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剑仙又如何？剑仙也是人，是人就想要个家。没人愿意过颠沛流离的生活，除非是个神经病。”李世民心情愉悦地把玩着手中的夜光杯，笑得颇为荡漾。“恪儿倒也挺有孝心，三套夜光杯都送进了宫里来，一套给了朕，一套给了皇后，一套给了生母杨妃，自己竟然没有留下任何一点，朕心里甚是慰贴呀，恪儿这孩子，英果类我，从小顽皮淘气得紧，长大后又能孝悌友爱，几个弟弟妹妹都喜欢绕着他转，实在难得。”
“要说这夜光杯果然不凡，刀剑竟不能损其分毫，堪比金刚石果然不是虚言，叶启此人胸有大才，可惜不愿出仕为官，整天想着参悟天道，如今为了叶庄的发展，不得不放下身段想法筹措银钱，这样看来，虽然对世间富贵权势没什么野心，但也不是不问世事的方外之人嘛。”李世民抚须沉吟，“朕却是忽略了，叶启固然是可称之为陆地神仙的异人，手段非凡，可他的弟弟妹妹都是凡俗之人，为家人的未来计，他也不得不想方设法为家人创下片基业来，从这方面也可以看出，此人倒不是什么太上忘情的清高之士，反而甚有人情味，颇有外冷心热之感，这类人只要待之以诚，以真心相交，就容易获得他的帮助。朕为一国之君，事务繁忙，好在恪儿与其交好，很多事情便变得容易多了，不过，长生方面的事情，也不能现在就让恪儿去打听。”
想着想着，李世民眼中渐渐绽放出一片炙热，“长生之法，唯有徐徐图之为上，切不可操之过急，坏了大事！”
“不过，袁天罡与叶启也有些交往，他的身份反而更适合跟叶启探讨长生之法！”
想及此处，李世民转头朝内侍喝道：“传！去请青羊宫袁天罡道长入宫觐见！”
一个时辰之后，袁天罡来到了太极宫李世民的面前恭敬行礼。
“袁道长，自罗道长承受不了丹毒而病倒之后，朕便对以丹道成就长生而感到失望，据你所言，便是叶启亦对罗道长的炼丹之道持否定态度，看来是此路不通了。”李世民在殿中踱步，袁天罡站于下首，低眉沉吟不语。
“罗道长之丹，便是朕服后亦是精神抖擞，身体倍感活力，可惜丹毒太甚，朕已经暂停服用，袁道长言语间对罗道长丹道颇有微词，或许便是因为此丹毒之故？”
“禀圣上，所谓术业有专攻，贫道精于术数推演之道，于面相较有心得，罗师兄痴迷于炼丹一道，长期服用之后表面上精神亢奋，身体康健，但从面相上来看却是青气入中宫，眼睑乌黑，显示命不久矣，于医一道而言，孙思邈同道乃个中翘楚，曾对罗师兄劝告勿再服用丹药，与体无益，无奈师兄固执己见，大怒而去，孙道长便为之长叹，言长生之道，不外养生而已，世人却以金石炼制的丹药妄想去追求那虚无缥缈之道，徒之奈何。”袁天罡拱手回答，“贫道信奉道法自然，寿命长短自有命数，与其去求那长生，不如平时多注意调养，一生康健胜过长生久视却病痛缠身。”
“朕知袁道长所言乃金玉良言，只是如今有叶启这位异人出世，不由得朕不动心呀。”李世民长叹了一声，负手站于殿中，看着殿外天空的悠悠白云，“灵针一出，百病俱除，伤痛皆消，动则如雷霆降世，万剑齐出，所向披靡，便是平时修炼之时亦常常翱翔天宇，俯瞰万里河山，此等神仙中人，当真令人羡慕。”
“陛下或可向其请教长生之道，也许会有所得益。贫道观此子面相，竟是完全推断不出他的命数，当是不在五行之中，超脱轮回之外，如斯大能，贫道恨不得天天请益，可惜贫道缘份未至，不入其法眼。”袁天罡苦笑道。
