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13．离开天长地久家菜馆后，汪前进和孟总找了一处茶楼坐下来，他得好好跟他聊聊贷款的事情。
孟总听了汪前进准备贷款七千万的打算，带着哭腔说，“你就是把我榨油也筹不到这么多钱啦！你们是怎么回事，刚刚增资扩股又要借钱？”
“你是真不知道还是故意装迷糊？总共融资六千多万，招通银行还了四千万，你这里还了二千万，除掉利息哪里还有什么钱？”汪前进最恨孟总这种揣着明白装糊涂，砍你一刀还要你谢恩的人，但为了阮岳山的宏大目标，只能委曲求全，低声下气。
孟总一边吆喝服务员加茶水，一边点燃烟来，慢慢地吐出烟雾，“汪总，我们兄弟一场，我不是不想帮你，可也要我有这个能力啊。七千万肯定筹不到，呃，你们也可以找找银行方面啦，如果银行能借过四、五千万，剩下的两、三千万我也就有办法了。”
“你以为我们不想到银行借钱，我们不是正在争取吗？银行的手续太麻烦，这钱要下来没有一个月，两个月怕是不行。”汪前进没有把唐副行长的话说出来，他怕引起孟总的警觉。
“银行的钱是难借，这倒是实话，呵呵！”
“那你是同意了？”汪前进开始穷追不舍。
“谁答应了？这么大的事情我总得回去跟领导们商量商量吧？不过，我丑话说在前头，还是要按照游戏规则来操作，另外必须把之前三千万的利息还清。”孟总心里打起了算盘，绝对不可能给求索公司七千万，最多四千万，加上次的三千万，总共不过七千万，到时拿软件公司作抵押还不至于亏本。如果一定要增加到七千万，总共一个亿的话，他就必须跟其他几个大股东商量一下，必须用求索公司的募投项目作抵押。
春节前，万邦公司的董事长许昆仑曾找到他，请他们出面把求索公司的募投项目吃下来，并保证事成之后给他一百万作为酬谢。当然，这些话他是不会告诉其他股东的，他仔细核算过，只要求索公司的本息不超过一亿二千万，仅募股项目作抵押就足够偿还所有债务，万邦公司也提出不能超过一亿三千万，他必须留下一千万的空间。这倒不完全出自私心，他是担心万邦公司到时候跟他玩套路。一旦求索公司无力还债，募投项目就成了担保公司的囊中之物，如果万邦公司以价格太高苛刻担保公司，迟迟不肯接手，那募投项目反而成了烫手山芋。所以留下一千万的空间还是很有必要！
汪前进心里对这个人不人、鬼不鬼的孟总向来不存好感，之所以虚以委蛇，无非是阮岳山的高压指令不能违抗，只能不顾后果奋力一搏。
“孟总，我们说句兄弟话，如果银行这边的贷款下不来，到时还得你出面筹钱，再过两年我就六十岁了，到了退休的年龄，家里人也不会让我继续干下去，所以务必请你帮忙把这次融资的事情办好。你也不想看到我被阮董骂孙子一样的狼狈样子吧？”
孟总嘻嘻一笑，“你跟阮董是同学，他会骂你？”
“岂止是骂？他骂别还多少留点余地，骂我从来就没有半点顾忌，有时候我也不想再侍候他了，但转眼一想，他也不容易，好歹再挺两年吧。”汪前进确实委屈，他确实利用职务之便捞过不少好处，但都是拿的别人的钱，求索公司的钱他一分都没要过，这点原则他还是有的。
“你说阮董是不是神经出了问题，公司都这样子，入不敷出了，还硬挺着上什么市？”
“这话可不能乱说，他自然有他的想法，辛辛苦苦十几年，能够把公司弄上市，这是多大的功德？他已经不只是一个凡人，他追求的不是物质上的回报，而是精神的收获，这一点，我们是没有办法比的。”
这时，孟总的手机响了起来，他看了看来电号码，走出包间去接电话，然后匆匆地走进来跟汪前进打招呼，说有急事要先走。
汪前进客气地回应着，也跟着走出包间。
孟总的电话是马主任打过来的，他听了阮岳山的汇报后，觉得还是要赌一把，于他而言，求索公司能够上市，他们都可以得到回报，自己在开发区的威信和地位也会节节攀升；就算求索公司上市失败，他也不会有多大的损失，尽管自己也掏了现金购买求索公司的股份，但自从插手求索公司的事情后，他利用吕文兵和孟总也大捞了一笔。所以胜败与否对他来讲并不重要，出于对阮岳山的同情，他还是想督促孟总侧面支持一下。
听说要想办法为求索公司融资七千万，孟总差点从沙发上跳起来，“马主任，这可不行，之前求索公司还欠三千万，再给他借七千万，那就是整整一个亿，到时他们没钱还怎么办？”
“你说怎么办？难道你就没有对策？你少在我面前摆迷魂阵，你跟万邦公司的事别以为我不知道！”马主任对孟总越来越不满意，他背着自己与万邦公司许昆仑对接，完全把他撇在圈子之外了。他知道孟总不是一个值得深交的人，但共同的利益驱使他们一次又一次走到了一起。他一直在等孟总跟他汇报与万邦公司之间的密谋，但他没有，好在万邦公司的董秘于海洋向他密报了会谈经过，自己才不至于被蒙在鼓里。
孟总吓得脸都白了，他慌忙从沙发上站起来，走到马主任的办公桌前，“马主任，您听我解释，因为这事八字还没有一撇，所以才没有告诉您，等事情有了眉目，我肯定要跟您汇报的。”
“好啦！这事先不说了，求索公司借款的事情你看怎么办吧？”马主任内心无比气愤，但他努力地克制自己，尽量不把情绪表露在脸上。
“您说怎么办我就怎么办，一切听您安排。”孟总知道自己不能再跟马主任讲价钱，眼前明智的选择就是跟着他的感觉走。
马主任向后挺了挺了身子，“你也不要听我的安排，这事你自己看着办。有必要我得提醒你一下，做人还是稍微地道一点，不要低估了别人的智商。”
从马主任办公室出来，孟总满头大汗，他算是领略了马主任的冷酷与精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