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给我站住!你长几个脑袋,敢与他硬碰?你可知道他可是钱庄庄主,朝中还有个做尚书的哥哥?人家有钱有势,咱们当下人的惹得起吗?你就听爹一句话,就当什么也不知道,啊?”姚管家连吓带哄地劝道。
“不行!现在不去揭发他,难道让他继续为所欲为吗?天理何在?我们怎么能心安?”姚豹执意要去。
“逆子!你敢再往前一步,爹就死给你看!”姚管家不知什么时候摸了把柴刀横在了脖子上。历声喝道。
“爹,您从小就教导孩儿,做人要讲良心,不能欺善怕恶,欺负弱小。现在恶人就在那边欺凌弱小,您叫我怎能不管?……请恕孩儿不孝!”姚豹说着冲出柴房。
就听身后“酷嗵”一声,他回头一看,他爹姚管家已经倒在了血泊之中。
“爹!您这是为什么呀?”姚豹慌忙回来,抱起他的老父亲,“爹,您不要吓孩儿!孩儿知道错了!……”
“豹儿,你没错,是爹错了!爹不该帮着崔庄主毒死汪家夫妇,如今看着他们女儿倍受欺辱却不能伸张正义……。爹活得有愧啊!”
“爹,我知道您不是有意的,一定是受他利用……”
“他让我给汪家送酒陪礼,我哪知道那是毒酒?……”姚管家挣扎着抬手拉住姚豹:“豹儿,听爹的话,不能……不能将此事说出去,要是让人……知道了,少妇人和你都……活不成了!除非……除非有一天遇上了女巡按大人,你方能向少夫人说……说出她父母的死因,为她……为她到堂作证。”
“爹,嗯……”姚豹难过得说不出话来,只是拼命点头。
“豹儿,你……生性莽撞,爹就怕……怕你管不住自己,闯……闯出祸来,不但汪家……汪家不能沉冤昭雪,就连……连你也……也会搭上性命,爹在……在……在久泉之下……,也……也不能冥目。……毒害汪家......汪家的那......那把酒壶,我藏在......藏在......”姚管家话没有说完,就气绝身亡。
“爹!爹呀!是孩儿害了你呀!……”姚豹抚尸痛哭。
他警记老父的临终嘱托,不敢再造事透露。可他又不愿成天面对崔木仁,怕自己有一天按捺不住,闯出事端,自己死了是小,少夫一家就要冤沉海底了。于是,他安葬完了父亲,就打了个包袱,准备回乡下老家。因为他不想再看见崔木仁,所以走了后花园,想从后院侧门悄悄地出去。当他走进花园时,听到园内有隐隐的哭泣声。他侧耳细听,这才听出声音来自西园角。他寻声走过去一看,只见汪芙蓉坐在园墻脚,捶胸顿足,哭得很伤心,却又不敢大放悲声。姚豹顿生怜悯,走过来想安慰几句。
“少夫人……”
汪芙蓉一听说话声,吓得摊倒在地。
“少夫人别怕……”姚豹过来扶起她。
“你……?你都看见什么了?”汪芙蓉一见是他,紧张地问。
姚豹点点头说:“可恨崔木仁这个老色鬼!竟然色胆包天,灭绝人性!”
“啊?你……?你这都看见了?”汪芙蓉脸色大变。
“少夫人放心,我不会乱说的。”姚豹赶紧说。
“你……为什么帮我?你想要什么?”汪芙蓉惊慌地问。
“我……,什么也没想要啊?”姚豹被问得稀里糊涂。
“你不用说了,我知道了。男人还能想要什么?……你也不用充什么君子,我现在就把身子给你……”汪芙蓉边说边脱去衣裙。
“啊……?”姚豹吓得赶忙扭过脸去,结结巴巴地说:“少夫人,别……,我……没……没那个意思。你……快把衣服穿上。……”
“我现在还是什么贞节圣女吗?我不是!我就是一个任人揉捏的贱妇!嫁了他儿子却怀了他老子的种,你说我现在是什么?你想要什么,尽管拿去!”汪芙蓉悲愤地说。
姚豹忙捡起衣服给她披上说:“少夫人,这不是你的错。怪只怪崔木仁这个老浑蛋太不是东西了!……你为什么不去告他?”
