廖家一家子总算走了。w?w?w .?8?1?z?w?.?
荣筝大大的舒了一口气。睡觉也睡踏实了,饭也能多吃两碗。
荣江临走前,给了荣筝一笔银票。荣筝拿着这钱思量了半天最后去找了杜氏。
杜氏和管事媳妇说话,见荣筝来了,忙忙的住了话题。
荣筝含笑着福了福身,对杜氏道:“通许那边送了新出的果子,送来给婶娘尝尝。”荣筝让人把一筐水蜜桃,一筐李子抬了进来。
杜氏满脸堆笑说:“难得你有份孝心,多谢了。正好你来了,铺子上送来了两匹好料子,你拿去做两身衣裳吧。”
当下一个丫鬟便去了库房,取了两匹料子来。荣筝看了一眼,一匹玉色银条纱,一匹赭黄流水落花纹样的改机。
“这两色料子倒雅致。”
杜氏笑道:“知道你喜欢这样的颜色,便把桃红和银红的留给你妹妹了。”
荣筝道了谢,她并没有像往常那样东西送到后,问候了几句就去找荣筱,而是安安静静的坐在那里,慢慢的品茗。
杜氏暗自纳罕,不过想到荣筝这般肯定还有事要和她说。荣筝自己不开口,她也不问,只说些旁的事。
“昨儿听郑娘子说三小姐的琴技大有长进,看样子你私底下也下了大工夫的。不像你四妹妹做事毛毛躁躁的。”
荣筝说:“四妹妹倒不毛躁。”
“她么,我还不清楚她。”杜氏抿嘴微笑。
荣筝琢磨着,这事该怎么开口呢。荷包里还揣着一卷银票,得拿出去变更多的钱才行。犹豫再三便开口了。
“听闻婶娘铺子上的生意不错,不知都卖些什么香粉?”
杜氏笑说:“莫非你想买两盒擦脸。都是自家人,我送你两盒吧,要茉莉粉还是要蔷薇粉,要不珍珠粉?”
荣筝忙摆手说:“不,不,我自己用的还足够。我只是想……算了。还是直说吧,婶娘,你们铺子里现在还缺合伙人吗?”
杜氏恍然大悟的笑道:“原来你是给我送银子来的。”
荣筝红了脸说:“父亲走的时候给了些零花,可现在又用不着。就想着能不能钱生钱。放着也白放着。”
杜氏笑道:“你要入股,我当然欢迎。正好我打算扩大规模,再开一家分店,资金不怎么周全过来。不过有句话要说明白,可不许中途觉得吃亏什么的半路给我撤资。同样的当上一次就好了。”
荣筝心里明白杜氏说的什么。笑着保证:“婶娘放心,这些规矩我还是知道的。”荣筝一面说,一面解了荷包,将里面一卷银票都拿了出来。
杜氏便命人准备纸笔要立下字据。
“入股是半年一分红,具体分多少要看收益如何。到时候我会让人把账本送去给你看的。”
荣筝道:“我相信婶娘。”
荣筝出了一百两,当下两人立了字据。
荣筝入股杜氏香粉铺子的事不胫而走,很快就传到了马氏的耳朵。
马氏听后,嗤笑道:“她倒是有能耐,立马就想着钱生钱去了。”
周嬷嬷说:“听说那铺子收益比以前好多了,太太不该那么早撤出来。如今想要再入股。只怕难了。”
“算了,我撤出来就没后悔过。她挣她的钱,我也不眼红。我们马家就是做买卖的,什么没见识过。等到我本钱攒够了,我自己开间铺子,何必看别人的眼色。再说杜氏隐瞒了多少,我不是不知道。她这个人太要强了。”
又过了七八日,廖家果然遣了媒人上门来提亲。
荣筝在书斋里学琴,突然被马氏跟前的丫鬟叫了过去。
荣筝有些摸不着头脑,只好跟了丫鬟过去。
“良儿。太太找我到底有什么事?这么突然?”
良儿是马氏身边服侍的三等丫鬟,屋里的事不归她管,不过负责些跑腿之类的事。再加上有些憨直,显得呆头呆脑的。见荣筝问她笑呵呵的说:“是有什么人想要见三小姐。”
“来的是什么人?”