“袁道长都不入其法眼，朕便更不用说了，朕虽为人间帝王，在他眼中也不过凡人一个，朕感觉得到，他的眼中，上至帝王将相，下至贩夫走卒都是一样的，所谓的众生平等，便是如此罢，只是这样的平等，是因为他的层次站得太高了。”李世民摇头道。“朕心里明白得很，此人对功名利禄荣华富贵根本不在乎，能够出手救治太上皇和皇后，或许是因为他心中的一缕善念。值得庆幸的是，他还有两个极为重视的弟弟妹妹，否则这样强大且无法控制的神仙中人，朕还真不敢任其呆在大唐境内。”
真威胁到了李世民的皇权，管你是如何恐怖的神仙，付出再大的代价都必须除去，触犯皇权，是任何帝王都无法容忍的底线。
袁天罡背脊发凉，浮起了一身冷汗，不敢发出一语。
皇帝肯定时时注意着那位的一举一动，没有产生冲突还好，若是发现叶启有犯忌的举动触犯了皇帝的底线，只怕迎来的便是玄甲精骑的雷霆一击。
“袁道长可多找机会与他接触，尽量多探讨一些长生方面的东西。”李世民转头目光耿耿地看了看他，沉声道。“不管是养生也好，长生也罢，能够活得长久一些，终究是件好事。”
“是，贫道遵旨。”
叶庄，孙宾哈哈大笑，此刻他面前的秦怀玉正涕泪交加地蹲在地上，一脸的难受。
“怀玉哥儿，某就说过上天飞翔不是好受的事情，如今应验了吧？”孙宾一脸笑意，幸灾乐祸地咧着嘴陪秦怀玉蹲着。
“换作是你，在比南山高一倍的天空盘旋转上两圈，你也比某好不到哪里去。”秦怀玉稍微恢复了镇静，幽怨地看着孙宾嘟哝。
“所以某都跟你说了，飞翔不是那么好玩的。”孙宾笑道。“如果你能够自己悬空飞，一点一点地适应，十天半月低空滑翔还成，像大哥那样肆无忌惮地破云见日飙上高空，没个长达年余的时间适应怎么能成。”
“问题是咱们都不会飞，那是神仙才做得到的事情。启郎可是剑仙来着。”秦怀玉郁闷地道，“某能央求启郎带着飞上一圈已经不错啦，便是孙宾哥哥你也做不到靠自己飞吧？”
“某暂时是不行，境界不到。”孙宾挠了挠头，叹气道。“所以某每天早课晚修都拼了老命去修行，要知道，每次修行都要逼自己突破人体极限是多么痛苦的事儿哇。小时候为了逼出某的潜力，被启郎倒吊在悬崖上做引体向上，现在想想都还有心理阴影。”
“这么恐怖？”秦怀玉嘴角抽搐了一下，不可置信地问道。
“不然你以为某和巧娘的修行很轻松？你们看到我们练剑时的汗如雨下，却不知道那反而是最轻松的修行，每天驾奴体内真气的周天循环，冲关破穴那才叫痛苦！”孙宾摇头道，“引气入体你以为是简单的吐纳呼吸？那是需要周身细胞吸收天地灵气的过程，刚开始的时候细胞不适应太强的能量冲击，崩溃破裂是常有的事情，常常弄得满身是血，被大哥丢到桶里去用珍贵药材进行药浴修复。”
“现在还会这样？”
“现在好一点，某过了炼气期了，刚进入凝真期，躯体已经进化到可以自由吸纳天地灵气凝炼成真元的阶段，炼气不再有千刀万剐似的痛苦。”孙宾嘿嘿一笑，“巧娘还不成，还得受那份罪，不过她是个狠人，再痛苦都不哼一声，很令人敬佩。”
“现在苦，以后就爽了呀。”秦怀玉不无羡慕地道，“等你们日后修行有成，像启郎那样厉害的时候，上天入地任你遨游，多好。”
“要不是有这样的期盼撑着，你以为俺撑得下去？”孙宾哼了声，无奈地道，“本来只是想跟大哥学剑法就好的，搞得跟在地狱里煎熬似的，现在才有了些盼头。”
“你可劲得瑟吧！”秦怀玉翻了个白眼，不满地哼了声，“别人想学还学不来呢。”
“嘿嘿，老实说，你是不是求过大哥教你？”孙宾邪笑了几声，勾着秦怀玉的脖子笑道。
秦怀玉小脸一红，别过脸去不说话。
“咱们两兄弟还有啥不能说的，快告诉俺，大哥咋个说法？”孙宾满肚子的好奇都给吊了起来，追问个不停。
“没啦，就是……就是说让某到天上看看再考虑，结果一上天某还想着一定要坚持坚持，没转两圈就吐得稀里哗啦。”秦怀玉垂头丧气地道，“某这表现太不堪，看来是没戏了。”