“告他?他家大势大,朝中还有个做中堂的哥哥,我又能告到哪里?……”汪芙蓉绝望地说,“还有这个牌坊,就是扣住我命门的一把刀,一旦被人知晓,再冤也是只有死路一条!”
“这个该死的崔木仁!还有这该死的鬼牌坊!”姚豹也恨得牙痒痒。见汪芙蓉珠泪连漓、无有生路,他实在不忍,于是说:“少夫人,走!我带你离开这个鬼地方!”
“走?不!我这个样子又能走到哪里?”汪芙蓉绝望地说。
“少夫人,你爹娘都叫崔木仁给害死了,你还有什么好犹豫的?……”姚豹一着急,忘了他爹的临终嘱咐了,一股脑儿全说了出来。
“你说什么?”
“崔木仁这个老混蛋,叫我爹带什么宫庭御酒给你父母尝尝鲜,没想到那竟是毒酒?我爹怕他不但不认账还会反咬一口,反而惹祸上身,所以没敢声张。”
“你是怎么知道的?”汪芙蓉怎敢相信?
“是我爹临死前说的,他觉得很对不起少夫人,要我先不要泄露出去,等时机到了,才能告诉你。……都是我的害死了我爹!”姚豹十分懊悔。
“怪不得爹娘他们死得那么突然?原来是被他所害……?都是我害了他们!那晚我要是不回娘家,老畜牲也不会下此毒手?爹!娘!都是女儿害了你们哪!”婉芙蓉泪水喷涌,痛不欲生。
“少夫人,你也不要太自责了,是崔木仁那个老畜牲太灭绝人性了!您可要多保重啊!”姚豹劝慰说。
“保重?……”姚豹一句话像是提醒了汪芙蓉,她马上擦了擦眼泪恨道:“崔木仁!你害我全家,我也叫你断子绝孙!”
“少夫人说的是……?”姚豹不明白地问。
“崔木仁几房妻妾,却只有崔保这一个痴呆儿子。所以他才请下金牌,又造了这所别院。明里是不让人打扰我这个圣女,暗地里是想神不知、鬼不觉地为他传宗接代。……我不会让他得逞的,我要打掉这个孽种!”汪芙蓉痛恨地说道。
“你……?有了?……”姚豹吃惊得张大嘴巴。
“你不用惊讶,既然你爹不是故意的,那我爹娘的死也与你无关,你走吧!”
“可你……?”
“我已经想好了,不会再受他挟迫,大不了与他拼个鱼死网破!”汪芙蓉斩钉截铁地说。
“好。你不走我也不走了,留下来帮你对付那个老混蛋!”姚豹放下包袱说。
“姚豹,这里没你什么事。你走吧!我不想连累你。”
“少夫人还说这话?那天不是我爹以死相逼,我早就跟他干上了!都是我家欠你的,有什么连累不连累的?”姚豹赶忙说。
“姚豹,谢谢你的好意!我家的仇我自己报,跟你没关系。”汪芙蓉坚持说。
姚豹没办法,只得暗下决心,留下来替父赎罪。
这天,汪芙蓉出来院外透透气,忽然又看到姚豹:“你怎么没走?”
“我……还没想好。……”姚豹撒了个谎话。
“那……你能不能帮我办件事?”汪芙蓉突然说。
“少夫人的事,别说一件,十件一百件都没有问题!”姚豹爽快地答应道。
“好,我现在不方便出去,你去药帮我卖几钱红花。”
“红花园里就有,还去买干嘛?”姚豹不解地问。
“这……那不一样。”汪芙蓉窘迫地说着,然后又有点儿生气地说。“你买来就是,问这么多干什么?”