良儿摇头说:“不大清楚,听口音不像是我们这里的,倒有些像前面刚走不久的廖大太太。“
荣筝心里咯噔了一下,暗道,廖家又来人呢?为何要专门要见她。心中有股不好的预感。
她摇了摇手里的一柄绣玉兰花的团扇,这闷热的天气让人有些难受。
等她来到马氏的院子里时。廊下的丫鬟赶着通报了声:“三小姐来了。”又替她高揭黑漆竹帘。
荣筝心里忐忑不安的进去了,马氏端坐在铺了芙蓉簟的罗汉床上。下坐着个妇人,约莫三十来岁的样子。荣筝晃眼看去,是张陌生的面孔,不大像是廖家的什么人。
她福了下身子道:“太太您找我?”
马氏指了下右手边的一张官帽椅说:“坐吧。”
荣筝方坐了,马氏才介绍道:“这位是李太太。”
荣筝起身便要行礼,对面坐的李氏忙起身只受了半个礼。留神看去,但见荣筝不过十二三岁的样子,个子倒是高挑,肤白貌美,又生得端庄。怪不得那廖家太太会委托她来做媒。
荣筝也细细打量了一番李氏,见李氏梳着圆髻,长脸儿,脸色有些蜡黄。酱色的葛布短褥,茧绸的油绿色综裙。头上插戴着乌银花钗,露出了手腕上一对翠绿的镯子。料想此人穿戴也平常,不像是什么富贵人家的家眷,只是不知为何要见她。
李氏满脸堆笑的向马氏夸赞道:“小姐当真好相貌。”
马氏忙说:“就是娇养过了,脾气有时候有些大。”
“名门闺秀哪个不自持身份呢,也是小姐尊贵的意思。”
荣筝暗道,倒是一张好口齿。不过口音确实像南阳那边的,南阳那边有什么来往的亲友吗?除了刚走的廖家,也就只剩下马氏姑母那边了。这妇人瞅着也不大像。
当着荣筝的面不好谈论亲事,马氏随便问了荣筝几句不疼不痒的话,便打她回去了。
荣筝慢慢的走出了马氏的院子。她看了一眼跟前的紫苏,将她叫到僻静的地方嘱咐于她。
“太太屋里的巧玉你交好吧?”
紫苏点点头。
“那好,我回去练琴了。你去巧玉那里坐坐。”
紫苏点头道:“知道了。我还是先送小姐回书斋那边去,再回头去找巧玉吧。”
“不要紧的,在自家院子里难道还会走丢了不成。我的心意你可明白?”
紫苏服侍荣筝这些年,哪里不知道荣筝的打算。笑说:“奴婢知道,小姐放心,奴婢定会打听清楚再来回小姐的话。”
荣筝点点头,自个儿便去了。
从马氏这边的院子到三房那边的小书斋要穿过一座花园。荣筝头顶着烈日慢慢的走着,到了月洞门的时候。便觉得一头的汗,心道要不去那凉亭里坐一会儿。
树上知了声声,叫得人心烦。她看着地上白花花的太阳,不免想起了那位李氏的来历。为何单独要见她?荣筝仔细的回忆了一遍前一世的事,然而她想了许久也记不起以前是否见过这个人。
正当她出神的时候,突然听得背后有人在说:“请三小姐安!”
荣筝一怔,回头看时却见杜鸿站在她身后。杜鸿几时出现的,她竟浑然不知。慌忙之下连忙起身,低了头福了福说:“杜公子多礼了。”
这一声“杜公子”已把以前的两人情意撇得一干二净。
杜鸿明显的有些不自在。
偌大的花园里,只有两人相对。比之前些日子在巷子里的匆匆一瞥,对杜鸿来说是求之不得。
“筝妹妹近来可好?”
“没什么不好的。”荣筝说话的时候侧着身子,垂着头。
杜鸿想起了前些年两人在一处说笑时的场景,这才多久,又是另一番境地了。想到之前母亲托了媒人上门提亲,荣家并没看上他。他原本下定了决心要断了此,一心用在举业上。将来为官作宦的,出息了。让荣家人后悔去,才算出了气。可是一见了荣筝的面,不由得心思又活络了起来。
只要荣筝一日亲事没有订下。那么就有变数。
杜鸿不由得想着,胆子也大了几分,欲上前两步,好好的与荣筝攀谈。
荣筝却道:“还要去书斋习琴。恐耽搁久了师父责怪,便告辞了。”
“筝妹妹,请等一等,我还有一句话要说。”
“我们之间还有什么好说的。忙你自己的去吧。”荣筝压根不肯给杜鸿说话的机会。
杜鸿见荣筝果真要走,大着胆子快步上前,捉了荣筝的手腕。急切的说道:“往日我待妹妹皆是一片真心,不知妹妹有没有几分真心?”