“哟，没想到大哥的恶趣味还是那么浓。”孙宾摸着下巴嘿嘿直笑。
“哼，你就笑吧，当初你的表现好得到哪里去？不是说都尿裤子了嘛？某至少比你强一点点。”秦怀玉反唇相讥道。
“这就放弃啦？”孙宾饶有意味地看了他一眼，“这才不过一次而已，刘备都还三顾茅庐呢。”
“什么放弃？”秦怀玉莫名其妙地看了他一眼，突然眼睛一亮，兴奋地跳了起来。“你是说？……”
“靠！叫毛？某可什么都没说哈！嗯，厨房的肉快炖好了吧？某先去看看了！”孙宾低声喝了一句，朝秦怀玉眨了眨眼，装模作样地站起来一摇三摆地走人。
“切！瞧这矫情！”秦怀玉不屑地哼了声，嘿嘿地开怀笑了起来。
主院的荷花池亭子中，抱着水晶玻璃酒葫芦享受着美酒的白毛蝙蝠张果耳朵动了动，转头朝正在看书的叶启笑道：“秦怀玉那小子想拜你为师？”
“这事儿怀玉说了不算，必须秦国公与某开口才成。”叶启淡淡地道，“秦怀玉心性不错，列入吾之门墙可以，但是作为秦国公家的独苗，要顾及的方方面面很多，不是他想怎样就怎样的。”
“话说你对这个剑宗到底抱着怎样的想法？想让它成为大唐的一个大宗派对你来说并不是很难吧？”张果疑惑地问道，“真打出你的名号宣扬几次你的能耐，想拜入九离剑宗的人肯定蜂拥而至。”
“某创立这剑宗不过是想让孙宾等人在心灵上有个寄托罢了，人生百年匆匆而过，他们又能陪我多久？在恰当的时候某终究是要离开的，在离开之前，某至少想给他们留下一份心灵上的财富。”叶启合上书本，淡然看向河池，那里，密集碧绿的荷叶间，小荷已露尖尖角，在阳光和微风的照拂下微微颤动着。“有生必有死，便是某有朝一日也将尘归尘土归土，活着最重要的是谨守本心，尽量让自己一生过得快乐而又有意义一些为好，某想让剑宗留下几套系统且可行的能让人类强壮而又健康不畏疾病寒苦的锻炼方法，提高人类机体的机能和进化程度，最好能在正直淳善的人群中传下去，给未来打下个坚实的基础。”
“就目前孙宾等人的修行方法来说，有几个人能坚持下去？”张果皱眉摇头道，“你的想法虽好，却不实际，没多少人受得了那样的煎熬。”
“不吃苦中苦，怎成人上人？”叶启冷笑了声，道。“孙宾修行的九离战诀和九离杀式本来就是快速进化为铁血战将的霸道功法，没有灵气的滋润和刺激，不在痛苦中脱胎换骨，怎么达得到快速进化的目的？九离战诀为何命名为九离？便是因为每一次突破境界的瓶颈都如凤凰浴火重生般痛苦，仿佛死过一次般的难受，非大毅力大魄力者难以修成。”
张果眼皮跳动了几下，苦笑道：“听着都觉得凶险万分。”
“按部就班严格修行的话是没有性命之忧的，毕竟经过了太多年的测试和修正。”叶启摇头道，“痛苦也是磨砺心志的最好方法，这种顶级的霸道功法自然不是普通人能学的，柔和能够循序渐进地改善人身体素质的功法某也有，某虽然不是很喜欢，但是传给剑宗资质一般的弟子倒是没什么问题，只是进化速度和威能自然跟九离战诀是天差地别，不过用于延年益寿强健身体却是很适合。”
“剑宗是某种下的一颗种子，希望它日后能够加快地球人类身体的进化速度，在未来的星际时代占据更多的优势，星际时代，可比如今的大唐残酷多了。”叶启看着荷塘里的游鱼，心中微微叹了口气，他毕竟只是一个人，面对汹涌的历史大潮和未来奔流的大势而言，简直微不足道，只是有些事你不去做，心里却是过不去，要想不留下遗憾，能做多少便去做吧。
不管这个位面的未来是否能因为九离剑宗的出现有所变化，只要尽了心和力，便能念头通达，了无遗憾，何乐而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