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给我闭嘴,闭嘴!”奥兰多大声喝斥,眼下他是除黑父以外唯一还保持着冷静与理智的人。
可那些蛮族武士的样子实在太凶悍,身上更充满了直叫人失魂荡魄的杀气,竟让警卫们跨下的战马也受了惊,一匹匹尖利地嘶鸣着,就算骑在背上的小伙子把缰绳扯得再紧,双脚把马肚子踢得再狠,它们还是无法镇定下来,纷纷在古驿道上慌乱地打转,或是扬起前蹄,一边人立一边挣扎,把许多猝不及防的警卫都掀翻在了地上。
“天哪,黑父大人到底在干嘛?现在可不是**的时候啊!”
眼看着黑色骏马上的两个人越吻越难分难解,奥兰多只觉得沸腾的热血直往头顶冲。
可也正因为那姑娘被黑父胁迫在热吻和利刃的双重夹击之下,那些蛮族武士才不敢靠前。但他们的愤懑显然不输于那头已经狂怒的豹子,只听那一声声震得轿椅乱抖的咆哮越来越蛮横,越来越歇斯底里,而搭在蛇皮弓上的一支支青铜利箭呢,更是把弓弦撑得“吱嘎”作响。
“砰”地一声炸响!
不知哪个没脑子的警卫竟举枪发射,朝蛮族武士射出了一颗根本没顾上瞄准的子弹。结果呢,只听“嗖嗖”一阵回击,眨眼的功夫儿,那个蠢货就被射成了刺猬,翻身掉落马下。
奥兰多艰难地咽了口唾沫,他当然看清了,站在林地边缘的那些看似威武的家伙,原来只是些装腔作势的小喽啰,因为他们举着弓箭压根儿动也未动。那一片铺天盖地,却精准到令人瞠目的箭雨是从密林深处射出来的,看来更庞大的武士队伍还藏身在后面呢。
想到这里,奥兰多的心又“咯噔”跳了一下,他暗自惊疑:
“对啊,那些蛮子为什么不从背后射黑父一箭?他虽把刀刃架在姑娘脖子上,可傻子都看得出,他只是在虚张声势,如果那姑娘不是被他吻得昏了头,这会儿只要用力一挣,就能脱身的呀!”
这念头还没完全掠过脑际,轿椅前那一对痴缠的人儿就又令他吃了一惊。
只见黑父佯装恋恋不舍地放开姑娘——最后,他还没忘了令姑娘吃痛地咬了一下她肉感的下唇——然后看似心醉神迷地凝望着她,用温柔到足以叫人骨麻肉酥的语气,低声说道,“真觉得我已死不足惜了!”
话音刚落,奥兰多就眼看着黑父把石刀的利刃刺入了姑娘的脖子,虽然很浅,一道血流还是笔直地滑入了姑娘那件包裹着丰满双一乳的豹皮胸衣。
姑娘用那双如深色葵花般怒放的眼眸,恨不能挖骨掏心般地瞪着黑父,却始终没皱一下眉头。她分明是在向这个近在咫尺的绝美恶棍挑衅,用犀利的眼神质问他,到底敢不敢把刀刃一股脑儿都刺进她的喉咙里去。
死,根本不足以叫她畏惧!
黑父慢慢眯起双眼,直到眼中的神色迷离到如夜色将近时的星辉:“你真的不怕?”
姑娘的眼中瞬间放射出两道鄙薄的寒光,接着便将头向后仰去,只拿弧度优美异常的下巴对着黑父,仿佛再无它求似的闭上了双眼。
这反叫黑父皱起了眉头,他低下那张完美到无可挑剔的脸,迎着姑娘充满赴死绝念的沉静面孔,奥兰多看得出,他已有些动摇了。
“我为什么是在这里遇见你的?”黑父的嗓音里透着轻微的哽咽,“不过好在一切还不算晚——或许,也还来得及!”
奥兰多刚听他说完最后一句,那匹黑色骏马就已调转了马头。
就像一道庞大的惊雷从眼前飞驰而过,那骏马的嘶鸣更是响得可怕,奥兰多又一次眼瞧着它狂奔而去,许多小巧的花朵散落在后,如从天而降一般,一时竟迷住了奥兰多的双眼。
那是姑娘头上被扯落的迷迭香,正在即将沉入深渊的暮色中狂舞。
紧接着,奥兰多又听到了一声惊天动地的嘶吼。
仿佛一股金色的疾风从古驿道上袭卷而过,那只怒火中烧的豹子踩着相距不远的马蹄印,转眼间已追出了好远。
“太天真了,你们哪里逃得掉呢?!”
他感到眼里燥热又潮湿,竟让那声无力的叹息也断断续续了。
可下一秒,突然逼上脖胫的寒意又让他浑身一抖。
根本不用去看,因为奥兰多已经闻到了那股辛辣中透着甜腻的血腥之气,而架在脖子上的遍布金色花纹的黑曜石刀身为他带来的,更像是一种解脱般的释然。
终于不用再去考虑反击,或抗争了。
他现在只想着,不久之后当同样的黑色利刃刺入他的胸膛,挖出他的心脏时,他也绝不要显露出丝毫的畏惧,就像此刻一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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