荣筝不防杜鸿如此鲁莽,又羞又怒,扬起一张极愠色却又红霞满颊的面庞,竖眉道:“枉你自称读书人,我看你书都读到狗肚子里去了。哪里还知道礼义廉耻怎么写?”
荣筝虽然娇纵的名声在外,性子里又带着几分跋扈。可是她的这些脾气可曾对过杜鸿?两人以前也红过脸,可从未说过如此重的话。杜鸿又臊又愧,讪讪然的收了手,不等他开口,荣筝拔腿就跑。仿佛是在逃避瘟疫似的。
正好有丫鬟一路说笑的往这边走来,杜鸿跺跺脚,往别处去了。
因为此事,使得荣筝一下午都心不在焉,弹琴的时候错了两个音。郑娘子的戒尺落到了手上,板着脸孔斥责道:“我看你的心思早就飞到九霄云外去了。下次再是如此,我可不轻饶。”
荣筝忙道:“学生知错!”
郑娘子见她态度还算恭谦,没有再继续追问下去。
荣筱和荣笙俩在下面偷偷的笑。
荣笙后来和荣筝说:“姐姐今天也挨训了吧,还以为就我和四姐倒霉呢。”
荣筝见她那样颇有些幸灾乐祸的样子,并不理会她。
傍晚回了自己的院子,紫苏早已经从巧玉那边过来了。伺候荣筝吃了晚饭,又去给马氏定省,回房归寝的时候,荣筝留下紫苏单独说话。
“你可从巧玉那里问清楚呢?”
紫苏笑道:“清楚了,巧玉什么都告诉我了,说来该给小姐道喜了。”
荣筝暗叫不好,忙问:“什么喜?你也张口胡说。”
紫苏忙道:“听闻那位太太是受了廖大太太的嘱托来提亲的,不是小姐的喜么?”
霎时间,荣筝便觉得五雷轰顶,当真她还是躲不过廖家么?廖家是个什么样,她比谁都清楚,她好不容易才从火坑里爬出来,哪能再回去。
难道这真是命中注定,她躲不过去的。
紫苏见荣筝沉默不语,望着跳动着的烛火呆,她一连喊了几声荣筝都没答应。紫苏一惊,哭道:“小姐,您这是怎么呢?”
荣筝失神道:“没事,睡吧。”
她犹如木头一样呆坐着,任由紫苏给她梳头洗脸。
等到躺在床上时,她才略清醒一些。
到底是哪里不对劲?上一世廖家好像也来过荣家,她似乎也是见过廖大太太的?莫非那时候廖大太太就一眼相中了她。廖家向荣家提过两次亲,这事是她嫁到廖家去,从廖大太太身边的陪房那里知道的。第一次被父亲拒绝了,第二次,马氏的姑父做媒,才凑成了此事。难道这就是她不知道的第一次提亲?
荣筝在心里告诉自己,不怕的,若还是按着以前的路走,这次廖家也成不了,先过不了父亲那一关,她暂且平安。第二次提亲是那事生以后,父亲对她失望之余,恨不得立马将她嫁出去才做的决定。只要她小心翼翼的行事,不中了旁人的圈套,应该不会出事。
荣筝思前想后一回,心中才略定。只是怕的是变数,要是从中再生个变数来,她预见不了,不就吃亏么?
不行,她得想法子让廖家绝了此心思她才能高枕无忧。
荣筝将廖大太太这个人仔细的想了一番,后来才找到了头绪,心中已经有了主意。等天色一亮,紫苏给她进来梳头时,荣筝迫不及待的吩咐她:“你去把肖福给我叫来。”
紫苏答应着便去了。
不一会儿,肖福便过来了。荣筝还在梳头,肖福隔着帘子给荣筝请了安。荣筝点头道:“你先去耳房里等我,一会儿有事要嘱咐你。”
肖福恭敬的应了声是。(未完待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