未名是个刚满十五周岁的小哑女,但在那个藏匿于密林深处的神秘部落里,却有着极不寻常的身份。
首先,她是王妃山妹的贴身侍女——山妹的丈夫是酋长危拉唯一的儿子,现已担任武士长之职的灵蛇大人——负责照料对方的饮食起居;其次,她还是终生侍奉月亮女神的“月石女”。
因为在她出生的那一晚,天上持续出现了一个小时之久的月全石。
当可怕的阴霾终于将一轮满月还给了空旷的苍穹时,从她母亲被巫医硬生生撕开的**里,那颗因长时间窒息而完全没有了知觉的紫红色的小脑袋才显露了出来。
据说正是在月全石那会儿,天地间的暗淡无光窒息了所有即将降世的生灵,他们中的绝大部分都在这场浩劫中断送了性命,像未名这样侥幸活下来的,却被那些早夭的生灵永远地带走了自己的声音。
可她既然奇迹般地活了下来,就要做些常人无法企及的事情。
于是,大祭司赤隼将她的贞操永远地献给了圣洁的月亮女神伊察希姆,这就意味着她将永远地成为世人无法拥有,甚至不能心存欲念的一分子。
于是她的存在自然就被极端地神秘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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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上的月神在五年前开始跟圣井里的雨神有了交集。
这是因为,那一年的新雨缓缓降落后的那个夜晚,苍穹的最高处居然又挂上了一轮血红的满月!
大祭司赤隼为了筹备武士长灵蛇的大婚典礼,便将“月石女”带出了幽闭了她整整十年的月神庙,然后又用白日里凑足的一陶罐新雨为她在血红的月光下施了洗。
“你现在已经受到了雨神的召唤,往后的十年里,你都将代替月神去为他寻觅神圣的牺牲。”
未名睁着一双被新雨浇得水汪汪的大眼睛,一眨不眨地仰望着赤隼。他是部落里最高大的男子,当然也是最纤细的。每当他走出十米开外,你能看到的就仅剩下一个芦笛般纤细的背影了。
“你想问这是为什么?”
未名一动也不敢动,她深知身上的雨水有多么的神圣和珍贵,所以只能等待夜风将它们一点点吹进了自己的毛孔。可她还是用清透无比的目光向赤隼表明了心意。
“如果十年后,”赤隼用一个跟未名一样的姿势仰望起了血红的满月,“雨神重新将圣洁的银白色还给了月神,那么你的使命也就完成了,不然的话——”赤隼极少流露感情,可想到接下来要出口的话,他也不得不低下头,尽可能郑重又不失温存地看住了未名,“我只能用你的鲜血去平熄雨神的愤怒。”
未名一下子瞪大了双眼,小小的身子开始止不住地发抖。
她的眼前掠过了一幅幅神庙里的巨大壁画,那上面的场景就是用来表现这种残忍祭祀的。
其中有一个跟她一样柔软、瘦小的女孩儿,被祭司仰面压倒在石柱上,一把锋利的黑曜石刀割开了她的身体,从喉咙直到下体;在下一幅壁画里,她那被整个翻开的肉身已被族人们高举过头顶,在一场漫天卷地的大雨里被献给了盘踞在十三重天之上的某位狂怒的神明。
“而在此期间,”赤隼又自顾自地说了下去,“你还要承担一项对你来说更加理所当然的使命,就是去侍奉明天即将嫁给灵蛇大人的那个女人。”
未名点了点头,这一点哥哥莫名已经跟她讲过不知多少遍了。
她之所以从生下来就被关进了月神庙里,由跟她一样从没带过红贝壳的,还保留着处子之身的老嬷嬷们扶养,就是为了在灵蛇大人,也就是酋长未来的继承人的婚礼上,代表月神去摘下他妻子腰上的那枚红贝壳。
因为在玛雅人的心目中,女孩腰间的红贝壳就是她们童贞的象征,而月神是代表女性和孕育的神明,在结婚的当天,当然要由“她”来完全这样的仪式,将一个女孩儿荣耀地变成为女人。
这之后,作为月神在人间的最高象征,“月石女”还要守护在储君之妻,也就是部落王妃的身边,直到她产下所有的孩子。在大祭司正式向族人们宣告王妃丧失生育能力之前,她每晚都要覆行将月神伊察希姆的石像放到储君夫妇吊床下的神圣使命,而且只有她才能服侍王妃进行房事过后的净身。
那种永远不会被外人看到的神秘仪式,却是未名这样的“月石女”自幼便要接受的启蒙功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