“噢。”
姚豹来到药店,要店主开方抓药。掌柜的看了看他说:“你家是不是日子不好过啊?其实日子苦点儿,咬咬牙也就挺过去了,没必要打掉孩子。孩子没了香火就断了,你不后悔?”
“啊……?”姚豹一愣,这才知道汪芙蓉要他买的是打胎的药,。药店掌柜的见他愣在那里,便又提醒一句:“你考虑清楚了,还坚持要买吗?”
姚豹明白汪芙蓉的意思,他看着掌柜的点点头。
汪芙蓉
柴房内,姚豹按照药店掌柜的嘱咐,偷偷熬好了药,然后给汪芙蓉送了过来。
“少夫人,你要的药,给你熬好了。”
“谢谢你!姚豹哥!”
“什么……?”姚豹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你我非亲非故,你却待我如亲人,就让我叫你一声哥哥吧?”汪芙蓉捧药在手,感激至诚。
“好!好!”姚豹高兴坏了,“从此我们就是亲兄妹!有福同享、有难同当!”
“姚豹哥,别人见我这样,躲都来不急,你还愿意与我兄妹相称,患难与共?你……叫我如何报答?”
“我不要你报答。我们都是兄妹了,还说这种话?我只希望你能早日脱离苦海,快快乐乐地过日子。”
“姚豹哥!你真是个大好人!”汪芙蓉感动涕淋。
“别这样!……那你喝药吧!我先走了。”姚豹慌忙说。
汪芙蓉看了看药汤,一狠心,端起药碗,一口气喝个尽光。药汤下肚,不一会儿就如火烧油煎,直叫她肝肠寸断,疼痛难当。
“啊哟!……”她按住肚子叫了起来。
姚豹没走多远,听到叫声,忙赶回来:“芙蓉妹妹,你怎么啦?”
“好痛!”
“啊?”姚豹吓坏了,“我去找大夫。”
“不能叫!”汪芙蓉强忍疼通,一把拉住他,“我不能让人知道我怀孕的事。…”
“那怎么办呢?”姚豹急得直搓手。
为了不连累姚豹,让他快点儿离开,汪芙蓉只有咬紧牙关。豆大的汗珠从额头滚落下来,她强作轻松地说:
“姚豹哥,我现在好多了,呢走吧!”边说边将姚豹推出门外,插上门闩。
“芙蓉妹妹!……”
姚豹站在门外,也不敢大声,他是干着急,又无可倷何。当听到她痛苦的呻吟声渐渐地微弱了,他慌了,使劲拍门:“芙蓉妹妹!你没事吧?……快回答我呀?妹妹?……少夫人!”
他拍了半天里面也没动静,他急了:“来人哪!快来人哪!……”
叫喊声惊动了崔府上下。大家跑来撞开门,看到汪芙蓉昏倒在地上,身下流了一大摊血。
“少夫人!你醒醒!”姚豹赶紧把她抱到床上,大声呼唤。
“快!快去请大夫!”几位夫人也闻讯赶来,见此情景,连忙吩咐道。
大夫很快就赶来了,掐了掐她的仁中二脉,一皱眉头。
“赶快救人!”大夫人命道。
“是。”那大夫不敢怠慢,“唰唰”开好药方。
“我去抓药。”姚豹拿过药方,赶快去抓药去了。
“大夫,她到底得的什么病啊?”老夫人不放心地问。
“这个嘛……”那大夫看了看昏迷的汪芙蓉,面露难色。
“老夫人问话,你因何不答?吞吞吐吐的干什么?”其他几位夫人一起斥到。
“诸位夫人请息怒!因为此事关系体大,老朽不敢说。……”那大夫慌忙解释。
“有什么不敢说的?这还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吗?”老夫人把眼睛一瞪,“你照实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