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子霖站在那片树林里,静静聆听着落叶归根的声音、树枝摇曳的声音,还有木牌甩动的声音。
每棵树树干上都缠着一根麻花绳,上头挂了一块木牌。
九十九棵树,九十九块木牌。
当年他被一对美国夫妇收养,不出半年,国内却收到了他“车祸不幸身亡”的消息。沈偲越连夜登上飞机,也只不过带回了他的骨灰。
于是,沈芳年便出钱,以沈偲越兄妹的名义种了这片树林。
霖市风俗向来信仰树神,不仅活人会向树神祈福保平安,人死了后,家人也会把他/>她的遗物甚至骨灰盒埋在树下,祈求来世能投个富贵如意的好胎。
这么多树,看来自己下辈子应该会是个家缠万贯的阔少爷了吧。
他不禁嘴角弯起,一抹平淡而真实的笑容。
而那些木牌是沈偲欢在庙里求的,祝祷词是刻好的,但落款必须由本人刻下才显诚心。据院长说,她刻了整整大半年。
呵~好笨啊。
离开前,宋子霖将一块木牌扯了下来,塞进了口袋里。
也就是那一刻,他改变了主意。
他筹划部署了几年,原本的计划是一鼓作气毁了“他”。可是现在,比起毁了“他”,他更想要“她”了。
所以,他来到了佰森大学,来见她。
……
放学后,沈偲欢拎着个纸袋坐进了温衍的车里。她没有骗“托尼”,她是真的和温衍他们有约,要一起去东霖山。
她带上了沈偲越的运动鞋,准备把它放进他的“坟墓”里。
这么多年以来,她觉得,他们之所以会如此放不下,有一个很重要的原因,那就是他们至今都没能和阿越真正的告别。
他们没有看过他的尸体,没有参加过他的葬礼,甚至,连他准确的“祭日”都不知道。
生命的终结固然叫人悲痛,但只有真正地直面过终结,一切尘埃落定过,他们才能以此为切割点,继续走下去,不是吗?
而现在,阿越的鞋子回来了。
所以,他们选了一个秋高气爽的日子,全员到齐,去做告别。
而眼下,他们后面还紧跟着一辆白色的轿车,王也、阿澈、时坐在里面。
可是车子还没有驶出大学城的地界,却被一辆警车给拦了下来。三个便衣从车上下来,围在了他们外头,领头的那个敲了敲后车窗。
温衍将车窗摇下,对方亮了亮证件,说:“是温衍先生吧?我们是桐市警察局刑警队的,怀疑你与尹穆昭失踪案有关,麻烦你跟我们回去协助调查。”
沈偲欢下意识抓紧了温衍的手,后者拍了拍她的手背,笑着说:“没事的,只是协助调查。”
下了车,温衍却是一脸凝重,眼底再不见丝毫笑意。
他看着从后车下来的王也和江天澈,又看了眼车内。他们立刻懂了,点点头,表示会照顾好她的,让他不用担心。
两个时后,秦特助就带着一个律师来到了沈家,沈偲欢他们几个正在等消息。
她这才知道,原来所谓的失踪案,其实还有可能是……
“……可能是伤人案,也可能……是杀人案,这取决于尹穆昭是死是活……”律师淡淡地说道。