳中的鹿皮鞋踩在地上的“沙沙”声可比雨丝与树叶摩擦出的轻柔声响好听多了,至少他这么觉得。
自虐的邪瘾又发作起来,甚至有那么一阵儿他还有些急不可耐地想感受一下青铜标枪的锋利枪尖顶在皮肤上的刺激感觉。
豹子忽然愣了一下,可能它也看到了那道光。
但灵蛇在跟黑父较劲儿,没察觉到这些。他有些纳闷,这个自命不凡的白佬儿怎么突然闭嘴了,他在琢磨什么呢?
“喂,你不会吓尿了裤子吧?”说完,他粗野地大笑起来。
黑父冷冷地瞥了他一眼,目光比刀子还利。
他不想再浪费口舌了,既然已把自己彻底逼上了绝路,那就静下心来等待尾随而至的险恶劫数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